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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一、宝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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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嗟叹息!大蹇朋来
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碧楼帘影不遮愁,还似去年今日意。谁知错管春残事,到处登临曾费泪。此时金盏直须深,看尽落花能几醉。——木兰花
一、花玉倚人如一只狸猫贴伏于树上,纹丝不动,在黑夜的笼罩下,又为茂密的枝叶所摭掩,下面的无心之人自然是见不到的了,但花玉倚若非事先听到了除练武修性者则难以辨别出来的那微微喘息声音的话,恐怕早已经暴露无疑,不由得暗自庆幸。当下俯身细听,下面人数竟达七、八个之多!不由得暗暗心惊:“他们要干什么?难道除公孙放雄之外,还有人知道我活着么?”
此时尖嗓音竟然骂道:“都是你们贪杯,误了正事,若是走丢了这小子,回头看你们如何向师父们解释。”另一个有些粗野的声音“嘿嘿”笑道:“江师兄,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此去武当山足有千里之遥,咱们快马加鞭,赶到前面,来他个守株待兔,任他有三头六臂,也哪里逃脱得了哥几个的手掌心去!”说罢,便是一阵得意的坏笑。姓江的推开那人,喝道:“离老子远一点,满嘴臭气,熏死人了!”众人“呵呵”大笑,都略带了些醉意。
花玉倚已听出尖嗓子正是白天被公孙放雄称为江二哥的那位,恍恍惚惚地想起似乎曾在玄武门见过一面的,乃古风座下的得意弟子,名字却忘了。当下心里已然明白:玄武门的人要追杀的小子正是自己。只是他们又如何得知自己依然活着乃至于行踪、路线呢?想起公孙放雄脸上因动情而流下的眼泪,花玉倚轻轻摇了摇头。
姓江的又骂道:“都给我小点声,大家四处搜搜,那臭小子如果藏在林中,可休要让他跑了。”他这么一吩咐,其他人果真不敢再瞎胡闹了,分头散开,用兵器不住撩拨草丛,发出“哗哗”的乱响,一个玄武门弟子就嘟咕道:“这般搜法,就是虎狼也要逃的了。”那粗野嗓音的人便低声喝道:“你小子唠叨什么?”众人就都不言语了。
林中湿气本来就重,何况此刻是晚间,玄武诸人闹了半天,没察到蛛丝蚂迹,反而弄了一身水气,浸湿了衣裳,山风吹过,更是冷得渗人到骨髓里去了。姓江的便说道:“既然没有,师弟们便都休息一下吧!”众人欢呼,聚集一处,见那棵花玉倚隐藏的大松树下比较干燥,便围坐在那松树下闲聊了起来。
有人问道:“二师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苦思不解,不知当说不当说?”姓江的笑道:“自家兄弟,有话但说无妨。”那人便说道:“此次古师伯领众大举南下,一者为的是捉拿房大师、啊!抓房封归案,二者是为报风师伯断指之仇。如今房封受创而逃,公孙世家亦元气大伤,咱们玄武门的名号在江南武林道上那是大震声威,为何不在公孙剑庄顺势就把那小子擒下来,一刀结果了他便一了百了,谁敢胡言乱语!惹急了就跟他动刀子,何必费这许多功夫,害得兄弟们饮风吃露的,好不难受,怎比扬州青楼里令人逍遥快活。”花玉倚听到这话,心里大惊:“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和鹂儿她们是藏在公孙家的。”
只听姓江的冷笑道:“小子,你脑子是不是浆糊做的?这叫做欲擒故纵,一箭双雕,懂么?就是没料到那小子命也真好,没死在房封掌下不说,还会诈死作弄了咱们一把,若不是哥哥我听到他们谈话,还真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跑了呢!”粗嗓音的说道:“没说的,拿下他交给师父他们便是,涂师弟,你那葫芦般的脑子以后就不要瞎想了,徒教江师哥耻笑,我这做师兄的脸上也没什么光彩。”众人都嘲笑那姓涂的。姓涂含糊地嘀咕了几句,便委缩到一旁,耷着脑袋不说话了。粗嗓音的又叫道:“行了,你们也去寻些干柴取暖,别到晚上人人睡成死猪似的把一身膘成了豺狼裹腹之食。”他这么一骂,其他人就都不吭声地去拾木柴去了。
待众人走后,姓江的低声说道:“武路,你师父的计策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谁曾想竟让房封和那臭小子这两个冤家没打到一块去,这也无所谓,关键是让花玉倚漏网了,所以无论如何,咱们绝不能让他们师徒二人聚到一起,不然的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那叫武路的笑道:“对,最好让房封和黄金屋拼个鱼死网破的,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姓江的冷笑一声,说道:“何止这些!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武路惊道:“天大秘密?”姓江的忙用手掩住武路的嘴,说道“嘘!”,瞧了瞧四周,见离他们最近的人至少也有数十步之遥,方才说道:“不错,这个秘密可能就在花玉倚那小子身上。”武路叹道:“怪不得师伯和师父后来改变了主意,暗中嘱咐咱俩活捉了他,果真是一箭双雕,噢!说是一矢四雕也毫不为过了。只是不知这秘密是什么?何以令师伯他们如此看重?”
花玉倚初时听到玄武门竟设下了以自己为药引,使师父和房封两败俱伤的毒计而气得浑身发抖,暗骂他们卑鄙无耻!忽听那姓江的说自己身上竟然藏着某种天大秘密,不禁暗暗吃惊。但听那玄武二人的声音越说越低,已是附耳之言,花玉倚是如何也听不到的了,忽听武路惊道:“竟有此事!”姓江的冷笑道:“若非如此,何以解释个中奥妙?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人性使然,谁也休想脱得了干系去。”武路点头笑道:“江师哥所言甚是,看来这里头有大大的好处呢!你我兄弟只要跟着古师伯他们,想必日后也能分它一羹美食尝尝鲜,呵呵!到时候身旁美女环伺于周围,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呀!惟独晚临枫那个傻小子痴心一片,反弄了个人去楼空,对女人压根就不要那么死心眼。”姓江的骂道:“武师弟,你整日沉溺于女色之中,乐子虽不少,可也没什么出息。”武路尴尬地说道:“那咱这辈子还想生官发财不成?”姓江的肃然说道:“有何不可!好,这事待我等把花玉倚送到武当山上再说也不迟。”武路觉得耳朵听错了,忙道:“什么?”
姓江的笑道:“你没有听错。我忽然改变了主意了,阻挠黄金屋师徒见面,虽然可以引发黄、房二人发生冲突,可是如今房封重伤之下,能逃过天下武林人士的追击都很不容易了,黄金屋夫妇是什么样的角色,咱俩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若主动找房封,誓为弟子报仇,你说房封还能有活的希望么?”武路拍腿说道:“那是必死无疑呀!”姓江的冷笑道:“照呀!黄金屋人活得好好的,我们如何对花玉倚下手?机会不大,麻烦却不小的。要想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的,除非让黄金屋也消失在人世间,我们才可放胆拿下花玉倚,从而破解其中谜团,找到宝藏。”花玉倚闻言是又惊又怒,如果不是平日练功于定性方面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早就耐不住性子,下去给这俩个四方神剑派的不肖弟子一人喂他一剑了。但听得“宝藏”二字,心中大是惊奇:自己何时又与什么宝藏牵连到一块去了?
武路困惑地说道:“这样一来,古师伯、风师伯不是只有率众上武当山与黄金屋师徒正面对质了么?”姓江的没有回答,只是不住地冷笑。武路头额处直冒冷汗,看了看姓江的脸,颤声说道:“你、你的意思是让古、古师伯他们和黄金屋,啊!师兄,可古、是你的师父呀!”姓江的狠狠地剜了武路一眼,阴阴说道:“我本无此心,可是你刚才提起日后的事情,才使我下定决心改了主意。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咱们这边人多势众,黄金屋孤单力薄的,有何惧哉!我想师父、师叔三人联手之下,再加上百名师兄弟,是可以除去黄氏夫妇的,那时花玉倚落单,难道还能跑上天去不成!”
但武路声音仍然打着颤,说道:“师、兄,你可是古师伯最赏识的弟子呀!他百年之后,不就是你继承掌门大位么?”姓江的鼻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师祖在时,我或有此心,然而今非昔比,玄武门正是树倒弥猴散时,真正的实力已大不如从前了。何况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好汉架不过人多,公孙剑庄一战,房封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咱们门派的秘笈,我是没丝毫兴趣的了。就算师父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江舟,当个吃力不讨好的玄武门掌门,又岂可与坐拥万贯家财、享尽荣华富贵可比的?”半响,武路方叹道:“师兄所言深合我意,日后兄弟我就以师兄马首是瞻了。”江舟笑道:“好说,好说,咱哥俩是一个线上穿的蚂蚱,谁也逃不了的。”二人同时大笑。武路笑罢,说道:“花玉倚不去武当山则罢,去则休矣!见不到他,大家投鼠忌器,又有紫霄那老道在旁维护、偏袒,咱们还真拿黄金屋没有办法。”江舟冷笑道:“有我在,由不得他不去。哼,当年戏弄哥几个的或许就是黄氏夫妇,此等羞辱,老子一日不敢忘怀。”武路的一双小眼睛立时射出两道阴森的寒光。
这二人得意地打着个自的小算盘,树上的花玉倚却差点气得七窍生了烟,但自忖未必可以一人数招之内尽杀树下两人,若是陷入缠斗中,其他人迅速赶回,自己就凶多吉少了。正暗暗烦恼时,玄武门其他人却陆续抱柴回来了。江、武二人会心看了一眼,便叫着众人聚柴点火。突然那姓涂的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众人忙问何故?只见姓涂捂着头,破口骂道:“是树上的松子砸到老子头上来了。”众人释然。江舟笑道:“涂老六,你他娘的,芝麻大的点事也能把你吓成这怂样。咦!不如大家吃烤松子如何?那年我在大同吃的松子饭那个香呀!别提了。”众人大声叫好,有的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树上的花玉倚袖中摩剑微动,只等江舟上来,就先毙了这个阴险狡猾的人再说。
“喀嚓”。正当花玉倚准备血战玄武诸人时,离众人不远的黑暗处传来了一声踩折枯枝的声音。“有人!”武路叫道。“走,看看去。”江舟喝道。玄武众人便都持着兵刃往林中深处奔去了。花玉倚暗笑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罢,轻轻展开逍遥步身法,跳离松树,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