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第三十四章 ...
-
正如桑洛所言,胜负立分。黑衣人败北,暗卫完胜。
晋阳终归不是江湖人,且心地善良,只扣住了领头的,下令将其余人全放了。
桑洛皱眉道:“傻姑娘,你可知放虎归山的道理?”
江湖险恶,这一点她比晋阳清楚多了。
晋阳道:“难不成他们还想跟朝廷作对?”
桑洛一想也是,只要回到京都,便是天子脚下,晋阳身为公主,已然没什么人敢打她的主意。如此一想,便没再阻拦。
晋阳命东亭立即押黑衣人回京都,自己还是跟着桑洛一路走走停停,顺便游山玩水。
如此,回到京都已是一月后。
在公主府修整了两日,晋阳便带着桑洛进宫。
御书房内,瑞锦川阴沉这一张脸,冷冷瞧着跪在下首的黑衣人:“好你个江湖草莽!竟敢谋害朕的皇儿!”
东亭先行回宫,早已将一切禀明。
有人胆敢对晋阳下手,瑞锦川自然暴怒,同时,亦对桑洛颇为不满。城外遇险,桑洛遇刺,此二事他都清楚。无疑,这些人均是冲着桑洛而来,晋阳只不过是被连累。
如此,错的自然是桑洛。
桑洛此人,他已差人查探过,知其乃是唐门弟子,在江湖上颇有名望。江湖人,始终习性难改,他担心宝贝女儿会被桑洛拖累。
黑衣人自步入皇宫那一刻起,便知自己性命难保。兄弟被杀,得到仇人的消息,这才谋划着动手。殊不知,透露消息给他的人并未说明仇人身份。本是江湖仇杀,如今变成了行刺公主。
被摆了一道,他百口莫辩。
晋阳挽着瑞锦川的胳膊,蹙眉道:“父皇,此前这些人行刺过驸马,害得驸马差点命丧黄泉。儿臣想着父皇忧心国事,便瞒着。不曾想……”
瑞锦川最是见不得宝贝女儿蹙眉烦心,忙出口安慰,心中虽已明白内情,仍是温言询问。
晋阳自然一字不漏地说了,顺便传来东亭,道:“本宫命你查的事,一一禀来。”
桑洛嘴角噙笑,负着手看好戏。
东亭将所查禀明,何人指使,一目了然。
瑞锦川气得不轻,当即命人传威武将军父子入宫。
东亭本是暗卫,他即指派给晋阳,便不再过多干涉。因此,许多事他只知表面,并不知内情。如今东亭一一禀明,当下大怒。
晋阳扶瑞锦川坐下,端了杯茶给他压惊:“父皇,将军府一门忠烈,儿臣并不想追根究底,这才瞒着父皇。只是伍子慕欺人太甚,一而再挑起事端,儿臣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瑞锦川拍了拍晋阳的手背:“皇儿放心,朕自有分寸。”
说完盯着堂下的黑衣人,板着脸道:“朕问你,是不是伍子慕指使你的?”
黑衣人哪里还敢隐瞒,只有老实回答:“回皇上,草民只收到兄弟身死的消息,且有人给了一副仇人的画像和大致方位。至于是谁,草民并不知道。”
瑞锦川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晋阳瞒着所有人,且命东亭毁尸灭迹,除了知情人,定不会有他人。晋阳的想法亦正合他意,将军府一门忠烈,若被牵连,于他而言有弊无利。
威武将军伍庚很快便来到御书房,见瑞锦川神色严肃,也是心里打鼓。见礼后问道:“皇上召臣入宫,不知有何要事?”
瑞锦川冷笑道:“伍庚,你教出来的儿子,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伍庚不明就里,问道:“皇上,不知犬子犯了何事?”
瑞锦川道:“雇凶刺杀朕的爱婿,算不算死罪?”
“皇上!臣……”伍庚吓了一跳,忙跪地不起。
瑞锦川摆手道:“罢了,朕知你不知情,等你儿子来了你自己问。”
伍子慕并未与伍庚一同入宫,得知皇帝召见也是暗自心惊。如今在御书房见到父亲与黑衣人跪在地上,而宝座上的皇帝神色不善,且晋阳公主与桑洛均神色冷冷地盯着自己,心中已经猜得七七八八,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跪地行礼后便不再敢抬头。
瑞锦川见伍子慕战战兢兢,挥手让伍庚起来:“伍将军有什么疑问,亲自问吧!”
“皇上说你雇凶刺杀驸马,可有此事?”伍庚皱眉盯着伍子慕,一张方脸泛着铁青。他刚回京不久,家中诸事均由家书得知,妻子不愿他伤身,只报喜不报忧。回京后,方知擂台招驸马一事。如今闻得儿子如此行事,自然生气。
伍子慕身子一抖,首先望向晋阳,见晋阳目光如刀,垂头道:“父亲,儿子只是一时糊涂……”
“啪!”
伍庚气得发抖,挥出的巴掌更是毫不留情,打得伍子慕嘴角渗血。
“逆子!你可知抄家灭族之罪!”
伍子慕跪在地上连爬几步,乞求道:“皇上,一切都是子慕的错,求您开恩!”
瑞锦川冷笑道:“朕的皇儿宅心仁厚,念在将军府一门忠烈,一直瞒着朕。殊不知你不知悔改,竟还敢动歪心思。你以为自己不动手,只将消息透露出去就没有人知道是你所为么?”
伍子慕此刻是后悔万分。后悔在晋阳城见到桑洛后再动歪心思。
“子慕死不足惜,求皇上饶了将军府满门。”
伍庚身子一晃,跪地道:“皇上,臣教子无方,甘愿领罪!”
瑞锦川斥责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沉吟半晌,叹息道:“爱卿,你为我朝鞠躬尽瘁朕很清楚。可你这个儿子,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是!”伍庚捏紧拳头。他常年在边疆军中,家事一概由妻子做主,对这个儿子确实疏于管教。可他所知道的儿子都很听话,文武双全,这些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他自是痛心。可既然有罪,且证据确凿,他也无能无力。
瑞锦川顾向晋阳,晋阳只微微一笑。他素来清楚晋阳善良的性子,也明白不能就此将威武将军满门问罪,斟酌半晌,摆手道:“既然爱卿教子无方,便专心在家管教儿子吧!”
伍庚感激万分,叩谢隆恩。
可他也很清楚,皇帝是将如何惩罚伍子慕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他。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自然不能惩罚轻了。
*
“公主,听说威武将军府很是热闹呢!”紫云帮晋阳捶肩,幸灾乐祸道。
“如何?”晋阳选择将事情交给父亲处理,自然便已预料到后果。死罪可免,想要安然无恙却是不可能。因此,伍庚回府后定不会轻饶伍子慕,心下也好奇伍庚会如何惩治儿子。
紫云笑道:“听小林子说,伍子慕此刻正在挨军棍,一百棍呢!”
晋阳暗自挑眉。
军棍绝非常人所能承受。一般人被打三四十棍便会一命呜呼。伍子慕是习武之身,捱一百棍,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既做错事,便得承担后果。
伍子慕是死是活均不在晋阳关心之列,神色自若地喝了口茶,问道:“驸马呢?”
紫云道:“在将军府看热闹呢!便是驸马让小林子回来告诉我这消息的。”
晋阳眉头微挑。桑洛特地差林轩回来告诉紫云,自然便是告诉她了。这个桑洛,比紫云还幸灾乐祸。
此刻,桑洛便蹲在将军府房顶,亲眼目睹着伍子慕被打得屁股开花,心中大乐。一百军棍,伍子慕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在床上躺大半年。
伍庚也是够狠!伍子慕昏过去便命人用冷水泼醒,继续打,一直打完一百棍才拂袖而去。伍子慕的母亲在一旁哭得妆都花了也不起半点作用。
最后,伍子慕被抬走。
桑洛拍拍手,一个纵身离开了将军府。
总算是解气了!
她在床上养了两个来月,伍子慕在床上养大半年,也算是加倍奉还。
走在冷风中,心情大好。
华灯初上,街上一派繁华。
林轩送完信后便在街角等着桑洛,见到她,连忙迎上去:“公子,我们是不是回公主府?”
桑洛笑道:“自然是回府。”
她与晋阳的关系刚缓和一些,自然要回府加倍努力才行。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半月。
年关将至,公主府迎来了两位客人。
客人被请到了前厅,晋阳亲自招待。
一男一女,男的黑衣卓卓英俊潇洒,女的碧衣如竹清丽绝伦,均是有着一副好皮相。此二人,晋阳识得一人。此前桑洛负伤,便是被此人所救。自桑洛口中得知,唤作祁慕。派人查探,得知祁慕乃是霁月阁的老板。
晋阳端着茶,目光在祁慕身上来回打量,透着几丝探寻。拜贴上写着故人求见,要见的也是桑洛。可是,桑洛此刻并不在府内。
“驸马在外有事,二位先行入座吧。”晋阳嘴角带笑,很礼貌的态度。
“多谢公主,我们站着等就好。”祁慕含笑回答,语气平和,人面桃花。
黑衣男子只面无表情地站着,神色冷峻,不发一言。
场面一度尴尬。
晋阳神色不变,对紫云道:“命人去浩瀚院通知驸马,就说故人来访,让她快些回府。”
浩瀚院,乃是专供驸马学习琴棋书画礼乐骑射之地。年关将至,宫内定然会大肆操办。而过年,也是皇亲国戚欢聚一堂的日子。欢聚一堂,自然少不了攀比。晋阳听说几位皇姐为了在家宴不被比下去,均将驸马送去了浩瀚院,便也起了将桑洛送过去的心思。
几位姐夫能文能武且均有公务在身都要去浩瀚院用功,而桑洛竟然整日在府中游手好闲缠着她,这好像太舒服了点。
桑洛一听要去浩瀚院,整个人都蔫了。但是,为了不惹恼晋阳,为了增进感情,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她也只有苦着脸日日前往浩瀚院。
算起来,桑洛已然连续去了五日。
前厅杵着两尊有生命的石像,让晋阳倍感尴尬。自出生以来,她遇到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
旁人若是知道她是公主,主动巴结还来不及,断不会像尊石像般杵在那里。
晋阳手中书卷翻了两翻没看进去,茶倒是喝了又添。她咬了咬后槽牙,心中暗骂桑洛。天地良心,她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般盼望着桑洛快些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