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饮一啄》济安

2、川澄知空

　　如果一定要让赤司征十郎说出一个自己讨厌的异性，那非川澄知空莫属了，川澄雅彦与赤司的父亲赤司征臣是高中兼大学同学，交情匪浅，而两家的夫人生前也都是谈得来的朋友
　　更何况赤司征十郎与川澄知空从幼稚园时期一直到国中毕业都是同班兼同桌的关系，非常传统的世交之家

　　按理说就算两人没有相处到毕业就结婚的联姻程度，怎么也该有点青梅竹马般心有灵犀的默契，再不济就是冤家，相看两生厌的那种，可就算是这样也总该知道能在瞬间就点燃对方生气点的方法吧
　　可谈到川澄知空，赤司征十郎总会平淡的解释
　　“抱歉，我同她不太熟。”

　　很久以后，每当赤司征十郎回忆起曾经，总会想说

　　“当初对于知空，比起讨厌，倒不如说是嫉妒。”

　　赤司征十郎自幼年起就是带着各种旁人望尘莫及的光环的，雄厚的家底、卓越的能力、沉稳的性格、优越的容貌、他是天生的领袖，注定成为王者的男人，但相应的他所付出的，也远比同龄人要多的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对此从不怀疑

　　但川澄知空似乎刚好相反，她不管做什么都很随性，从国小时便是如此，川澄雅彦对他采取的放养政策让她在不知觉中爱上了冒险，起初因为年龄的限制她只跑遍了日本，还记得当初要不是及时被发现，那个只有十一岁的少女竟召集了一批人试图攀登富士这座活火山，赤司征十郎仍旧记得那个面对记者镜头笑的猖狂自傲的少女

　　明明只有国小五年级，明明说话中不经意还带着软糯的奶音，明明摄像师为了更好的拍到她都需要蹲下身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自然，但却又如此的顺理成章

　　她带着一口稚嫩却流利的英语说
　　“Today,because you don’t let me climb the mountain and give me the lens,in the future I will conquer Mount Qomolangma to give you the lens”

　　她还那么小，即使是认真的语气却也仍沾上了可爱的味道，周围的记者被她小大人的模样萌到，纷纷点头笑道附和说好好好，但没有一人当真，在这个年纪说出这种话真的是让人气都气不起来，新闻也只播了一分钟就被吓一跳某地地震的讯息给掩盖过了

　　只有征十郎，在写作业出来喝水的间隙中抬头瞥了电视中的她一眼，看到川澄知空并未在意周围的哄笑，用手顶住鼻子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很丑的鬼脸，刚好与正在看着屏幕的征十郎对视，竟像是隔着镜头在对他做鬼脸一样

　　“好丑”年幼的征十郎淡淡的咕哝了一句，走过去将电视机关掉

　　四年后，川澄知空站在珠峰顶端举手摆出超人的姿势占据了国内外的各个大小版面，十五岁的少女在闯过雨林、沙漠、深谷等世界多个险地后再次征服了珠峰的事迹一时间风头无两
　　“请为对于成为继夏尔巴后第二位年仅十五岁就立于世界最高点的成就，您有什么想说的么”
　　“恩…”面对记者的采访她显得有些疲累，微微嘟起嘴思考了一会儿
　　“主要是团队的力量吧Bridge、God、Beef都有帮我很多，因为我们队的年龄和其他的专业队伍相比起来小很多，所以能到这里说实话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呢”她摸了摸鼻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说起来队伍中的称呼都是真名么，很奇特呢”
　　“恩，因为他们都是英国人，名字叫起来很冗长麻烦得很，最开始交流都成问题，所以当初总是吵架。”川澄知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最后就决定统一讲英文了，称呼什么的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起的，因为家里离伦敦大桥很近所以叫Bridge、God么…说真的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说的就是这种家伙吧，每次喊他我都有种亵渎了神灵的感觉啊”她无可奈何的抱怨逗笑了好多人，镜头扫到了他身边正呲牙咧嘴的少年，气氛倒是由此而轻松了起来

　　“Beef诶…对于牛肉的执着就属她最强了吧，不能在她面前说喜欢神户牛肉的，这样她会一直跟你强调‘是她最喜欢’，好好的漂亮大姐姐不做非要当什么肉食品味家我也真是醉了”
　　她又笑着介绍了好多人，今天的她似乎很开心，对于记者的提问不但会完整地回答甚至还会多说几句
　　“那他们都怎么称呼您呢?”
　　“我么…”川澄知空笑着反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眯起了眼睛，颊边的酒窝凹的很深

　　“我是Leader，他们都叫我Leader”

　　那天东京电视塔旁巨大的LED放映的就是这一幕，鲜红的滚动字幕重复着

　　“最年轻的Leader——川澄知空”这样的话

　　配图是她用手拄着鼻子做鬼脸的画面，仍旧很丑，而这次，她就像是在对着这个世界做鬼脸了

　　“呐呐阿征，我明天就要去珠峰了，祝我平安吧。”赤司征十郎回忆起她临行前一天蹦蹦跳跳的围着他转的模样，相比于他对川澄知空的冷淡，她对于自己的确很好，不过赤司征十郎倒也清楚，川澄知空对自己如此的好并非其余什么原因，只是她只认得自己罢了，从小到大，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家族关系中，川澄知空记得名字的同龄人，就只有赤司征十郎而已

　　而即便如此，她与征十郎相处的时间就仅限于幼稚园到国小二年级这段时间，也就是说，表面上两个人同班同桌十余年
　　但由于川澄知空经常不在校内，赤司征十郎几乎是坐了六年的单桌，并不讨厌，相反的，每到新学期换座位时他会主动要求和川澄知空同位，她偶尔在，也不会做让他生厌的举动，她不在，他也乐得清静

　　“一路顺风。”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阿征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我可以给你带礼物回来哦。”她一边盘着腿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摇晃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同样坐在地上只是姿势比她好太多的征十郎

　　“并没有。”他淡淡的回答，眼神专注于手中的报纸
　　“诶——”她拉长声音失望的将身子向前倾，下巴搭到了少年的肩膀上

　　“说起来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在珠峰后的下一站就是极地哦，到时候就不会中途回来了，阿征你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么？”她一字一顿的强调着，像是非要他说出什么来不可

　　“随便你好了，带什么回来都可以”他侧头瞥了她一眼，抬手轻轻地弹在川澄知空的脑门上使她那硌得人肩膀发疼的下巴离开

　　对方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有些莫名其妙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每到这时征十郎总是忍不住叹气，川澄知空的情商几乎为负，对于男女有别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上厕所需要分开的国小一二年级的层面上

　　如果开心的话会像亲吻爸爸一样亲吻征十郎的面颊，难过的话会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来让你注意到她，现在同他做着在别人看来亲密异常的举动，对她来说也就是出于想要强调说话内容的重要性的缘故

　　“那里有什么你认为很有价值的东西想要送给我的么？”他换了一种说法，将报纸放到一边

　　不管怎样两人也确实相识了十余年，她偶尔的举动赤司并不过多的在意

　　“恩！极地的冰钻据说超—级棒哦，在特定的时间内会散发出七彩的颜色而且永远也不会融化的！”她夸张的张大嘴巴比划着胳膊强调‘超级’这两个字，但转眼间就耷拉下胳膊低声念叨

　　“但是我觉得那种虚有其表的东西并不适合阿征啦，我其实想要给你带的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浅紫色的眸子像是犯了什么错，小心翼翼的转着眼瞳
　　赤司疑惑的看着她，川澄知空猛地摇晃着双手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阿征，那个东西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啦，如果弄到的话一定会送给阿征的！”她神秘的眨眨眼睛，笑的好像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样

　　川澄知空经常是笑着的，所以颊边的酒窝处逗留下了比肤色稍深些的印记，有时候睡着了看起来竟也像是在笑着的

　　“十分期待。”他看了她一会儿，微微勾起嘴角
　　这就是两人之间最后的对话了

　　在那之后，她确确实实的成功了，透过电视看着她穿着厚厚的登山服，臃肿的像是一头熊，那应该是刚刚从珠峰上返回，整个人虚弱的连走路都需要旁人的搀扶，但是笑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开心，她再次做了一个超人的姿势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具体的采访是在两天后了

　　而看着那样的她，赤司征十郎模糊中感觉到了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她，明明拥有着同样的东西，同样的王者的宿命，那么所背负的东西都应该是相同的，都应该在家族的责任中孤独的没有退路的前进，但为什么走的路会是如此相反

　　他是天生的王者，拥有绝对的权力；她是生来的领导者，为什么却拥有无边的自由
　　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热衷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为什么他就连休闲的娱乐都需要计算着时间来
　　他有枷锁，她没有；他没有的自由，她有
　　所以赤司征十郎讨厌川澄知空，只是当时的他并未彻底的清楚是什么原因，只当是看不过她那松散的性子，日后想想，也确实幼稚

　　再后来知道她的消息也是在电视新闻上，画面里只有记者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惨白的雪地，标题是
　　——川澄知空团队继珠峰第二站极地冒险惨遇雪崩，伤亡未知

　　在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是骤停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电视关掉而不是去确认，对于这则消息，当时的赤司是选择了逃避的，这不符合他以往的风格

　　这是在第二日收到雅彦叔叔确认川澄知空平安的电话后赤司征十郎想到的第二件事
　　第一件事，是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想到还通着电话
　　“恩我知道了，她怎么样”

　　“嘛…活着就好了吧。”川澄雅彦叹了口气，再没有先前调侃的心情，语气中透着苍老的无奈
　　“把她带过来也是想拜托你件事的。”

　　“……我马上就到家。”

　　如果一定要让赤司征十郎说出一个自己比较在意的异性，恐怕也是川澄知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