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色》喵酱的胡须

15、第十五章

　　吉本宏每周都会把汽车开到一家汽车美容店去维修，对于他来说车子的干净整洁和保养是他心情舒适和安全保障的最基本要求，今天把车子开到美容店去，和老板打了一个招呼，下车的时候是一个新来的汽车保养员，吉本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虽然年轻但是看起来很专业的小伙子，其它的保养员都不带头套，所以每次在做完保养的爱车里都会看见几根令他不满意的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吉本宏点着了一根烟想跟小伙子打个招呼，但是埋头干活的人却根本没有理会，吉本宏有些好奇的偏头看着那个做的井井有条的人，“别跟他说话了，他是聋哑人”美容店的老板出来阻止了吉本宏下一步的问答，悻悻然的收回话题，吉本宏吐了一口烟圈，“老板下午两点我来取车，还有不要让我在里面看见一根头发”吉本宏吩咐完就走了，他已经找到了失踪一天的柏木由纪了，下午就是他们约见的时间。老板目送这个警察走出自己的视线后，老板才表现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个警察有时候太吹毛求疵了，几根头发算的了什么，还三番五次的来找他们重新清理一遍，和这样的人做生意确实十分的累。
　　吉本宏上午去了警局，正好在电梯里碰见了天海，而偏偏此时电梯里没有其它的人，天海抱着双臂倚在电梯右边，看都没看一眼站在左边的吉本宏，俩人一直都无话，但是吉本宏揣在衣袋里的手指不由的收紧了，他一看见这个自信过头的女人就火大。电梯到了楼层，天海率先走了出去，吉本宏这才跟着出来，走在前面的天海向着迎面走过来的同事打着招呼，同事们都热情的还着礼，天海就如同一朵迎风而立的蔷薇，明明已经40岁的女人了，但是却有着年轻人的活力和笑容，因为岁月的沉淀令这朵蔷薇花散发着女人的独特魅力同时，又不缺少那种男人才有的干练。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她在警局独树一帜，不少刚从警校毕业的学弟学妹们都会来仰视一番这个破过无数大案，被传成神一般的人物。
　　然而越是这样，越令吉本宏气氛和嫉妒，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他才应该是被瞻仰的对象，本身那个案子自己就可以破，都怪那个不长眼睛的卧底，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不说，到头来还踩他一脚，让他现在都翻不了身，而偏偏那个女人踩着自己的成果爬上了现在的位置，一想起这些就令吉本宏心情格外暴躁，但是却不能在表面发泄出来，所以他只能压抑住，日子久了他就迫切的想要通过什么东西来令自己翻身，所以他就盯上了这起具有嫌疑的案子，五年前天方娱乐的老板平岛一目突然暴毙，一个月后PIONEER总裁投案自首。根据他多年办理涉黑案的经验，这绝对是个反常的现象，原本可以完全撇清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来自首？当知道这个案子的时候，吉本宏就开始兴奋了，他觉得如果把这个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一定会让他晋升的，再也不用受那个女人的压迫了，带着这样的信念，吉本宏一直走到了今天，马上事情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了。
　　上午呆在办公室里，吉本宏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离自己办公室只有一个走廊的办公室里此时忙的不可开交，可以看见那个自大的女人站在白色黑板前陈述着案情的分析和证据。而自己的办公室里去冷冷清清，所以他很决定提前去把车子拿了，然后约出柏木由纪。来到汽车美容店，车子已经洗干净了，车身被打上了蜡，只剩驾驶室的头枕没有安装上其余的都很不错，吉本宏的心情好了许多，就在这时手机信息提示来了，他翻开手机一看，上面一条短信正是柏木由纪发来的，她竟然说今天不见面了，还说自己要走了。怎么可能让她走？开玩笑，没有多做思考，吉本宏就跳进了车里，车子的头枕还没有安装上，他就发动了汽车倒出了停车库，老板连忙跑出来“喂喂，吉本警官，你的车子头枕还没装呢，座椅还没有调试好！”吉本宏根本顾不上这些了，他连忙打个方向盘就向飞机场开过去。
　　一路上几次超速，头一次吉本宏恨死了建的老远的飞机场，再过一个转弯的路口时，看着手表上的时针离起飞还有十多分钟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在最急的一个弯道口，他占道超车，结果迎面而来的一辆汽车根本来不及刹车，吉本宏的痛苦在那一刻散大，“砰的一声巨响辆车相撞，方向盘里喷出的气囊将他整个身体顶向后面，突然座椅发生了滑动向后面急速的撞去，而没有头枕的原因，吉本宏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了车后，而颈椎处传来一声咔嚓的响声，结束了他这二十年的警察生涯。
　　天海接到消息后还是来看了这个昔日的同事，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天海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吉本宏的人品她了解的很清楚，这个人好大喜功，心胸狭窄，急功近利，但是还是具有一身才华的，他的光芒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掩盖了，现在出了这样的情况，恐怕日后他也无法再从事警察这个职业了，以后生活都困难。天海站在观察室外，她细细的想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叫一个人出来好好谈谈，现在这家伙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一个小时后，天海和松井玲奈坐在了一家咖啡厅里，玲奈被叫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不能接受把她在抓回去也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海喝了一口咖啡，注视着这个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言的人，看来需要她来挑起话题。
　　“工作时间增加两年，你还有什么异议么？”玲奈耸了耸肩“随你”
　　“那事情办完了，明天就是周末，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么？”
　　“没什么”玲奈一脸面无表情的将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晃了两下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放下手正襟严坐，“我想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
　　天海不意外的挑挑眉示意玲奈说下去。“我想让你帮我照顾柏木由纪”
　　“哦，这件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看你个人”
　　“什么？”玲奈皱了皱眉，这个女警察怎么也开始说话绕弯子了。
　　“你知道啊，能想出那样毫无痕迹的作案手法的人，会想不出我想知道什么？”
　　玲奈无奈的摸摸了鼻子，腹诽着这个女警察，明明被她都猜到了，还说什么毫无痕迹，真是会给人下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的帮我保密”
　　“OK，成交”天海展露一个得逞的笑容，完全不像一个40岁的女人。
　　有些事情等到了知道错误的时候才想着去弥补，那时候已经晚了，柏木由纪这个原本平凡的女人，是唯一个让我陷落到爱情漩涡不能自拔的同时又是唯一个让我疯狂失去的理智的女人，因为自己无法掌控的未来，害怕失去的我只能想到将她留在我身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然而那时已经陷入病态的我只是一味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而跟恶劣的是我没有想过做出那样行为的我对她的伤害又会有多深。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就将自己这罪孽的二十多年仔细的想了一遍，也许我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从小生活在的就是污秽的环境，看尽了世态的炎凉，那些伪装的背后都是一个个自私而功力的面孔，即使是父子，即使是姐妹兄弟，即使是老师学生，那些被歌颂的关系却在金钱权利面前逐渐的瓦解崩溃，世界上没有需要信任和被信任的人，只要利用就好了，抱着这样的心态，让我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直到遇到了那个叫柏木由纪的女子，她高中没有毕业就被迫要来这样的夜场打工，母亲早亡，父亲是个十足的赌徒，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十多年，甚至没有穿过一套像样的衣服，她陪着那些客人睡过的夜晚，她的父亲从来没有想过，所以我做了一件至今都不敢告诉她的事情，我给了她父亲一笔钱让他离开他的女儿，果然这个男人很容易的就抛弃了她，想起他接过那张支票时的表情，就像一个得到了毒品一样的人，两眼放着光，把我向恩人一样供着，邋遢的外表下遮掩的是一颗腐烂的心，他都不曾想过她的女儿被男人压在身下蹂躏的场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忍受心中的痛恨，这样的人真不该活在世界上，父女什么的别开玩笑了，这个男人只是利用你，把你辛苦挣来的钱拿去再赌，他不会心疼你的死活，看看吧一张500万的支票就让他原形毕露了，这个男人不可原谅，所以那晚当他提着钱去了赌场，我设了一个局，让这个男人的钱一夜之间都输光了，他想用这笔钱翻身的幻想破灭了，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去跳楼。
　　到那一刻我认为我做的都是对的，我在帮一个女儿摆脱她的累赘，可当看见她跪倒在那具摔成烂泥的人身边哭的撕心裂肺时，我的心脏竟然也跟着疼起来，我到底是对还是错？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雨是世界上最直接而赤裸的工具，它将所有的光线折射，然后呈现出的是真实的扭曲，而我恰巧就是着扭曲中的一个。我无权操纵别人的人生，然而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却是在监狱的禁闭室里，似乎饿肚子能让人想起自己的过错，悔恨和心痛，已经都不能弥补了把，也许只能用死来还上对那个人欠的债，我知道她不能原谅我，而我更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其实只是个残忍的魔鬼，自私而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