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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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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一进办公室就闻到扑鼻的花香,循着香味看过去,一束用香水百合做点缀的黄玫瑰正端端正正地插在一只浅灰蓝的陶制花瓶里。不由笑着打趣燕华:“前两天是谁说要等着拣帅哥?还等什么啊,花都接受了,还晾着人家?”
燕华愕然:“老大,你说什么呢?这花儿每次都是指名道姓送给江清明小姐的啊。”
清明一愣,“不是吧?上周我明明看到你拿回这个花瓶的啊。再说这花瓶不是在你桌上的么?”
燕华半嗔半笑地解释:“花瓶是第一次送花时一起送来的,我这个小助理帮上司的花瓶换水是多正常的事啊。我倒是想把这花瓶放你桌上,可你那桌子哪儿还腾得出来地方?”
清明向来喜欢把一切文件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是以偌大一张办公桌并无一点多余的空隙。
“就是说这三个星期每周一束花都是送给我的?”
燕华点头:“是。开始我很好奇,追着花店送花的人问他是谁送的,那人说收花人知道,并不告诉我。——这几天看你一直不动声色,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呢。”
“有卡片么?”
燕华从花束下面取了一张小卡片下来递给清明:“喏,就这个小卡片,看样子好像是花店的卡片,跟送花人无关。——这个花店的标志倒好玩!”
清明接过一看,卡片是普通的小卡片,上面用中性笔写着“TO江清明 ”几个字,下面是一只小小的蓝色小虎图章,小虎额头的图案不是常见的“王”字形,而是一个“∑”的形状。
盯着那张卡片看了几秒,清明若无其事地放下它,同燕华交待起了公事。
心里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她认识那枚小虎图章。那年齐况生日,她一心想要送一件别致的礼物,想来想去,决定亲自刻一枚小虎图章给他——小虎是他的小名,那个“∑”则是“M”的异化。
清明既不懂雕刻,又不懂画画,还是个左撇子。花了几天时间才刻好了那枚图章。她的右手中指至今还有那时留下的疤痕,细细的一道斜痕,微微泛白,仿佛风干了的一些记忆。
当时是怎么划伤手指,清明已经记不清楚。只是每每看到指间那道浅疤,总会轻轻同自己说:没有什么不会成为过去。
而一切,也终究成为过去。
每每想起分手的理由,清明也会觉得模糊。似乎是他疑心她与吕国军有染,又似乎是她发觉他的生活里有了别的女人,又似乎,这一切都是在同时发生,孰先孰后,已无从分辨。
不是不讽刺的。那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为了莫须有的缘故便烟消云散,只留午夜梦回时枕边一丝清冷的怅惘。
最最讽刺的是,齐况在这时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且做出一副浪子回头的执著模样,不知道他那位小眼睛的女友现在对此做何感想?
似乎想的多了点。清明轻轻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开始处理工作。
不速之客在中午来到,卷发披肩,短外套,缀着长长流苏的靴裤和靴子,黧黑肤色,笑起来别有一番娇俏的味道。她笑着同清明打招呼:“嗨,江清明。”
清明愕然。居然是上午她才想起过的那个人,齐况的女友。
那女子自我介绍:“我是方苏苏。”
清明微笑:“他不在这边上班。”
方苏苏也微笑:“我是找你的,有没有空一起吃个午饭?”
清明略略扬眉,“我已经让同事帮我带了午饭。有话请讲,若是与齐况有关就不用说了。”
方苏苏仍然微笑:“何必这么自欺欺人呢?他还爱着你,你也没忘了他,为什么一定要难为他也难为你自己呢?”
清明出言嘲讽:“呵,原来你会看相。一眼便能看穿他人心事,真不简单!”
方苏苏视线落在花瓶和花瓶旁边的小卡片上,神情一黯:“有时候看的越穿,日子越难过。”
清明淡淡地说:“好过或难过,都是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好想的?这跟我有关系吗?”
方苏苏盯着清明的面孔看了片刻,“你真倔强。”
清明反问她:“你不也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对男友的前女友念念不忘,时不时出来对她试探一番。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证明我有多失败?还是来炫耀你自己的成就?”
方苏苏说:“他始终还是在想着你。”
清明讥讽她:“呵,真是个长情的人呢!”
方苏苏却突然恼了,“江清明你不要这么虚伪好不好?承认你心里还有他又怎么样?你明明知道他早就后悔和你分手,折磨了他这么久还不够么?我跟他上个月已经分手了,他为了你放弃了工作到这个城市来重新开始,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你什么软话都跟我说尽了,只要跟我分手。你还想怎么样呢?”
清明怒极反笑,“我想怎么样?方小姐,你这话真是莫明其妙!我好好的过我的生活,你凭什么跑过来对我说三道四?他是甩了我才跟你在一起,这几年我有多说过一句话吗?你们分手关我什么事?我跟你非亲非故,你跟他又分手了,那我不想再理他又关你什么事?”
方苏苏被她抢白得无话可说,站在那儿,视线始终停在花瓶和花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清明越发的厌恶她,看看时钟,燕华她们该回来了,便下了逐客令:“对不起,我有事要办,请你离开。”
方苏苏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来找你的事,你别告诉齐况好么?——我不想让他知道。”
“你放宽心,我跟他除了工作没什么话好说。”
方苏苏临走又转过来同清明说:“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你太不懂珍惜。当初你要是懂得珍惜他,根本就没我什么事,我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清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并不看她。
“所以,不是他毁了我,是你。”
清明看着她离开,悲愤莫名,抬手把桌角的花瓶掀到地上。玫瑰和百合散了一地,那只花瓶,居然完好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