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重华梦（GL）》爱吃鱼的懒猴子

29、第二十九章

　　要出远门，桑洛倒是可以拎着包袱就走，可如今要带着晋阳，便不再是孑然一身，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
　　一大早，晋阳便已入宫，将要远行的消息告诉皇上皇后。她在皇宫呆了一整天，晚膳后才回公主府。
　　桑洛一直等着，见她进门，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公主，皇上可同意了？”
　　晋阳轻轻嗯了一声，提着裙摆走下台阶。城郊遇险之事在先，桑洛遇刺之事在后，由此可见，宫外极其危险。瑞锦川忧心晋阳安危，本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晋阳很是坚持，好说歹说才说动了瑞锦川。只不过，瑞锦川坚持要暗卫跟着，她没办法推辞。
　　桑洛追上去，问道：“午饭晚膳可都有好好儿吃了？”
　　“你呢？”晋阳脚步不停。桑洛最近饭量大幅度减少，在她面前如此，不在她面前便更说不准了。
　　“自然。”桑洛呵呵一笑，浑身上下都透着敷衍。晋阳不在府中，她也没胃口。
　　晋阳微微蹙眉：“着手准备远行吧，随时都可以动身。”
　　桑洛应了，跟着晋阳走到房门口，见她进去后才转身离开。此次外出，她不打算带任何一个人。所以，一切都得她亲手准备。
　　待所有一切准备妥当，便只剩下随身衣物。回房打算收拾，却见已有两个包袱摆在了桌上。她怔了怔，随即明白晋阳已打理妥当，便自己斟了杯茶喝，笑道：“明日启程，如何？”
　　紫云正在给晋阳捶肩，闻言道：“咦？公主要出远门么？”
　　晋阳嗯了一声：“出门这段时日，府中诸多事宜便交给你和浮舟了。”
　　紫云皱眉道：“公主，这怎么行？奴婢要跟着您。赶路多辛苦呀，定要有人服侍才行。”
　　桑洛茶杯一放，微笑道：“紫云啊，你觉得本驸马不能照顾好公主么？”
　　紫云道：“倒也不是。只是驸马终归是男子，许多事情不方便罢了。”
　　桑洛还待再说，晋阳却率先开口：“好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费口舌。紫云，你退下。”
　　紫云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退下，屋内便安静了下来。
　　桑洛本想着如何才能劝得晋阳孤身与她出行，不曾想晋阳本就没打算带人。如此，她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正酝酿着要如何打破安静的氛围，晋阳已开口说话：“虽则不带紫云，可父皇已派了暗卫一路同行。不过，他们只在暗处。”
　　说着顾向桑洛：“你可有意见？”
　　桑洛摇摇头，笑得明媚。她心中已有主意，此番出行，势必要将晋阳拿下。否则，她会悔恨终身。
　　她将包袱打开，见里面全是她平时爱穿的衣裳，不禁一笑。正想凑过去缠着晋阳，门却被敲响了，且传来了紫云焦急的声音：“公主驸马，不好了不好了！”
　　桑洛停了脚步，面露疑惑。
　　晋阳眉头微蹙，叫了紫云进来。
　　紫云一脸焦急，语速极快地道：“公主，方才桑府的人来报，桑大人他……他去世了！”
　　晋阳一怔，随即顾向桑洛。
　　她一直都知道桑洛不喜桑青阳，如今人已逝，不知其会如何行事？
　　桑洛也愣住了。这个她一直不喜的父亲，就这么没了？小时候根据母亲言辞，她在心中塑造了一个很好的父亲形象。可是，被现实打破。好形象逐渐被怨恨所替代，父亲于她而言可谓是可有可无。如今怨恨未消，人却已逝，是喜是忧？
　　紫云见两位主子都没了声音，又道：“桑府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公主驸马，是否命人准备马车？”
　　晋阳点头道：“去吧，摆驾桑府。”
　　一家之主逝世，桑府果然一片混乱。
　　灵堂未起，桑青阳的卧房内倒是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大夫人二夫人在塌前哭得天昏地暗，桑青阳的两个不懂事孙子也被吓得在母亲怀里哭。
　　晋阳与桑洛一进门，这些人立刻就要行礼。
　　“不必多礼。”晋阳挥手示意。
　　一路赶来桑府，桑洛脸上都很平静，看不出悲喜。她不知道桑洛此刻是什么心情，却也唯有陪着。如今，桑洛可真的是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了。
　　桑洛面色平静地走到塌前，见桑青阳安详地躺在床榻上，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人一生都在官场打滚，于她而言，不是个好父亲。于母亲而言，亦不是个好丈夫。按理说这样的人死了，用不着悲伤的。可往日桑青阳恨铁不成钢的画面历历在目，竟让她觉得有点怀念。
　　“他怎么死的？”
　　大夫人哭得很伤心，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答道：“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流了很多鼻血……”
　　桑洛皱眉，接下来二夫人说了什么她也没仔细听。天道好轮回么？本以为被人加害，为人子女，还想着替这个不讨人喜欢的父亲把仇报了。殊不知，竟是天收。
　　桑河离桑洛远远的，心中直打鼓。如今父亲已死，他不知道桑洛要如何对付他。可桑洛自问过父亲的死因后，便没有再说过话。他瞧见桑洛在榻前久久站立，那单薄的背影，竟然让他生出一股子怜悯来。父亲一死，这个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弟弟真的可谓是形单影只了。
　　惊觉此种思绪不应该有，微微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父亲已逝，桑府现在是他当家。当下上前让母亲别再哭闹，着手准备丧事。
　　桑青阳是朝中大员又是皇亲国戚，被厚葬。他的两个女儿都嫁在了外地，所以只做了书信通知，人已来不及赶来。
　　桑洛披麻戴孝七天，晋阳只陪着，什么也没问。
　　头七一过，桑青阳的遗书便被翻了出来。遗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所有一切几乎都归桑河，桑浣分得几亩田地和两间铺子。而桑洛，什么都没有。
　　桑洛不想去研究遗书的真伪，只在桑青阳墓前磕了三个头，敬了三杯酒。第二日便带着晋阳出了京都，开始她们迟来的远行。
　　马车在冬日的薄光下疾驰，将京都甩在身后。
　　上了官道，走了大概二十里，桑洛便在一家茶肆停了。
　　茶肆不大，夫妻二人外加一个伙计。
　　桑洛叫了几碟小菜，等菜的时候问晋阳可还习惯这种行程。
　　一路颠簸，且闷在马车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可晋阳并没有说什么。对于桑青阳的死，桑洛表现得十分平静。可她总觉得并非如此。无论再怎么不想承认，她还是很担心桑洛的。桑洛越不提桑青阳的事，她就越会往那方面想。
　　桑洛道：“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不然就得露宿街头了。”
　　晋阳眉头微蹙。
　　桑洛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眸光一扫空荡荡的茶肆，招手叫来了老板。早在几日前，她就定下了这家茶肆。不准他们接待任何人，且在此备了一匹好马。给出的银两颇丰。
　　“客官有何吩咐？”老板自然乐意，对着桑洛也是笑得谄媚。
　　桑洛道：“这辆马车我先寄放在你这儿，你给我看好。”
　　说着摸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
　　保管一辆马车而已，老板自然不会推辞。喜滋滋地收了银两，又给桑洛她们换了一轮茶。
　　晋阳道：“马车留在这里？”
　　桑洛道：“对。马车太慢了，我们骑马。”
　　晋阳应了，低头喝茶。马她倒是会骑，可仅限于皇家猎场。
　　桑洛盯着她的脸，笑得有些不坏好意。
　　晋阳察觉，抬眼一瞪。
　　当老板牵着一匹马出来的时候，当桑洛率先翻上马伸出手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方才桑洛那不怀好意的笑是因为什么了。可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乖乖伸出了手。
　　马儿悠闲，缓步而行，桑洛很自然地将晋阳圈在了怀中。
　　北风刮起，暖阳洒下，一骑二人，分外惹眼。
　　出门在外，晋阳已改了男装。此刻在外人看来便是两个男子共乘一骑，且还是两个美男子，当真是说不出的亮眼。
　　官道没什么人，可一路走来，只要遇到人便会被目光洗礼。
　　“不是说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么？”晋阳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希望快些赶路。且她窝在桑洛怀里，总是会忍不住想要靠近，眷念得很。
　　桑洛嘿嘿一笑：“下一个城镇不远啊，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晋阳咬了咬嘴唇，有气发不出，只有伸手在桑洛腰间掐了掐。
　　桑洛却十分受用，哈哈大笑。也不打招呼，当下一夹马肚子，马儿便飞驰而出。
　　晋阳被惊，连忙扣紧了桑洛放在她腰间的手。心中暗骂了桑洛一百遍！
　　赶路颇为辛苦，加之冬日寒冷，桑洛也不敢让晋阳一直骑马，到了城镇便又雇了一辆马车两个车夫，打算接下来的行程跟晋阳一起缩在马车内。
　　是夜，宿在一家颇为雅致的客栈。
　　客栈内院，开满了梅花。
　　晋阳很是喜欢此院落，一直驻足赏梅。
　　桑洛负手跟着，见晋阳开心，心情亦大好。风吹落梅花瓣，有几瓣落在晋阳肩头。桑洛伸手拂过，梅花便落入掌中。微使内力，地上花瓣便逐渐飞起，绕着晋阳转个不停。
　　晋阳终是展颜，接住几片花瓣攥在手中，微仰着头瞧梅花落雪。
　　佳人在侧，惹人心痒。
　　桑洛靠近一步，揽过晋阳的腰，将吻印在其额间，不忍离开。
　　晋阳不自然地垂下了头，随即推开桑洛，脸颊微红的快步回了房。
　　桑洛叹气，弹开梅花树上的新雪，再踢开一颗石子，然后盯着地上的落梅出神。
　　店小二端着晚饭走进院子，见桑洛在梅花树下出神，不禁道：“客官，下着雪呢，您还是回房歇着的好。”
　　桑洛回神，见托盘内放的是自己叫的晚饭，伸手接过，含笑道：“麻烦你再送些炭火进屋，我怕冷得很。”
　　店小二应了，快步走开。
　　桑洛端着晚饭进屋，笑着招呼晋阳过来吃饭，自己却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真是灼人。
　　晋阳提箸用饭，见桑洛一直喝酒，不动声色地夹了菜放在她碗里，然后闷头吃饭。
　　桑洛一怔，回过神来便又是笑容满面，不停给晋阳夹菜，酒也不喝了，满腔郁闷因为晋阳的一个动作消失殆尽，心中一片柔软。
　　冬日的夜，简单的饭菜，竟然如此美妙。
　　往日用饭总有一堆人在旁边呆着，更有紫云亦或是浮舟亲手布菜，难免少了点儿温情。此刻二人相对而坐，桌子虽比公主府的小了好几倍，可瞬间拉近了距离。抬眼是四目相对，垂眸又是秀色可餐，桑洛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