33、珍贵的假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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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慕尼黑回到维也纳后，解开心结后的沃尔特在自己仅有的几天假期中似乎都将他原来的样子和生活轨迹都展现在我面前，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错觉还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现在依旧寡言少语的他完全不同于以前那个忧郁而冷漠的他。
不论是在午后温暖阳光下浅笑盈盈的他、月色如水之夜沉静含蓄的他还是在夕阳绚烂晚霞照耀下深情款款的他，有时我静静地望着，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这才是真的他吧，似乎那么轻松、那么舒畅，这是不是就是他放下心中包袱后的样子呢？真希望他永远保持下去，真希望痛苦永远不要再降临在他身上！
放开心胸直面情感的我和没有思想包袱的他就这样真正发自内心的走到了一起，成为了一对恋人。那仅有的几天假期，在战争年代、在我们眼里就显得异常的珍贵。我们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空余时间厮守在一起，为此，丽佐还常常拿我以前取笑她和男友如胶似漆时的话来“回送”给我，她曾得意地说：“你终于也有这天啊，现在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了吧！”。
虽然有时我们之间没有很多的语言，即使哪里也不去，仅仅是互相握着手在一条满是梧桐树落叶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走上十几遍，用身和心认真体会着这份宁静而美丽的祥和，但是就是那种乱世儿女情却常让我诞生出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来。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沃尔特看似外表冷峻，其实内心极其渴望亲情、渴望家庭，渴望温暖。他和我有时漫步在街道上，看到有父母扶着蹒跚学步的孩子,一家三口在花园中温馨的一幕时，他就会停步不前，双眼一眨不眨地静静地看着他们，那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让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尽管多年来养成的内敛而寡言的性格让他从不在我面前过多地说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儿时那些伤心的往事对他的影响还是非常巨大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格拉茨的那次轰炸中，他对那个小孩子温柔的举动来，越发的让我相信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内心一定是温柔而善良的。
在沃尔特回来后的第三天，我带着他去了翠希居住的那条幽静的路德维希小街，事前我并没有将翠希的事情告诉他，只是说我想吃那条小街上一家小店里的点心，他挑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便陪着我来到了小街。
当我轻轻推门进去，悦耳的迎客铃铛响起清脆的“叮当”声后，翠希应声而出，见来人是我，于是高兴地迎了上来，道：“啊，苏小姐，你来了，今天要买些什么带回去啊，”见我身后还带着客人，也热情的招呼道：“啊，还有位先生，先生，您要买些……”话未说完，她望着没有穿军装，一身便装的沃尔特就呆住了，“您……您是……您不是那位……”她神情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并将求助的眼光移向了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沃尔特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是谁，见她举止有些奇怪，他微微侧了侧头，挑高了眉毛看向我，似乎在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笑而不语，只是温柔的看着他。
翠希在得到了我确定的点头后，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沃尔特的双臂，脸上已经是热泪盈眶，她激动地说道：“您就是那位军官，那位救了我和丈夫命的军官呀！谢谢……谢谢……，如果当初不是您，就没有我的孩子，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了，真的谢谢你啊！……”话未说完，已经哽咽了。我见状，扶过她笑着道：“别哭了，今天我把他带来可不是让你伤心的，如果你再哭，我可把他带走了哦！否则哭坏了，就是我的罪过了呢！”
我望向沃尔特，他看上去有些疑惑，显然他对这个局面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提醒他道：“你不记得了吗？去年在萨尔茨堡，有一群人围攻一对青年情侣……”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我已经看见沃尔特了然的对我点了点头，他应该也想起了那件事情。
他看见翠希这样千恩万谢，情绪激动，这对于平时内敛到似乎有些冷漠的他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但他极力掩饰着，于是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请不要这样，女士，我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不，先生，您是好人，我知道您和那些军官是不一样的，您有一颗善良的心，先生，您等一等……”说着，翠希奔入在柜台后的房间中，过了一会儿，抱着可爱的小婴儿快步走了出来，将孩子凑到了沃尔特面前，道：“先生，您瞧，这就是我的儿子，如果没有您的手下留情，就没有这一切了。”
沃尔特看着眼前这个手脚不停摇动着，笑呵呵的漂亮小婴儿，迟疑地伸手接了过去，将小宝宝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那神情，就象手中捧了一个易碎的瓷瓶。“他叫什么？”沃尔特看着怀中兀自乐个不停的小婴儿问。
“威尔•普里斯。”翠希面带欣慰的看着他。“哦，是个不错的名字，他的父亲呢？他没有事吧？”沃尔特高高地举了举小威尔，立刻引得小威尔开心的呵呵直笑。
翠希听到这个问题，原本喜悦的神情立刻黯然了下来，她轻轻道：“他去年去世了……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到就……他为了我们母子，拼命的干活，后来被码头上的货柜砸到了头……”一听见这些，沃尔特立刻放下高举的手臂正色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请你节哀！”翠希摇了摇头，用坚定的语气道：“不要紧，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他没有离开过我，而且我还有孩子，有小威尔陪着我，我一定会好好地将他抚养长大的。就象您当时告诉我的那样，我一定好好爱他！”
听着翠希的话语，我明显从沃尔特的脸上看到了敬佩和尊敬，他对着翠希微笑着点了点头，并将怀中眨着蓝眼睛的小威尔交还给了她，道：“您是一位坚强的女性，我相信您一定能度过难关！”
翠希接过孩子，看看沃尔特又看看我，然后迟疑地问道：“苏小姐，你怎么会和……难道你们……？”看着她疑问而又探究的眼光，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好用微笑来掩饰心中甜蜜而羞涩的心情。
沃尔特这时拉过我的手，对着翠希很认真的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哦，上帝啊，太棒了，苏小姐！这一切都太好了!……什么时候结婚呢？今年还是明年呢？”翠希听到他的话，几乎是用欢呼的口气叫了出来，我也很高兴感受到她的喜悦，不过她问的问题却让我实在无法回答。
在这样的战争年代里，在生存还是毁灭几乎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我们，谁又能保证什么呢？更何况，几天后沃尔特又要上那弹火纷飞的东线战场去了，将来是生是死都是未知数，他又怎么能轻易给我任何承诺呢？现在的我，只想牢牢地抓住眼前这弥足珍贵的相处时光，至于将来却是什么都不敢想啊！
想到这些，让我原本那些强压在心底的担忧和害怕都涌了上来，轻叹了一声，对着翠希无言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沃尔特看在眼中，没有说什么，但他一定是明白了我那声叹息的意思，只是将我的手捏得更紧了，紧得让我生疼，但我却没有挣脱，也用力地回握他，将我对他的不舍之情用行动告诉了他。
翠希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怀中吃着手指玩地孩子，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道：“苏小姐、冯•施特隆德少校，你们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你们也不会有这个孩子，要不你们做我孩子的教父教母吧，让他长大以后也象你们一样那么善良，好吗？”
我一听，觉得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而且我也挺喜欢这个孩子，觉得小威尔就象是我和沃尔特爱情的见证人，那么成为他的干妈更是显得顺理成章。我很高兴地对沃尔特道：“这个主意不错，我愿意，你觉得怎么样？”带着期待的眼光，我紧紧地盯着他。
他微笑着点点头，“希望我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太坏的教父！”沃尔特说完，又看了看处于兴奋状态中的我，道：“教母，你的责任也很重大哦！”我郑重地对着翠希点点头，又从翠希手中接过小威尔开心地道：“啊，我的小威尔，我现在是你的干妈哦，以后你要乖乖的哦，否则干妈以后不疼你哦……”
站在一旁的沃尔特看着对着什么也不懂的小威尔兀自絮絮叨叨地苏云，心中涌出了无限的爱意，苏云抱着小威尔的样子多美啊，就象抱着属于他们的孩子一样。一瞬间他有种错觉，似乎眼前出现了自己内心中一直渴望的画面：心爱的妻子抱着他们爱的结晶坐在洒满阳光的落地大窗前安详地晒着太阳，而他则心满意足地陪在他们身旁，手边翻阅着书籍，客厅里放着古典音乐……这一幕该有多美啊！自己从小的期望不就是能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吗？不就是期望父母能这样陪伴着自己慢慢成长吗？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吗？自己能活到战争结束享受到这样的天伦之乐吗？
想着想着，竟有些痴痴地看着苏云，在一旁旁观的翠希看着这一切，了然的笑着，发自内心的希望上帝能眷顾这对情侣，希望自己和爱人天人永隔的悲剧不要发生在他们身上。“上帝啊，万能的主啊，求您保佑他们得到幸福吧！”
当我挽着沃尔特的手离开翠希的小店很远时，我忍不住回首再望他们，看见翠希还抱着孩子远远地向我们望着挥手致意，我拉拉沃尔特的手，不禁问道：“沃尔特，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放了他们呢？我当时恳求你放了他们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会这样做呢？害得我还以为你是个冷血的德国纳粹呢！”
他没有看我，只是将眼神望得很远很远，步伐放得极慢，低声道：“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做这样决定是潜意识，还是出于偶然的一时心软，但是我看着他们那种彼此之间浓烈的爱恋和做父母的为了保护自己孩子那种坚决的时候，我想到了母亲为了救我而中枪的那一刻，那时我体会到了母亲应该是爱我的，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不论国家也不论种族，那是一种母性的本能啊！所以我不想让一个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失去她的孩子。
我记得当时的你显得那么鲁莽，但又那么勇敢，的确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不过，在这之前，我和你之间曾经有过不快，所以我并不能因为你是爷爷的朋友的孙女而轻易地相信你，相信你是出于真心的解救他们，回绝你是自然的了。”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曾经不相信我，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道：“你不怕盖世太保找你麻烦吗？帮你开车的那个士兵不会告密吗？”
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认为我会那么容易被他们抓到把柄吗？我自有我的方法！”话语中充满了自信，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啊，在很多外人看来困难的事情面前永远显得胸有成竹。我揶揄他道：“是啊，是啊，你太有本事了，白替你担心了呢！”
他呵呵一笑，随即扶住我的肩认真道：“今天我谢谢你带我到翠希那里去，我觉得那似乎对一些在我内心中犹豫不决的事情找到了明确的方向，既然我的举手之劳能挽救那些原本就要凋零的生命，那我为什么不多做一些这样的事情呢？杀戮并不是人类的本能，那些是魔鬼的嗜好，而我不想变成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所以，云，真心的谢谢你！”
我拉下他放在我肩头的手，双手握住，欣慰地说道：“沃尔特，只要你明白这些，我就永远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还有一句话是我一直都想说的，不知道现在说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他用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凝视着我说完这句话，便将我紧紧地搂入怀中，没有说话，只是很大力的用他结实的双臂圈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耳边，细细地吻着我的耳垂，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心脏在他的热吻下快速的跳动着，“嗵嗵嗵”的声音，很响很重，敲击着我的心房，似乎就要跳出了胸膛。
我任由他渐渐地又将火热的双唇移到了我的脸颊上，我的唇上，当我们唇齿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汹涌而来晕眩般的沉浮感再次席卷了我，我紧紧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似乎如果我一松手，就会要溺毙在他的热情之中。
“我的爱人啊……”昏昏沉沉中，我依稀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他在换气时的呢哝声，爱人啊，多么甜美的称呼啊，他也是爱我的啊！世界上还有比这一刻更美妙的事情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珍贵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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