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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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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阳春三月,这样的季节若是在江南,定是一片繁华如锦。
而这不毛之巅居然雪才刚融了,想着也快到安西放自己下山的时候了,可是不知怎的,仙道却生出一丝不舍。
说也奇怪,安西隔三差五叫自己去下那迷迷糊糊解不开的棋局,边喝茶,那茶每次味道却不同,虽淡,但别有一番风味。
每日粗茶淡饭,人人却自得其乐。
仙道抚摸着昨日里拾到的野兔,不禁笑道,“喂,小兔子,你说这安西葫芦里卖的可是什么药?”
这野兔忽地一跃,蹿到门外,却又停下回过脑袋来看仙道。
仙道觉得蹊跷,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话说陵南家世子仙道·彰无故失踪四个余月,在这吴越之地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连同那把传世的冷旭也一并没了踪影。
街巷茶馆,青楼赌坊无不知晓,陵南府上下更是一片坐立难安。
“闪开,闪开!”
一阵子马蹄声开道,街上行人慌忙闪到市集街道的两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见几匹红鬃骏驹踏来,停在了翔阳宫阶前。
门“吱嘎”一声,几个侍人推开朱红色大门,藤真踏阶迎了出来。
只见那先行红鬃勒了缰,一人翻身下马,虽还是少年模样,但身形矫健,英气阔绰,着一件银色豹子腾云圆领锦袍,腰束和田青玉雕麒麟,脚踏一双天山马鹿靴,只是脖子上挎的紫金项圈平添了几分亲和,贵气中又透着几分霸气。
藤真微微附身拱袖,恭谦行礼。
只听身后侍人齐呼,“恭迎小王爷——”
那少年上前扶了藤真手臂,声音浑厚道:“唉~你我交情,何必拘礼——”
藤真笑意含蓄,“请——”,于是携着那少年进了厅堂。
那厅堂不算华丽,但处处流露钟灵毓秀的幽儒雅致。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瑞兽的吊顶亦真亦幻,正南向设一对紫香檀木玲珑椅,地上铺着一张八角毯子正是六十四卦略图,左墙是一副白鹤腾翅壁画,右墙悬着那幅唐代边鸾的《牡丹图》,却着实为这屋子添了几分华贵与雍雅情思。
藤真令侍人斟了上好的竹叶青,与那少年端然坐定。
那少年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咂了下口,浅笑道:“还是健司了解本王脾性啊~”
藤真亦道,“不知是什么风把小王爷您给吹来了呢?”
泽北微微挑了下眉,说道:“念藤真宫主与这仙道世子私交甚密,想这街头巷尾,商贾武林所传仙道失踪之事可是属实?”
藤真低着眼,下额微含,轻轻端起茶盏,浅浅喝了口茶。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泽北探过头来继续问道。
藤真放下茶盏,神情淡定道,“本宫确实不知……小王爷可是寻他有事?”
见那少年挥了手令下人取了个镶金四方锦盒摆在桌上,“你打开来看看!”
藤真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掀了开。
“你可知这是何物?”泽北探问道。
藤真取出盒内物件放在手里,细细端详,此物似一獬豸小兽,体态威猛,双目炯炯有神,和田翡翠雕砌,周身幻发七彩光泽,炫目之下,光彩夺人,不似凡物。
藤真一时惊吁,半晌儿才开了口。
“这……可是前朝帝王恃宠争夺却丢了江山的玄碧窃乾兽?”
“没错!”那少年神色自信,道:“翔阳宫主果然博学强闻!”
藤真将此物双手捧入盒中,又道:“这物被本朝开国皇帝遣于西域,置于何处何方无人知晓,本是欲其永不现世。只是——在下不明,这失了百年的窃乾兽,何以这会儿现世?不知小王爷又是在哪儿得到的呢?”
“泽北并不与宫主相瞒,此物为昨日里在市头上一个疯言疯语道士那里只花了200金买来。”说着,泽北抚着袍上的腾云银色豹子,道:“宫主熟悉天文周易,一看便知,此物现世,乃为不祥,恰似褒姒戏诸侯。”
藤真神情疑云凝敛,却又问:“那疯道士可曾告之来源?”
泽北笑道:“宫主玩笑了,那人本就疯言疯语,本王又哪里晓得此人之话哪句亦真,哪句亦假?”
“那小王爷来此的目的是……”
“宫主本是聪明人,可曾闻史上记载,唯有日月与之相克。”泽北唤下人收了那锦盒,侧身前倾,道:“此物现世之意,你可曾明了?”
藤真沉思片刻,道:“本宫不敢言……”
“谋反!”泽北怒掌拍桌,“竟敢在京都脚下买卖此物,分明是向当今圣上公然挑衅!”
见泽北愤忿之下,藤真恍然一怔。
泽北稍稍平了些气,神情依然严肃,叹道:“可惜啊,这赤月十载前便不知去向,而今,这冷旭怎么也没了踪影?北方匈奴本就虎视眈眈,中原此物重现,本王着实为此捏了一把汗啊……”
“小王爷放心,仙道会回来的,赤月也定会重现江湖,日月生辉,必能护佑当今圣上!”藤真神情泰然自若。
“是么……?”泽北斜睨瞥了一眼一旁的藤真,然后跟下人使了个眼色,甩了甩袖,站起身,道,“有宫主这话,本王这心也安稳了些,那就不打搅了——”
藤真亦起身,半臂背后,闭目挺立,栗红袍子垂到脚踵。
泽北但听得身后传来那清雅淡然的声音——
“恭送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