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子凌

42、十、剑术

　　十、下得山来，花玉倚直奔逍遥居内的静心斋，因他发现了武学上的至理机缘，脸上喜形于色，脚步轻快，逍遥步走的是潇洒自如，其速甚快。转眼便回到静心斋门前，却发现斋门洞开着，屋内尚有一人，正是师父黄金屋。黄金屋对他说道：“你回来了！”花玉倚亦笑道：“弟子本来就没有走，何言回来哩！”黄金屋失声笑道：“慧隐那老秃驴竟把你口锋教导得这般厉害了。”花玉倚这才知道枫竹寺的老和尚原来法号叫慧隐。黄金屋又道：“就是不知道你于心法上有何突破？”花玉倚仍然笑道：“弟子机缘巧合，终于理解了‘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的深意，请师父自今日起教我以剑术吧！”
　　黄金屋点头说道：“瞧你神色就知你内力修为的确比之一月前大有进益，你心障或许并没有真正解开，但足以令为师放心授你剑法了。玉儿，你跟我来。”说罢，先自出了斋去了。花玉倚连忙跟在后面，不知黄金屋又有何难题来考问自己。
　　黄金屋带着花玉倚来到庄内竹林前，指着那一棵棵竹子说道：“这竹竿棕黄带绿的表面，象征着一位潇洒的君子；挺直的线条，象征着中立不倚；身子的中空，象征着虚怀若谷；坚硬的竹节，象征着坚贞正直。这些你可明白？”花玉倚知道师父又在点化自己，忙道：“弟子日后行走江湖，一定做个潇洒、正直、谦虚的君子，决不会沾污我南宗门风的。”黄金屋正色道：“你还漏了一个，那就是中立不倚。为师告诉你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你可知道？”花玉倚试着解释道：“师父意思就是说弟子日后出山应当靠自己的打拼，不可倚仗别人，是么？就是不知另外一层意思了，还请师父指点。”黄金屋双手负后，沉声说道：“那就是‘公生明，偏生暗’。只有不倚靠别人而存在着，才能冷静地面对一切，不因人情事故而扰乱自己的判断，才可以做到没有私心，不偏不激，从而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对你将来成就一番事业将大有裨益，你定需牢记在心才是。”花玉倚俯首授教。
　　黄金屋边向静心斋边对花玉倚说道：“咱们既然名为四方神剑派，自是以剑术最为称雄武林。剑者，兵家之祖，百兵之王也，最是厉害不过了。其利之锋，冠绝十八般武器之中，于外功一门，为师最后才把本门剑术传予你，你可懂得我的意思？”花玉倚点头道：“弟子将来使剑必当慎之又慎便是。”二人重新回到静心斋，黄金屋说道：“你随我跪下请我门镇派宝物——白虎剑吧！”花玉倚依言跟着黄金屋跪地，只听黄金屋说道：“恩师在上，白虎门第二代掌门弟子今日授徒，得动用白虎宝剑，以传我门无上绝学。”说罢领着花玉倚磕了三头，这才捧下了那把嵌有明珠的白虎剑转身说道：“这把白虎剑年代久远，至今已无法考证倒底出自哪位剑匠大师之手了。因其过于霸道，你师祖交给我时，再三嘱咐，日后只有掌门弟子方可承接此剑，而掌门人也不许乱用白虎剑，需知兵器过于锋利，必染血甚多，有伤天和，久必为祸，殃及持剑者，你即为我门中人，我与你说了，可要牢记在心里！”
　　花玉倚跪着说道：“弟子自当永世不忘今日师父所言。”心想怪不得师父平常之日携带兵器就只是把猛虎宝刀，从未见他用过剑，哪怕是普通的铁剑也是没见过的了，原来竟有如此深意。黄金屋又道：“剑可杀人，亦可救人，故世间根本没有什么邪恶或正义之剑，兵器的善恶全凭持剑者的好坏来决定的。就以白虎剑而言，或许几百年前还是为害江湖的一大祸害呢！然而今日即在我手，我用它来行侠仗义，那么这把剑就是降魔伏妖的宝剑，反之不过是臭名卓著的利刃罢了！”
　　黄金屋凝视白虎剑上的明珠许久没有说话，突然右手便抓住剑把，“铛”的一声，一道耀人双目的白光闪过，花玉倚赶紧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来看。只见那把本门利器不断闪烁着寒光，慑人心弦，并发出“铮铮”鸣叫声来，似乎因得以重见天日，而欢快地高歌长啸。花玉倚看着这把白虎剑，心里竟有些自惭丑陋之感，暗暗吃惊：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宝剑呀？
　　黄金屋睹物思情，满眼感触，喃喃说道：“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宝刀未老！宝刀未老呀！”又叹了口气，说道：“为师也已多年没有动用此剑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大约十年前，因与扬州公孙剑庄主公孙纯均等人共同追捕那恶贯满盈的鬼愁三煞，才使过的。悠悠岁月，物是人非呀！”竟皆连说了好几句“物是人非”。花玉倚自是二丈摸不到头脑，但听闻那鬼愁三煞之名，心中的怒火又被燃起，咬牙暗道：待我学艺有成，必当诛杀此三个大恶贼，以报我花家血海深仇。
　　黄金屋嗟叹了一阵后，回过神来，对花玉倚正色说道：“你既然已明白‘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的道家至理，于心法上实是已到了武学大家之列，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化，为师深感心慰，只盼你将来做出一番大大的事业，把四方神剑派三者合一，才逐渐形成的南宗一脉武学发扬光大。”花玉倚心里也是一阵激动，抱拳说道：“弟子必努力而为之！”黄金屋似又有话要说，但迟疑片刻，却只道：“尺寸还是由你自己掌握吧！好了，为师自今日起就教你本门十九路剑法中的前十八路，你好好用心学吧！”
　　花玉倚不解地说道：“为何不是十八路都教给弟子呢？莫不是师父对弟子的为人仍心有疑惑？”黄金屋“哈哈”笑道：“不愧为我南宗弟子，想他玄武门何敢对师长如此说话！为师不介意你这么说，因为我也没想瞒你，那就是本门最后一路剑法乃是威力极其强大的‘白虎七步剑诀’，当世尚存这等厉害至极的剑法，恐怕少之又少，玄武门‘玄武七步剑诀’固然了得，然我观之，自房岚师伯逝后，玄武门弟子中，尚无人懂得这套剑法，若是就此失传实在可惜了！另外少林寺的达摩剑法、武当派的太极剑法那都是很了不起的剑术，这些你都应该记住的。呵，话归正传，咱们这‘白虎七步剑诀’一旦施展开来，评以‘惊天地，泣鬼神’六字是毫不为过的，故非掌门弟子也是不可授予的，关于剑诀也只有你承我衣钵之后，为师方可传你，何况就内力而言，你离可操动此剑诀的火候还差得太远了，你此时还是安心学习前面的剑法吧！”花玉倚听得本门竟有如此威力无匹的剑术，终是少年心性，难免有一睹为快的念头，但既然师父已说明了不授的原因，他自是无话可说，倒是激起花玉倚全身的热血沸腾了起来，暗道：待自己将来内力深厚了，师父瞧我仍然可以造就、亦可接替其掌门之位时，自会传我这套功夫了。当下便静下心来专与黄金屋学习那南宗十八路剑法。
　　黄金屋领着花玉倚来到庄园最隐秘的竹林中，只听他说道：“为师就用白虎剑和你自悟出的‘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的心法传你第一路剑法，是为‘风卷落叶定八荒’剑。”说罢，右手持剑负后，左手中、食二指并拢成指剑，眼光如电，突然指剑疾攻，右手白虎随后挥出。但见他旋转成螺，一道阴森的寒光抖出万点金星，方圆一丈内毛竹在一瞬间变得万籁俱寂，真气的流动竟迫得凉风在这剑光所笼罩的圈子里不知所踪，而剑光之外却是风声大作。花玉倚惧其剑锋，纵身跳出丈外，但脸上仍觉得有些生痛，勉强睁眼瞧着师父在场中舞剑。
　　黄金屋一剑舞的犹如游龙行云，转眼间还哪里能分辨得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人影了。忽然，无数竹叶从竹子上飞向以黄金屋为中心的漩涡之中，竟形成巨大的龙卷风，那风叶越卷越急，到得最后，只听得黄金屋大喝一声：“去！”那龙卷风像被人撕破了一个大口子似的，泄漏出一股股竹叶，而后四面八方地涌了出去。待得黄金屋气定若闲地持剑立指重新站在原地上时，他的周围竹子已经没剩下一棵叶子了，而以他为中心点的地上呈现出各长达丈余、指向八方的叶道。
　　花玉倚惊得好半天没有合上他那张嘴巴，心想：天啊！我那一掌击竹打成八瓣，自己私下里还暗自洋洋得意，可比之师父，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呀！一时间他对黄金屋的神功又是惊叹又是佩服，对这剑法是又喜也又爱，恨不得立即就学会了它。

　　第四卷完
　　２００７年１０月２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