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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六、石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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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突然,一股阴风袭来,花玉倚发觉老者影不知何时已到了离自己不足三丈远的地方了,大惊之下,也来不及擦尽嘴边脏物,持剑横在胸前,喝道:“你干什么?”老者只是冷笑,杀气愈加浓烈了。花玉倚飘然身退,那人的影子却不远不近地跟随过来,花玉倚不敢转身逃走,只有眼睁睁地瞧着对方,心中暗道:“这人魔功如此了得,自己必需十二分地警惕了。”忽然后背碰到一堵坚硬的墙壁,阻止了后退的道路,花玉倚暗叫“不好”时,老者果然右掌推出,刚刚消失的那股漩涡形的气流再次出现,花玉倚只好用单剑死死抵住对方强大的攻势,“砰”,花玉倚重重撞到墙上,喉咙一甜,险些吐出血来。老者阴险地冷笑了几声,右掌带动了更为强劲的力道霍然拍向花玉倚。
花玉倚在生死存亡的一线之间,左袖一抖,一道极亮的光芒便从袖口刺出,划破了黑暗的夜晚,照亮了那人的脸:乱发披肩,满脸胡须,简直看不到人的五官。那人怪叫一声,显然没料到花玉倚还有这一手,急忙侧身避让,那掌的力道便大为消弱,花玉倚抓住机遇,左手抵在右手上,持剑硬接了对方的掌力,斜身飞了出去,半空中还没忘左袖使了一个“吸”字诀,摩剑迫得那人闪让数步之外,长啸一声,安然返回花玉倚的袖里。
花玉倚死里逃生,脚一落地,便笑道:“我依然活着呢!”忽然手中所持的那把三尺长剑发出一阵“喀嚓”的响声,那剑就化为无数碎末,随风而去,花玉倚握着仅剩下光秃秃的剑把,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老者喝道:“月魔、夜神是你什么人?快快说来。”声音惊喜交加,竟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了。花玉倚头额上的冷汗直流,右手颤抖着抛下已然无用的剑把,勉强稳住情绪,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老者双目射出一种可怕的眼神,“哼”声道:“你可是四方神剑派逍遥居的弟子,否则焉能有如此逍遥的定力。少年人,你还没有悟得真正的摩剑术呢!难怪你能挡得住老夫身上的杀气,谈笑风生,冷嘲热讽的,嘿嘿,千钟粟的门下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呀!”
花玉倚听得提起千钟粟之名,不禁讶然,想起师父临别时所言,这千钟栗正是自己的师叔,难道师叔和那月魔、夜神有甚关系么?如何师父却不知道呢?正在寻思时,那人却说道:“念在故人的情面上,老夫今夜就饶你不死。”花玉倚屏住心神,肃然说道:“那就多谢前辈了,前辈武功盖世,晚辈是十分佩服的。您既然与我师父是老相识,刚才您一定是手下留情了。”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虽有神兵利器在手,但老夫若执意除去你,你焉能过得了老夫三招五式的,噢!千老弟可把月夜十二剑全都交给了你?”花玉倚觉得他正眯着眼睛在瞧着自己,暗道:这人一味说自己是千师叔的弟子,为了闯过目前的危险境地,姑且骗他一骗也无妨。当下笑道:“弟子愚鲁,师父他老人家还不肯哩!”那人忽然喝道:“你休要骗我。”花玉倚一惊,却听他说道:“千钟粟竟然还苟活于世么?”花玉倚释然说道:“您这是怎么说的,我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就是活上两百岁也不稀奇,近年来云游四方,乐得逍遥自在。他老人家突然喜欢上了扬州,晚辈闻讯而来,希望能找到他。”
老者吃了一惊,双目寒光闪烁,喃喃说道:“他、他就在扬州?”花玉倚强撑着说道:“可是晚辈还没有找到他。”花玉倚见这人似乎对千师叔很是忌惮,索性又笑道:“不过我师父曾经说过,无论晚辈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弟的。”那人双目精光闪烁不定,半响,方叹道:“月魔、夜神二位合力之功,天下罕逢敌手,老夫当年打他们不过,今日也难以讨好,若是一人么!老夫自信还是可以有六成胜算把握的。”花玉倚问道:“恕晚辈无礼,在下还不知您老尊姓大名呢?为何来到公孙剑庄,难不成也是为了那堵石壁而来的。”
老者冷笑道:“不错,你小子是不是也因此而来的?千钟粟的门人岂能做亏本的买卖,不知是公孙老儿哪个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儿子把你引入这里来的?”花玉倚听出这人是在骂自己是“引狼入室”里的那只狼,也不说破,只淡淡的回道:“晚辈岂敢在公孙剑庄里造次,倒是您竟公然放声大笑,视公孙剑庄无人矣!这份胆量当真令晚辈自叹不如。”老者“哼”了一声,喝道:“老夫艺高胆大,还真没有把公孙剑庄放在眼里。不瞒你说,老夫已在这里待了多日,来去自如,无人敢挡,老夫不信公孙纯均不知道此事,什么江南第一剑客,依老夫看来,就是狗屎一堆。你这娃娃不错,老夫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天下第一。”说罢,转身便往黑暗深处走去。花玉倚纵是千思万想立时逃走,却担扰终难抵挡此人的近乎疯狂的一击,咬咬牙,为了不至于过早地到阎王殿里报到,只好尾随其后,暗暗发功于双掌,一旦有变,惟有全力施为方有一线希望逃脱大难。
踏脚之处尽是乱石、荒草,想来公孙剑庄的禁地只有庄主一人可以出入,当然就没有可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绕了几个弯,正当花玉倚感叹山庄也实在是太大的时候,忽觉眼前一亮,只见前面竟有几枝火把插在乱石堆中,照耀了方圆十数步之内。花玉倚不禁有些生恼怒,暗道:“此人如此狂妄,公孙剑庄的人马都到哪里去了?还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放着这么个真窃贼在此,竟反来抓自己这个无辜客人,真是岂有此理!”老者走到一堵高达近丈的石壁之下,便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着了魔似地盯着石壁上的刻字而不再言语了。花玉倚见他好像已经忘了还有自己这一个人似的,思量若此时展开逍遥步法至少也有六、七成的把握逃出此人控制,然而眼睛扫到石壁上时,竟不禁向前又走了几步。
但见石壁之上刻着几个大字:浩然正气歌诀。其下的字略为小些,是为: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沛然寒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云云。花玉倚再往下看,却有几个大字跳到自己的眼里,花玉倚不看则已,细看之下则大惊失色,原来上面竟刻着“四方神剑派武学总纲”共九个大字,如何不令他吃惊。暗道:四方神剑派竟还有总纲?真是闻所未闻。再用心去瞧,只见那石壁之上尽刻着无数人物图形、奇字怪文,什么阴阳采血掌、南佛正气阳功等等,都是听也没听说过的功夫之名号,石壁两面竟都被密密麻麻的小字图案给占满了。目光移至石壁最左侧的一角上,其字最小,几不可见,花玉倚俯身细看,方见到上面写着一行字,名为“十功谱”,招式图形的后面,有诗词云:“世人皆道江南好,惟我独观江湖险。塞外风情如秋霜,万里长城愁煞鬼。登攀高山,俯视众生。寒光箭影,昂首弯弓往天射,西北贪狼依旧在,怎使人酣然而睡?朝阳无限大光明,残月终有归落时。寂寞狂沙鸟难飞,萧条梧桐空自鸣。小居扬州,休养生息。飘荡数年,人生不堪回忆思,东南柳絮需珍握,谁知他年能相逢?”笔末提有数字,是“青龙仰首长啸,朱雀戏舞绝唱”。花玉倚暗暗吃惊,口中念了几遍,寻思道:“与唐人相比,此对诗自是文采泛泛,然气势、寓意倒也不俗。不知这青龙和朱雀指的是谁?”忽然猜想这青龙、朱雀莫不是自己的师母的亲生父母——青龙门最后一代掌门人朱子凌及朱雀门门主朱夫人。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声来。
老者“哼”声,很是不满地喝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身为四方神剑派的门下弟子,不会连青龙朱大侠、朱雀白女侠都不知道吧?依老夫之见,大明自开国以来已历十帝,共百有余年,纵是英雄无数,却无人能及这两位一代宗师,咱们同为四方神剑派的后人,足可为之自豪了。”花玉倚大惊,说道:“你、你说你也是四方神剑派的?”老者冷笑道:“不错,老夫是你的同派长辈,念在你对我还算恭敬的份上,告诉你也不打紧。老夫问你,在心目中,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谁人可独霸江湖,尊为天下第一?”
花玉倚听他说是与自己同派,正惊魂未定,便摇头直言,说道:“晚辈倒是觉得,无论一个武功修为有多高,若步入魔道,为害人间,他就拥有盖世神功,又有何用!反而不如平常百姓,只要动了恻隐之心,做了几件侠义善举,也比那自封什么天下第一的强上千百倍了。”“哼!”老者大怒,喝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魔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谁若不服老子是当今武林中的天下第一,就先吃老子一掌再说。”说着,举掌便重重拍在石壁之上,“砰”,好好的石壁便被他打出一个大坑来。
花玉倚心疼石壁,忙劝道:“喂!你别一生气就毁人家的宝物。”老者却冷笑道:“你小子心肠倒好,挺替别人着想的。要不是老夫感到事有蹊跷,早就夺下你袖中的摩剑了,你别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老子在此地大大方方已逍遥了快半年多了,公孙纯均之名,人人都赞其英雄了得,却屁都没敢放一个,什么大剑客,狗屁不通,老子索性毁了这石壁,反正是四方神剑派祖师留下之物,焉能供这种欺世盗名之辈为其所用。”说罢,双手化掌为爪,这回破坏力更强,火把照映下,只见老者胡须飘飘,他那一双瘦手飞扬,犹如两条白骨枯龙不断飞舞,一把就是一大块石屑,随手抛后,转眼间,近丈的石壁已让他抓下大半了,石壁的上方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