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卸下的包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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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澄知空从中午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原本因为开学的各种事情还有阿征在身边而间歇性忽略的事情似乎在午休过后重新返入脑海。
她没曾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但她又十分的确认那就是他。
God，Ian。
也许是她当时不走大脑的冲动，也许是本能想要接近，但回过神来，川澄知空竟然有些庆幸两人的错过。
她很害怕见到他；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办法面对他；对Ian来说，她可能就是个逃兵。
是她害死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她没办法面对他的任何指责或者是质问，所以在清醒后的第二天就从当地的医疗医院转回东京的医院；但人在惊慌或者害怕时所做的决定百分之八十都不会是正确的，她还不太确定自己是否中奖了。
而在篮球部晚上的部活结束后，看到训练厅的大门被推开时那难以掩映的金色光芒，看到对方眼神中浓浓的嘲讽时，川澄知空才意识到，她确实是做错了。
当时场内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留下来的实浏玲央和阿征去了更衣室，川澄知空抱着背包坐在椅子上，两人隔着十米的距离对视，此时此刻的川澄知空似乎并没有了昨天冲过去的勇气。
“你想我对你做些什么？”少年懒洋洋的环胸靠在门框边，只是眸中毫不掩饰的凛冽和紧绷的语气无一不在显示着他此时此刻的阴郁“你以为我找不到你？”
他话中带刺，字字句句都指向了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领队。
“不……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攥了攥手中的书包带子，紫发的少女避开了金发少年的目光，有些干哑的开口。
“你以为的事情太多了。”少年不耐烦的打断向前走进，看到川澄知空有些逃避的后退两步的动作后更是大跨步的走到女孩面前，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开口
“你怎么不以为，我想你去死呢。”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甚至刻意的想要找出一切能伤害到对方的词汇来刺激她，仿佛看到她受伤的样子自己就会好受很多。
没错，她应该难过，应该愧疚，甚至应该去死。
当死讯传来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迷茫的，他无法确认消息的真假，可同样受了重伤的自己没办法行动甚至都无法离开病床，他想着川澄知空一定会来看望自己，不管怎样，她都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不管经历什么事我们都在彼此的身边，这是她说过的话，不是么。
她会来陪着他的，没错。
她会来的。
“你说Leader？她早上已经转往日本的东京了。”当看护的医生一边做着例行的检查一边给出他询问的答案后，Ian确认了两件事。
Bridge是真的不在了。
Leader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这就是最困难的时刻，可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论发什么事都不会离开的你在哪里。
川澄知空，去东京你就跑得掉了么…你怎么不去死。
女孩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恶意后战栗了一下，她比对方矮了很多，勉强才到肩膀的位置，可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的感受到了身高差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
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是吵吵闹闹，在队里也总是打架，她从不示弱，对方也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女生就有所让步，所以每每打架都是挂了彩的惨状，而这个时候也只有Bridge才能控制住局面拉开两人。
但感情从不会因为争吵而有所转淡，他们都是不记仇的人，打完架睡一觉照旧可以揽着对方的肩膀说着晚上吃些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Ian其实是宠着自己的，他会留心每一件大事小事，他一直都在身边。
“你希望…我去死么。”
女孩抬起了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眸，隐隐的带着坚定，仿佛只要对方点头她就真的会这么做一样。
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不论是对的错的，只要是他希望的。
“砰——”
少年在她话音刚落就挥出拳带着十足的力道砸到了川澄知空的脸上，伴随着撞击的落地声，Ian挥了挥拳头，仿佛是厌恶自己一般的撇了撇嘴
“Fuck off.”
他无法忍受她这么懦弱的样子，他不遗余力的用语言伤害她就是想看到她这个样子可到头来最受不了的还是他自己。
川澄知空应该永远的笔直着肩膀，不管他怎么恶心她讽刺她，她都要站直了才对。
可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认输。
他确实不知道，一直隐藏起来的深沉如山般的愧疚感早已快将女孩压垮，他的出现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支撑下去。
这反而是种解脱。
川澄知空有些狼狈的坐直身体，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终于笑了出来
“Ian……”她的声音太过沙哑，带着某种撕裂的颤抖，但语气中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轻松“谢谢你。”
她向后仰着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咱们打一架吧。”
心底的重量好像在那一瞬间就被打飞了出去，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上瘾。
说她是逃兵也好，如果可以就这样解脱……
那真是太好了。
她不想再去管别人会怎样，她不想去想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和事…
她现在只想要自己可以轻松一些。
不想再每天承受着好像石板压在胸口的沉重感；不想再每晚的深夜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呈现白茫茫的一片；不想再顾虑着如果我不在大家会怎样；不想再只要稍微开心一点过后总会带着些心虚的罪恶感…
她现在只想自己能更舒服一些。
Ian，可以帮到自己。
“‘你打死我吧’……这才是你的意思吧。”Ian转了转手腕继续向川澄知空走去“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理由对我挥拳，不是么？”
他走到她面前，用脚踢了踢川澄知空的身子，看到女孩将仰望天花板的视线投向自己时才开口
“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他蹲下身子拽过川澄知空的手“我来告诉你。”
接下来少年每说一句话就像数数一般的弯下川澄知空的手指，一字一顿的开口
“第一点：暴风雪的时候我站的离你太远了没能护住你；第二点：BB机没有早一点被我发现；第三点：清醒之后没能及时找到你们；第四点……”
他一直在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不停的再找着各种理由将责任搬到自己身上，他似乎准备了很久但又好像是临时才想到，刚开始还微微的靠点谱，但到之后甚至都扯出了‘两年前你一直都找不到的琉璃星其实是被我拿走去卖钱喝酒了’这种话。
两只手早都已经数完，可金发的少年还在讲，早就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气势凛冽有条有理，他喃喃的念叨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近乎蛮横的想要让川澄知空认识到这个事情的责任也在他的身上。
“可当时只有我在他身边。”女孩红了眼眶“他…他原本还想让我转告给你的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抽噎，可女孩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又不说了……他说他是个自私的人……”她抬起胳膊使劲的擦拭着不住掉下来的眼泪“我都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话说的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走调，可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声音半喊着带着浓浓的哭腔发泄般的说着。
看着Ian 愣了一下后瞬间笑着狠狠的扇了自己的脑袋，有些装模作样的喊“吼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和Bridge可是心有灵犀！我都知道的！”
他掐着腰大声的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从脸颊上滑落。
他当然知道，他想让他忘了自己，可终究还是舍不得。
谁不是自私的人呢。
“我都知道的！”他发了狠的推倒了川澄知空站起来冲着她吼道，也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川澄知空看到了对方满脸的泪水，可她不再去在意，听到对方的吼声后下意识的爬起来也狠狠的推得他一个踉跄
“可你当时都没在我们身边！！”她大声的指责，愤怒的吼叫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指控，整个体育馆都被震的跟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的言语。
是你先违背了约定，你不在我身边的，你应该在的，你为什么不在。
不管你当时在哪里你都应该找到我的，没找到我就是你的错。
你不在就是你的错。
见鬼的心有灵犀，见鬼的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我们，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你在的话你就能看得见，你就可以清楚我们该怎么走，或者你在的话我就不会像个蠢货一样只知道自己往前跑，你在的话最不济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死。
你为什么不在！
伴随着这几乎用尽全力的吼声，川澄知空如同在战斗中耗光了气力的勇士，大脑内的眩晕让她有些站不稳，可下一秒便被对方宽厚结实的臂膀拥住。
“没错。”Ian死死的搂住川澄知空，用着几乎让人窒息的力道
“当时我不在，这是我最大的错误。”
他无数次的想着这个问题，如果当时自己在的话会是什么结果；可得到的答案往往令他更加懊悔。
只要自己在，对于他们来说，结果总是好过现在的。
他也要被这种懊悔压垮了心神，他也没办法再继续承受。
是他受不住了，所以来找到川澄知空想让她帮自己分担一点；结果发现两人差不多是半斤八两后便更加释然。
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只有在一起，才能有最好的倾泄方式。
少女终于在这令人窒息却心安的怀抱中嚎啕出声，一边哭泣一边捶打着对方
“Bridge当时一定受伤了……可我当时都看不见……”她是真的在捶打，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对方的肩膀上，脸颊上传出。
“怪我。”他一边回答一边避开少女偶尔砸向脸部的拳头，想着以后他们两个应该定个打架不打脸的规矩。
夕阳西下，尘埃落定。
该来的始终都会来，早点来才能早点解决；你背了那么久的包袱，终于可以卸下。
从来没有谁对谁错，所以也谈不上原谅；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那就是最好。
即使不再奔向远方，我们也还拥有彼此。
赤司靠在门外等待，在刚刚那个金发的少年出现的时候他就在了，嘱咐实浏先离开转身时就看到自己的女孩被拳头揍的几乎飞了出去。
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竟然在那个时候也能控制住自己没有冲过去而是转身去了门外。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川澄知空从未真正的放松下心神。
去神社的那一次自己也仅仅是让她有了足够支撑她正常生活下去的力量，可从未从根处让她得以解脱。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女孩的包袱，并不是局外人的几句话就能让其摘下来的。
他原本想着自己拥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伴她，因为这样试着安稳生活的川澄知空更能让他感到安定；可当他看到名叫Ian的少年出现时，内心又起了不小的波动。
她可以变得更好，可以成为之前的她自己。
只有这样，才算真正的帮到了她。
他一直紧紧的攥着拳头，当听到女孩近乎咆哮的嘶哑声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所做的决定，是对的。
可当他看到那个金发的少年揽着女孩出来的时候，赤司终于还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感谢他没有错，但同时好像也有点讨厌他。
川澄知空的眼眶还是红彤彤的，Ian的眼眶也是红彤彤的，两个人都瞪着一双兔子眼睛看向赤司，还是川澄知空先反应过来，挣脱开了Ian 的手小心翼翼的蹭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赤发少年身前，有些心虚的说
“阿征，你等久了吧……”阿征应该都听到了，虽然自己不介意但怎么想……都感觉有点丢人。
“啊。”赤司淡淡的应了一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金发少年，对方出乎意外的对自己笑了一下“你就是……阿征？”
他熟稔且正确的叫出了赤司正确的名字，但说实话赤司从未被男性这么称呼，一时间有些错愕，只能皱着眉点点头。
“我家老大可真是对你……呕”少年挑高了眉角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少女击中腹部的肘击弄的吃痛的闷哼一声。
“阿征阿征，这个家伙可不可以暂时借助到咱们家啊，他银行卡弄丢了现金都买了机票现在的身份是个流浪汉来的。”
川澄知空警告的瞪了瞪对方，才有些讨好的看着赤司问道
“……我待会去通知铃木管家准备一下。”赤司原本还想着Ian会说些什么，但一下子被川澄知空后来那一句‘咱们家’弄得有些昏了头脑，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少女喜悦的扑进了赤司的怀中，在接住女孩的同时也听到了Ian‘啧啧啧’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嘲讽
“本来之前还有些不爽，不过现在这么一看…”Ian看了一眼赤司“果然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就在赤司微微皱眉的同时川澄知空猛地跳起来
“你说谁是猪呢！”
“谁应我就说谁。”少年掏了掏耳朵懒洋洋的回应，似乎语气中还有些不屑一顾；但马上又冲着川澄知空隐秘的挑挑眉“你不替我引荐一下？”
语气似乎还有点……流氓的意思。
“引荐你个头！”川澄知空防备耳朵看了对方一眼，回身拉着赤司就往前走去“只有阿征不行。”
“诶呀你个死丫头，你总得让他知道我叫什么啊。”Ian连忙跟了上去。
“阿征知道你是个流浪汉就可以了。”女孩头也没回的加快了脚步。
赤司现在有些困惑，可刚刚那句俗语……难道说的是知空？
傍晚带着微凉的风，吹起了少年的赤发，吹开了女孩的笑靥如花。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卸下的包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