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章·董家有男名宇才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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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走到结尾时，天气转凉，青春洋溢的学生们纷纷换上厚衣服。有人说春天是发情的季节，其实只要遇到对的人，凑到合适的时间，每一天都是发情期。
纯洁无暇的旺仔小弟跟鸡胗怪兽混了大半个学期，越来越不正经。终于，在他徘徊于董思冰和专业课的日子里，管教他的人来了。
阚红敏打来电话时，夏有凡还在被窝里，心里在为上不上新闻理论数着花瓣。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一声“喂”把男生吓出冷汗。
“你上课呢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听我说就行。”
“嗯嗯嗯。”夏有凡在床上把头点的像波浪鼓。
“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刚回国，在你们学校那边参与一个传媒项目，我过几天去你们学校看看你，我们顺便和他吃饭。”
这例行公事的陈述，不像一个母亲的口气，到像某位经理在和秘书确认行程。
夏有凡是个怯懦的孩子，同时这样的人又格外敏感。阚红敏的话让他不舒服，这样的断句这样的语气，夏有凡觉得“陪朋友的儿子吃饭”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来学校看亲儿子”。
可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他早习惯了。
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习惯被忽略后默默无声，习惯听命安排从不反抗。
“好。”男生对电话回道。
没一句叮嘱，没一句关心，阚红敏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甚至没想得到答复，她本来就只是告知——严肃地说，记得收拾收拾自己，别迟到。
事实证明，阚红敏果然是来“陪别人的儿子吃饭”，顺便“看看自己亲儿子”。并且还把后一步，省略在“陪别人的儿子吃饭”的过程中。
几天之后，阚红敏驱车来赣州接夏有凡，男生上车后，女人塞给他一套崭新的正装。
“对方比你大三岁，你叫哥哥就行。人家一直在美国读书，也是学传媒的。你跟人家好好聊聊，肯定对你大有好处。”
阚红敏从不考虑夏有凡喜欢什么或需要什么，她不知道儿子想跟她谈谈室友，谈谈吉他社的活动，所以她不可能注意到男生脸上没有半点神采。
聚餐地点在一所高档餐厅，阚红敏订了包间。夏有凡来之前很好奇，这到底是母亲哪个朋友的儿子，竟然重要到大忙人亲自放下工作“陪吃饭”的地步。
坐在包间里，阚红敏还不忘上妆。夏有凡见她不管涂几层粉底也遮不住的皱纹，又心酸又厌倦。
心酸是阚红敏不管怎么疏远怎么无情，她毕竟含辛茹苦一个人把夏有凡拉扯到大；厌倦是阚红敏对亲儿子不冷不热，却在别人家的儿子面前整装修容，做足排场。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夏有凡又好奇又置气。
当董宇才一身西装出现在两人面前，夏有凡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气度不凡、英姿飒爽、仪表堂堂”。
他看着那人似明星般清朗的双眼，温文尔雅的举止，一度脑洞这完全是偶像剧男主角的标准。假如夏有凡是花痴女，恐怕要迫不及待和他上演霸道总裁爱上你了。
董宇才笑容可掬，对夏有凡轻轻点头，大方地对阚红敏说：“不好意思让阿姨等久了，这位就是小凡吧。”
神，马，小凡？
平时身边的朋友都叫他“有凡”，阚红敏基本只用人称代词“你”来称呼儿子，“小凡”这个称呼要让夏有凡自我肯定好几遍，才能接受霸道总裁初相见就赐予的昵称。
“你、你好。”
夏有凡小声问了好，他一直想既然对方是美国留学归来，要不要演绎一下中国学校英语课本里的“Nice to meet you”和“Nice to meet you，too”，后来在阚红敏严厉的眼色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阚红敏招呼董宇才坐下让他点菜，男人客气地说我刚回来也不知吃什么好，阿姨和小凡点自己爱吃的就行。
要说夏有凡爱吃的菜，真是和他的品性一样质朴。阚红敏忙事业那几年，年幼的夏有凡自己学做饭，处女作就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那时跟灶台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在其他小孩玩耍着被妈妈叫回家吃饭后，内心受到深深的伤害。为了装出自己也有妈妈、自己不缺爱、自己也能吃上香喷喷的晚饭的样子，夏有凡决定亲自下厨。
第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盘子里的鸡蛋丁都是黑色的，西红柿炒的像水洗一样。可小有凡愣是把整整一盘菜倒进米饭，搅拌搅拌全吃了。
也许是养活自己的成就感太过强烈，夏有凡觉得那顿饭香极了，从此以后就爱上了西红柿炒鸡蛋。但随着手艺进步，他发觉自己再也做不出当年那盘“红水洗黑鸡蛋”的美味，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不过在阚红敏和董宇才面前，点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夏有凡只好乖乖把菜单递给母亲，在阚红敏报出一系列根本没听过的菜名后，努力点头说对对，我就爱吃那个。
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活成这样，旺仔小弟也是心酸。
吃饭的时候，阚红敏说起董宇才在美国学习媒体，让儿子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可以和“哥哥”交流。夏有凡不忍心告诉母亲，他最大的困难不是专业课而是英语四级，只能应付地说，现在学的还不难，等以后有问题了一定交流。
董宇才说起传媒专业来了兴趣，一直在和阚红敏说话，突然转向夏有凡问：“国内的新闻专业有没有注重媒介融合这方面？”
夏有凡没想到这人如此认真，身在高档餐厅还能想起媒介融合，他正在吃油焖大虾，当即虾肉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有有有，咳咳……有学……”
阚红敏脸色不悦，董宇才不甚在意，继续说：“现在新媒体的发展是大势，媒介融合绝对是未来的主流方向，小凡你要好好学啊。”
夏有凡一边使劲咽那块虾肉，一边皱眉听董宇才的话。阚红敏见儿子这么不上心，就把话题拉回董宇才身上，问他国外读书的情况、回国发展的打算等等。
那是夏有凡第一次听说“L.F报业集团”，董宇才说他以后肯定进L.F ，帮父亲的忙。
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夏有凡坐在那除了吃根本插不上话。
倘若他当时就预料到，阚红敏这顿饭不单是“陪别人儿子吃饭”，还想把别人儿子，变成“自己儿子”的话。
夏有凡当时就不光是吃，好歹多听几耳朵关于“L.F报业集团”的事。
因为那个报业集团，后来几乎毁了他和董思冰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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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结束时，阚红敏反复监催，夏有凡极不情愿地和董宇才互换了号码。三人分开后阚红敏把儿子送到学校，头也没回地说，放假之前不会再来看你，好好学习，钱会按时打到卡里。
汽车发动的声音像宣告离别的警钟，夏有凡在尾气中看着车越开越远，觉得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也越来越疏离。
回到宿舍看见张恺华正穿外衣准备出去，夏有凡忧虑的小心房立刻转移到鸡胗怪兽身上。
“我说我说，你等等。”
“怎么了？”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的张恺华没看他。
眼角伤好之后，张恺华恢复了“兼职”。为补上期中考试的翘班更加拼命“工作”，睡眠不够结果肤色又深了一个色阶。
夏有凡道：“孟星姐跑来找我，说你在外面认识了不三不四的人……你你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每天干什么去了？”
“不三不四”这个词说得很重，张恺华顺顺头发，半响转身严正地瞧着夏有凡问：“什么叫不三不四？”
这一下把旺仔小弟问懵了。前几天常孟星来找他，极尽各种妖魔化地把开车载张恺华的人形容了一遍。夏有凡凭新闻人的直觉，猜想常孟星可能有所夸张，但面对鸡胗怪兽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他也是心急如焚。
脑袋一热只想到“不三不四”这个词，嘴一出溜就说出来了。此刻是自己在质问张恺华，刚刚在阚红敏和董宇才面前低声下气已经心存不爽，夏有凡挺直了腰理直气壮地说：
“不三不四说的就是你现在这种，不学习、不上课、每天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人！”
平时喘气都结巴的夏有凡，不知怎么竟能一口气说出长达三十多字的大长句，还一点不带打磕，用词、标点、语气统统掌握到位。
不过张恺华脸上，却是一层阴霾。
张恺华性格开朗，对夏有凡和蔼可亲，不嫌弃他呆不嫌弃他傻，还手把手教他怎么追董思冰。虽然到目前为止仍未见成效，但起码“为人师表”还算像模像样。
嘴上挂着“鸡胗怪兽要攻占地球”这种一听就是童话故事里出来的口号，善良的旺仔小弟丝毫没有清高的气场，乐意跟着鸡胗怪兽演这幼稚的双人剧。
好朋友之间固然亲密，可好朋友一旦争吵，说出来的话也最伤人。
向来极少动怒的张恺华，用那样一种目光盯着夏有凡，淡淡地说：“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是这样。”
不知道他是讪笑还是在苦笑，夏有凡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或许也不想看清。
张恺华向他走近，夏有凡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张恺华拿出少有的严肃语气说：
“有凡，那些不是不三不四的人，那些是我朋友。
你不喜欢我的朋友，就是不喜欢我，那我们，也无法再做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章·董家有男名宇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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