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斑点》钧墨

3、排球公主

　　江南三月细雨纷纷，衬得排球场四围诗意朦胧，连大红大绿的塑胶都格外有格调。
　　不过，此时金达的心情如同雨中低落的大气压一样，十分不美妙。
　　在她神经大条的现任同桌资依稀（音译）不知情的时候，她被班主任老师请到办公室进行了一场十分不愉快的谈话。
　　More voluptuous than 金达的老师和颜悦色地道：“金达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谈话吗？”
　　听着这仿若洞悉一切的开场白，金达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她低下头道：“大概知……知道。”
　　“那你说说看，自己在这件事上犯了哪些错误？”
　　老师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叫她坐下。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金达能确定谈话不会持续太久。但是，老师毕竟拥有几十年教龄，她开口就是“哪些”错误，让金达立刻紧张起来。
　　金达咬咬唇，心一横道：“老师，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牵连上其他无辜的同学！我，是我！是我想入非非，弯弯是被动的！”
　　“那好，你以后要自己注意卫生，不要再咬笔头了，这会影响你的牙齿发育，你也知道自己已经套了一段时间牙套了……”老师一开始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非常自然地将自己想好的话接下去。
　　“……”
　　诡异的寂静之后，老师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我想和你说的是你总是咬笔头这件事……你刚才说出来的是什么？”
　　金达脸色发白，手心渐渐渗出了汗珠。
　　老师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坐。”
　　“老师，我……”
　　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你刚才提到了弯弯，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
　　有什么能比不打自招更让人难受的呢？
　　有什么是早恋未遂被掐死在摇篮里更让人心碎的呢？
　　有什么比谈话报销午自修更让人烦躁的呢？！
　　金达走出教室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她心想：“下节课就是体育课，我要好好打排球发泄一下。”
　　她走着走着，头上滴下几滴潮湿的水珠。
　　她朝天一看，灰蒙蒙的乌云沉沉压下来，雨滴从稀稀落落到兜头浇下只需要十几秒。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比不打自招更憋屈，比早恋未遂更心碎，比谈话报销午自修更烦躁的事……还有的。
　　特么就是想发泄都没门啊！
　　因为雨天排球场地滑，上排球课的地点从宽阔的排球场换成了让人心情压抑的体育馆内部。
　　金达站在一排少女中间，面无表情地将排球放在掌心掂了掂。握着熟悉的排球，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她从小就和排球结下了不解之缘。
　　金达的麻麻年轻时是校排球队队长，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与时任大舟x排球协会会长的金达之父一见倾心，坠入爱河。
　　金达是个早产儿，她妈在观看排球比赛时情绪过于激动，动了胎气，不得不就地生下了她。她出生在排球场边，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圆滚滚的排球。
　　百日抓阄时，金达在琳琅满目的物品中坚定地选择了排球。在她遇到弯弯之前，排球已经充当了她十几年的真爱。
　　一切仿佛是宿命的牵引，当金达走进教室，第一眼看见弯弯沐浴在晨光中的白皙美貌的脸时，她被深深吸引了。
　　“那边的少女一定就是我的真爱！”金达羞涩地捂住脸，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都是缘分作祟，同桌转班的金达和没有同桌的弯弯成为了同桌，她们开始了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双向暗恋的幸福生活。如果把这段生活写成一本小说的话，那标签一定是“甜宠”、“近水楼台”、“情有独钟”……
　　“金达，轮到你发球了！”邵斤琪用手在陷入回忆杀的金达眼前晃啊晃。
　　金达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那个本该出现的身影，下意识喃喃道：“弯弯……”
　　邵斤琪道：“上体育课之前，我去叫她一起过来，可是半路上她被老师叫去谈话了。”
　　她这样一说，金达突然想起来，就是这个邵斤琪老是和弯弯搂搂抱抱、勾勾搭搭，一起上体育课还是小事，还总一起上厕所！她一下子觉得邵斤琪尤其不顺眼起来：直女就直女，干嘛老是学撩妹！世界上好妹子资源就是这样被一群无聊的直女蹉跎的！她这样想着，忍不住从鼻孔里呼出一个字：“哼！”
　　莫名躺枪的邵斤琪：“……”金达为什么用这种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说实话，对从小与排球结缘的金达来说，项上发球都是小菜一碟，何况现在练习的是更加简单的侧面下手垂臂发球姿势。
　　有些人自诩技术高超，却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做不好，美其名曰掌握了更高级的手法，低级的就可以不在意。但金达熟悉排球的一切要领，她托着排球，仿若托着拥有生命的生灵，从最细小的呼吸开始，每一步都与排球合而为一。
　　她侧身自然地站立，左肩对着体育馆观众席，让两脚左右开立与肩同宽。明明是最放松的站姿，在她做来仿佛全身都蓄满了力量。在听到准备发球的哨声后，金达深深呼吸，将一切杂念都从脑中抛开，她微屈两膝，上身微微前倾，伸出左臂，平稳地将球向上抛离手面大约三十厘米，与此同时，她右脚蹬地，右臂利用这股力量迅速向前摆动，用虎口精准地击打在排球的后下方。
　　“邦”。
　　流畅，优美。
　　漫不经心的舞蹈，充满力量的出击。
　　所有同学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邵斤琪瞪大眼睛：“为什么我觉得金达好像在闪光？”刚才这个动作明明就一秒钟，为什么做得像慢动作一样！
　　有这种感觉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
　　语心本来在和好姬友聊天，不知怎么地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样落在了金达身上。目不转睛地看完了金达的动作后，她呆滞道：“不知为什么感觉好苏啊。”
　　话音刚落，好几声惊叫同时响起。
　　语心神情一变：“危险，金达！”
　　只见排球在撞击了观众席后面的墙之后并没有如其他排球一样弹跳几下最后滚落阶梯，而是在墙面上反弹回来，直直朝向金达飞来！
　　金达都来不及吭一声就被撞过来的排球带着飞上了天空。
　　她在那一瞬间想的是：
　　“我物理不好别坑我！一个排球哪里来这么大动量可以带着微胖的我一起飞上天啊！”

　　资依稀歪着脖子坐在座位上，翻开物理王后雄。
　　“金达，修正带借我用一下。”
　　“……金达？”
　　半节物理课过去后，资依稀突然因为一卷修正带而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扭过整个人去看旁边的座位。
　　空空荡荡，好像体育课回来之后就不见人影了。
　　……金达呢？
　　这时物理老师lululu指着第二排唯二的空座位，“这个位置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