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风的痕迹

3、东风解冻

　　“是你吗？音无？”
　　“嗯。”
　　“快进来吧。”
　　我从屋顶轻轻跃下，穿窗进到屋内。如同往常一样，绯真已经准备好了我爱吃的茶点，笑着坐在桌边，一看见我进屋，就轻嗔道：“你这习惯就不能改改吗？每次都是从天而降，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钻窗户。”
　　“高门大院，规矩太多。我若从正门进来，你至少还要再等半个时辰才能见到我。”
　　“你呀！一会儿管家又该跟我抱怨了。”
　　“在这里还习惯吗？”
　　“嗯。白哉大人对我很好，大家也都对我很好。”
　　“身体呢？”
　　“还是那样。我……”
　　“又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没，只是，放心不下。”
　　“嗯？”
　　“身子越来越重，昏睡的时间也好像比以前长，我恐怕，等不到明年樱花开了呢。”
　　“……别胡说……”
　　纵然我想安慰绯真，但是，对她身体情况的了解，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半晌，才吐出了这三个字。
　　“音无，不用在意。我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我并不恐惧离开，只是，心里有太多的放不下，所以有一点……遗憾。”
　　“我会尽力打听你妹妹的消息的。”
　　“妹妹她……我过得越幸福，就越是内疚。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有没有人照顾她……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跟她换一换，如果遇见白哉大人的是她该多好！……我不该扔下她一个人的，我应该再坚持一下的。那个时候，我如果再坚持一下就好了。音无，我……”
　　“你想太多了。流魂街的生活就是那样的，你根本不需要自责。”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看着眼前的人，我忍不住叹气，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绯真总是会落泪。
　　“不要再哭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听出了我的担心，绯真抬手擦了擦眼泪道：“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接着，恢复她惯常的笑容问道：“在灵学院的修行如何？”
　　“无聊。”
　　“哎？”
　　“因为我不肯消除前世的记忆，所以成了特别‘照顾’对象，被盯得死死的。对斩术、白打和鬼道的修行也有限制。”想起我的特殊待遇，我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嘛，反正我对打架没兴趣，只想混及格而已。而且，将来铁定是要进四番队的，所以也就无所谓啦！”
　　“咦？音无你要进四番队吗？”
　　“对啊。本来他们招我进去也就是这个原因嘛！”
　　“……这样啊。……我还以为……”
　　“唉！你不用以为了，我是不会跟着你家朽木大人混的。像我这种人，进其他番队去只是拖人家后腿而已。还是老老实实干我这份治病救鬼的老本行比较有前途。”
　　“音无……”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我被人欺负，所以想你家朽木大人照顾、提点我，是不是？！”
　　“嗯。既然你知道，要不要考虑一下？”绯真笑眯眯地拈起一块和果子放进我嘴里。
　　“哦！红豆馅的，好好吃！！”我满足的吞掉嘴里的美味，看着绯真摇头道：“绝对不要！还是四番队的卯之花队长那种温柔、善良又体贴的大美人比较适合我。其他那几个番队的人，我是没见过，不过……哼！就我目前遇到的人来看，跟我八字犯冲，宜走避！”
　　“怎么这么说？该不是白哉大人……”
　　“当然不是！是灵学院里一个叫桧佐木的家伙。”
　　“桧佐木？”
　　“嗯。据说是相当优秀的人才，各方各面的修行都很出色，还没毕业就已经被护庭十三队内定了。将来至少也会是个席官吧。”
　　“这么厉害啊？！”
　　“咦，难道你没有听朽木说过吗？”
　　“嗯，他从来不跟我提这些事情的。”
　　“是吗？！……我跟你说，前两天白打考核的时候，好不容易说服了跟我一组的人，让他挨我一拳假装落败，保我平平安安及格通过。你说吧，像我这种限制修行的人，能练出什么像样的功夫，装装门面而已嘛！大家都心知肚明，连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桧佐木那个死人头居然一点都不给面子，当时就说我作弊，还说要让我跟他对打，重新考一次。你说他又不是考官，只不过是跑去旁观一下，居然给我嚣张成这样！好了，你看看！”我一把撸起袖子，指着手臂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瘀青给绯真看：“我差点就成残废了！”
　　“天啊！下手这么重！”绯真一看见我的伤，眉头就拧了起来，探手轻触了一下：“很疼吧！”
　　“当然痛啊！你说说看，要是其他那几个番队里的人都是这种德行，我还怎么混啊？！会被活活打死的！” 我一把抱住绯真的胳膊，努力挤出两泡眼泪：“还是说，绯真，你觉得我变成紫色会比较好看？嗯？”
　　“音无！！……”没想到，我故意耍宝并没有把绯真逗乐，反而让她难过了起来。
　　“啧，你别又哭啊！真是怕了你了！”我一看见绯真又要掉泪的样子，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吐露实情道：“唉！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我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什么？”绯真一听我的话立刻瞪大了眼睛。
　　“切！还不就是我后来跑去跟老师告状，又要限制我修行，又要让我挨揍，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当我软柿子吗？！结果你猜那老头说什么？！他说，反正我自己有办法医好，就把这个当作我治疗系科目的考核。我当时庐山那个瀑布的汗哦！真想用万禁太封把那死老头裹成木乃伊，然后用钉子钉，再用大石柱子砸扁！哼！！”
　　“音无……”
　　“放心啦，我也只是想想而已，那老头现在比我还健康。那种高级鬼道我根本还不会！所以……”
　　“你自残啊？！”
　　“绯真……拜托！我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我只不过是抹了点药，让它‘看’起来比较严重而已。然后，借口逃掉了最近的斩术和白打修行。”
　　“音无！！你真是……！”绯真知道真相后，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我一眼，伸手就要捶我，可看着我手臂上那一片“伪瘀青”明知道是假的，却就是不忍心下手。终于还是咬着嘴唇，不甘心地放下了拳头。
　　“呵呵……肯笑了吧！”我抓起一块和果子扔进嘴里，满足地嚼着。
　　“嘛~~！算了，真是没法跟你生气。”
　　“绯真你啊，虽说女人是水做的，不过，你还是适合笑呢！”
　　“但是，音无……”
　　“什么？”
　　“你为什么不肯消除关于前世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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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
　　“音无！音无啊！”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迅速地起身打开门，原来是对门的佐和子婶婶。满脸泪水的她一看见我，就一把揪住我的衣袖，急急道：“快！麻烦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健！他流了好多血，我怕他会死。会死……”
　　我来不及细想，拿起随身的药囊，跟着她往草鹿森林的深处跑去。
　　离开原来的住所之后，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最后，到了整个尸魂界治安几乎垫底的草鹿。混乱、残酷、血腥，这里的人凭着野兽一般的本能生活着，谁都不知道下一秒的着落在哪里。但是，我却喜欢上了这里。因为，我看见了在血腥杀戮之下残存的善良；还有，埋藏在草鹿森林深处的各种草药。于是，我留了下来。
　　“音无，你快看看，小健他，小健他……”
　　“不要紧的。外伤，止住血就没事了。”我仔细察看了一下伤口，迅速地从药囊中找到几种草药，捣烂后敷在小健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这样就可以了吗？他……”
　　“放心吧，小健的身体一向很壮实，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是吗？！太好了！！”佐和子婶婶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送他回去了，真是谢谢你，音无！”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一个声音突然轻轻在背后响起。
　　“啊！是死神！”周围的人一看清身后的人便迅速闪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给那位说话的死神。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很温和，但绝不柔弱。
　　“做得很不错。”她看了看小健的伤口，转头凝神盯着我：“你有很不错的灵力，但却没有用。”
　　“对症下药而已，金刚钻应该留着干瓷器活儿。”
　　“你对救治伤患方面的事情很了解？”
　　“死之前，我是实习医生。”
　　“这样啊。……有没有想过成为死神？”
　　“切，又是这种问题！抱歉，我并不渴望离开流魂街。”
　　“这跟离不离开流魂街没有关系。只是，成为死神，你的能力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虽然，帮助什么人对我来说没有差别。但是，我并不打算放弃我身边的这些人。”
　　“呵呵……我可从来没说过，你成了死神以后，就要放弃什么人。”
　　“遗憾的是，我所看到的就是那么回事。”我收拾好自己的药囊，起身往住所走去。
　　“生活，完全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有人能改变，除了你自己。所以，请不要将原因归咎于身边无辜的人或事。”她站起身，微笑着从我身边走过，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明明是渴望大海的人，却偏偏要蜗居在小树林里。……这种可怜，并不值得同情。”
　　我的心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猛然一阵剧跳。看着她渐远的背影，我问：“你是谁？”
　　“护庭十三队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是在害怕吗？
　　如果是的话，我在逃避什么呢？
　　原来，我只是个连同情都不配得到的可怜虫吗？！
　　那天回去之后，我躺在屋顶上，看着日月在我头顶交替了三次。当第四天的太阳在我眼前跃出地平线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是日子太闲，所以脑袋生锈了吗？我竟然把时间花在思考这种问题上。其实，在心跳加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认同了卯之花队长的话，不是吗？既然答案早就有了，我这是在装什么“矜持”呢？居然还浪费了三天时间在这里故作深沉地思考！
　　想清楚之后，我便去了真央灵学院。可惜，事情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们的灵力将在这里得到修炼和提升，你们将会成为强者。但是，你们的力量只能为瀞灵庭服务，你们的信仰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尸魂界的秩序。成为死神，就意味着你们将永远成为尸魂界的一部分。所以，你们必须放弃关于前世的记忆，切断与现世的自然联系。明白的话，去接受净魂仪式吧。”
　　“抱歉！我不接受。”
　　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整齐划一的应诺声中却显得尤为突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抱歉，我不愿意消除关于前世的记忆。”
　　“你的名字？”
　　“音无。”
　　“哦！你就是卯之花队长说的那个人。哼，不要以为有队长级的给你撑腰，就可以嚣张。这里的规矩不是用来给你打破的。”
　　“是吗？！那你们可以当我没有来过。”
　　“喂！你给我站住！！喂！！”
　　“请等一下，音无。”
　　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我背后响起。我停下脚步，转身，果然是卯之花队长。
　　“卯之花队长！”我弯腰向她施礼。
　　“可以让我跟她说两句吗？”卯之花队长轻声问刚才训话的训育官。
　　“请。”
　　卯之花队长走到我身边，用一贯轻柔的声音问我：“你，为什么不肯消除关于前世的记忆？”
　　我愣了愣，低下头回答道：“我的医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如果被抹除的话，您劝说我加入死神行列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是吗？！……”卯之花队长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长长的沉默没来由地让我感到窒息，好半天，我才听到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她的理由说服我了。就这样吧。”
　　“但是，这样子很危险……”
　　“山本总队长那里，我会解释的。”
　　“是。”训育官躬身送走了卯之花队长之后，推了推我道：“喂！你！直接去登记吧。”
　　“是。”我依着指示，脚步僵硬地往登记处走去，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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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音无，为什么呢？”
　　“嗯。”我从思绪中回魂，冲绯真笑道：“你家朽木大人回来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音无！等等！音无……”
　　不理会绯真在后头一迭声的呼唤，我轻轻跃上墙头，飞身离去。
　　绯真，这个问题，请允许我以后再回答你。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至少不是现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