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chapter 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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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情绪像是到达顶点的火山灰，迅速往下沉。
吴遇歌强忍住眼泪，定定看着脸色阴沉的陆尽繁，忽而绽开一抹笑意，徐徐道：“好。滚是吧，滚就滚，搞得这世界上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一样。”
“嘭！”门被人狠狠甩上，留下一屋寂静。
“哗哗哗！”在天边守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来势汹汹，犹如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打得窗帘翩飞后退。
从她离开一直愣在原地的陆尽繁像是被这哗哗雨声拉回了理智，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回头一看窗边的雨，当即拔腿追了出去。
狂拍着不断下降的电梯按钮，眼看着数字逐渐逼近1，急忙摁下旁边的电梯。
“叮——”
电梯门刚打开，陆尽繁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外面的大雨，径直冲进雨幕里。
整座城市都在大雨里安静下来，有些刻意压抑的声音就变得越加清晰。
“……能不能不把不能唱歌弄得跟世界末日一样！不能唱歌你的音乐就死了吗？除了一张嘴巴，一副嗓子，你不是还可以写词谱曲吗？有那么多跟音乐有关的事情可以去做，不能在舞台上唱歌你的音乐就死了吗？”
……
半个月来的燥热一点点退去，飘忽的尘埃终于归于大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场大雨里获得新生。
而大雨，也冲散了她的气息。
陆尽繁浑身湿透走进电梯，低垂着头。雨水顺着头发、指尖、衣摆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在泛着金属冰冷光泽的电梯里聚成透明晶莹。
电梯门在指定楼层打开，而陆尽繁却恍然未觉。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时候，才怔怔抬头，伸手挡了一下。
拖着腿走出电梯，一转身，在看到坐在家门口的那个人之后陡然止步，不自主地连呼吸都缓了。
等他等得快睡着的吴遇歌迷迷糊糊地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他，慢慢站了起来。
被他激起来的火气在放完狠话之后就消了一半，等到电梯在一楼停下之后，剩下的另一半也所剩无几了。现在看到他浑身湿透、一脸落寞的样子，还说什么赌气，没扑上去就已经不错了。
心已软，但嘴巴上还是不肯轻易服输。
“是不是知道我要揍人，所以跑出去躲着了？”
陆尽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在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认错了，更不是幻觉。
良久，才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或许是淋了雨的缘故，嗓音又哑了不少。
“为什么不回来？因为你叫我滚？像你这种变态程度超出人类想象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陆尽繁定定地看了她三秒钟，而后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臂一寸一寸地收紧，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
“等、等一下！我不能呼吸了！”吴遇歌使劲推着他，但却毫无作用。
陆尽繁把下巴抵在她头顶，深吸两口气，“我帮你呼吸。”声音含笑。
吴遇歌因为呼吸不畅，憋得满脸通红，听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登时来了脾气，直接张牙舞爪、拳脚相加。
陆尽繁不躲也不松，嘴角微扬，任她在怀里扑腾。
喂，你知道吗？曾经有人说我注定孤独终老，因为我的心中有地狱。
但……
你能引我入天堂。
……
从出车祸之后就没在公众的视线中出现的陆尽繁一出现就扔了枚重磅炸弹出来，一夜之间占据了各大报纸娱乐版头条。
“涅槃重生：陆尽繁再开个人演唱会。”
“有始有终——陆尽繁：想在中心体育馆再开一场演唱会。”
“陆尽繁再开个唱：是道别还是新生？”
“陆尽繁重创之后投身公益：用演唱会门票全部捐给某知名音乐基金。”
“……”
报道一出，陆尽繁的各个粉丝群、后援会顿时炸开了锅，纷纷邀约一起去看老大的演唱会。
这次演唱会陆尽繁全程负责，从灯光到音响，从座位安排到服装，事无巨细，一一亲自过目。
……
精心设计的舞台还处在黑暗之中，观众席里蓝色的荧光棒伴随着躁动的交谈声静静闪动。
“啊！来了！”不知谁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台之上。
有微弱的灯光缓缓亮起，借着那光隐约可以看到有人站在升降台上慢慢出现在舞台上。
“老大！”
“BOSS！”
观众席一片尖叫声。
舞台上的人并没有回应他们，只是踩着阴影一步一步往舞台前面走，站定的时候，又一盏灯亮起。
身穿宁静蓝上衣、白色长裤、手里拎着一把吉他的陆尽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陆尽繁环顾台下一圈，然后把话筒放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他的沉默，台下也渐渐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人，放缓呼吸却又不由焦急地等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陆尽繁轻咳一声，缓声道：“看到那辆车朝我冲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很高兴，再见到你们。”
观众席的众人因为错愕、震惊而忘了安慰、忘了感慨。
他的声音……
陆尽繁浅笑着，继续道：“正如你们听到的，今晚……没办法再唱歌给你们听了，所以，今晚我给你们伴奏，你们替我唱下去好吗？”
“老大！”有人哽咽高喊。
陆尽繁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唱歌的部分就交给你们了。”
灯光落在舞台中央，只不过这一次那里空无一人。
陆尽繁坐在阴影里，坐好调整好吉他，吉他扫弦，用最近的一首作品《彩虹婚礼》拉开了今晚的序幕。
《彩虹婚礼》、《辩证法》、《Black Swan》，一首接一首，似乎带着魔法，让时间这个舞台上倒流。
唱到《暗星》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演唱会已接近尾声。
熟悉的旋律响起，有人开始和着唱。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没能吸引到任何目光，所有视线都追着那个一身白色西装坐在三脚钢琴前演奏的人身上。
……
全身大火却不是凤凰重活/
拼命一搏换来的只有一闪而过/
终于有了自己的光和热/
耀眼于自燃的火/
带着不死的梦/
最后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音太高，原本还和着旋律唱的人忽然都变了音调，流着泪大喊着：“BOSS！BOSS！”
一曲结束，舞台再一次暗了下去。等了几分钟后，却没有亮起来的迹象。
观众席开始窃窃私语。
就在大家的耐心要消耗殆尽的时候，舞台上忽然有了光亮——
巨大的LED屏亮了起来。
穿着白T、不带任何妆的陆尽繁出现在画面里，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
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下，有人惊讶地捂住嘴。
画面中人开始说话了。
“大家好，我是陆尽繁。”
“老大！”
“以前总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脾气这么糟糕，还有一大群粉丝喜欢。我知道你们肯定都是看中了我的才华。”
观众席有人破涕为笑。
“……其实不是我的粉丝多，而是音乐的粉丝多。本想着就这么默默离开的，但觉得欠你们一个交代，所以办了这个演唱会，不，应该叫演奏会更准确一些。为了补偿，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放在你们的座位下面。但！答应我听我说完再去看。”
“从今天开始，我，陆尽繁，就正式离开这个舞台了，但永远不会离开音乐。把这里留给能为你们带来更好作品的歌手。在我能歌唱的这段岁月里，感谢你们的陪伴和聆听。在音乐的世界里，我们是朋友。真心祝福你们每个人以后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找到自己的幸福。”
“哦，对了，最后一件事。”
画面中的人有些害羞地笑笑，把左手抬起来，无名指上婚戒一下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啊——”全场粉丝尖叫。
“知道你们肯定会祝福我的，谢谢。再见。”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他带着笑容道别的瞬间，有人却在这样的笑容里嚎啕大哭。
一个一个礼物被人从座位底下找了出来。
有人是一束似曾相识的鲜花和一个白色信封。打开一开，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竟然是第一次给老大送花时的场景，而自己送出去的那束花和盒子里的这束花一模一样……
鲜花、蛋糕、玩偶、相册……一个又一个惊喜。
终有一天，大家可能会忘掉陆尽繁，但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自己带来过力量和无数感动。
……
后来，关注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但看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说曾在一个山村小学看到过他们，他在那里教小朋友唱歌，她当语文老师教小朋友识字。又有人说在某个机场见到过他们，他身上背着吉他，她抱着画夹。
……
欧洲某个小镇。
初夏时节，虽已近正午，但阳光温和依旧，清澈明媚。
一座圣母喷泉池边，飞溅的水花在阳光下变成五色琉璃，两个东方人并肩而坐。
女人脚踩棕色牛津鞋，藏青色百褶裙，白色雪纺衬衣浅掖，利落的落肩短发随意地别在耳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软皮笔记本，正低头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她身旁的男人白T、牛仔长裤、白色板鞋，拿着一块藏青色白色条纹手绢细心擦拭着心爱的大提琴。
面前人来人往，两人相见无话，静美如画。
良久，女人停下笔，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写好了？”男人问。
女人扭头，眼里光彩闪烁，“今天的诗用法语念给你听。”
男人挑挑眉，颇有兴致，手腕轻动，将大提一转，摆好姿势。
“那就来一曲舒伯特的《小夜曲》。”
有人化思成诗，念与爱人听。
有人以琴为答，乐音悠扬。
……
人生本是一个人的旅行，
选择和你在一起，
不过是我们志同道合，
余下的路愿与你结伴而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chapter 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