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三、蹇卦 ...

  •   三、花玉倚本来已麻木的忘记了人还有吃喝的必需,可是当他的内心再次被点燃时,饥饿也就再度令他体会到肠呜胃哭的滋味了。花玉倚感觉肚腹空虚得很,略微无力地依靠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月光如水潇潇洒洒地拂照着他的脸,可他此刻的表情却与潇洒差去十万八千里。
      街道上缭绕一股晚间所固有的酒香,淡淡的,若有若无,使得即便非好酒之人也难免勾引起肚里那只冬眠的酒虫,唤醒它那原始的意识,生出品尝一、二杯的兴致来。可怜在公孙剑庄一度迷恋于酒肉的花玉倚只好望眼欲穿,不得已凭空想着以慰自己,算是望梅止渴了。
      花玉倚在扬州走的匆忙,身上并没有什么银两,公孙放雄赠他的几两碎银,让他早在千里之外就花没了,剩下的又全留给了那位不幸的老人,他两手空空地走完了余下道路,靠着就是一套逍遥步的功夫,饿了投石打些野味,渴了山间自有清泉,遇见不平,说不得只好管上一管,一路走来,几乎都是打过来的,那些不幸碰到花玉倚的恶霸们,不知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债,虽然没有因此丢了性命的,但尽数失去了再次做恶的本钱,日后一切良民皆可拿起棍棒回报之,甚至便有某某强人痛哭流涕,请求花玉倚不如一掌成全了他了事,怕的就是担心以后该怎么活。花玉倚对此都是毫不客气地加以拒绝了,他除暴安良前,必然打听好了,绝不肯轻易动手,一出手就没有后悔或者留情的意思,在他看来,不杀他们都是够容忍的了,谁叫你们不走正道呢!拳头打的就是做恶之辈,下辈子做个好人吧!至于眼下无法自理了、旁人乘机来报复等等那就不关老子的事了。
      花玉倚在梅镇悲伤的几乎有自杀的想法,虽只是一闪即过的念头,可是那份孤独和寂寞却从未间断地徘徊在他的心灵深处,父母已离他而去,师父师母不能相聚,黄鹂,还有凝脂,花玉倚每次想起这两位美丽的女孩,心里都有种丝丝甜蜜,丝丝柔情,还有那丝丝的痛楚,几时欢乐?几时忧愁!天边的明月不能照亮少年人的心房,也不能够千里共蝉娟、万里共谈情。“情!”花玉倚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竟然想到情字了,呵呵!”又独自傻笑了几下,手里攥着那枚玉女钗,糊里糊涂地便睡着了。
      “小子,还没睡醒呢?赶紧给老子起来!”一声大喝,花玉倚腿上挨了两脚,迷蒙蒙的花玉倚还以为是在逍遥居里,连声道:“师父,师父,弟子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哈哈!这小子是不是睡傻了,瞧清楚,老子可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师父。”一个打着酒嗝的壮汉骂道。
      “梆,梆。”一个年老的更夫巡逻敲打着,拉长着嗓音,不断吆喝说道:“亥时已到,天阴风紧,防贼防盗,小心火烛。”花玉倚终被吵醒,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说道:“今夜明明清朗、无风,怎的这么说话。”却冷不防瞧见面前有一个醉汉晃悠悠地站着,右手提着一个酒葫芦,左手手还抓着一根没吃完的鸡腿。“好疼。”花玉倚摸着大腿嘟哝道,这才知道自己并非是在做梦了。“给老子起来。”醉汉喷着一口浓浓的酒气,指着花玉倚喊道,声音粗鲁,很是蛮横。
      花玉倚冷笑道:“天下的老子何其多也!不过这位兄台的儿子好像不是在下,也怕你承受不起。”“敢顶嘴。”醉汉一脚踢至,那劲道竟然有些气势。花玉倚鼻子“哼”了一声,左脚尖轻轻向外一拨,醉汉喝得多了,脚步早有些不稳,此时经花玉倚的一拌哪里还能支撑得住了,只听“砰”,便重重摔倒在地上了。花玉倚冷笑道:“兄台,你喝得烂醉如泥,老子可不奉陪了,自己在地上好好凉爽一下吧!”起身就要离开此地,忽见街道上有几只闻到香味而来的家犬,犹犹豫豫在二人周围乱走。花玉倚瞪着地上呼呼大睡的醉汉,心想:我若甩手走了,此人怕是有被狗当成肉包子咬伤之虑,也抬脚轻轻踢了他几脚,喝道:“喂,喂,醒醒。”然而醉汉已睡得如一头死猪一般,哪里能起得来了!反而说了几句梦话,花玉倚俯身细听,竟是“蝴蝶”二字,似乎是个女人的名字。花玉倚没有料到这么一个长相不堪的酒鬼竟是个痴心汉,立时对他有了改观。
      花玉倚不忍弃之而去,便扶着此人往夜间不打烊的客栈走去。醉汉身子沉重,花玉倚只好挪着步、费了很大力才把人送到客房里,又从这人怀里掏出几文钱来,先预付了些房费。临离开时,见醉汉手中的酒葫芦里还有些温酒,便笑道:“我拿你的酒喂喂肚子,全当老子的报酬吧!”当下拎着葫芦苦笑着就自寻过夜的地方去了。
      当第二日拂晓时分,花玉倚便拍了拍衣裳,信步朝着知府衙门逛去了。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正准备开张,打着哈欠的伙计们睁着星松的眼开始忙碌起来。要命的是,各种小吃摊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花玉倚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当然是找不到一文钱的了。嘴里的酸水强迫地咽了下去,手摸着肚子以示安抚它激烈的造反情绪。花玉倚路过一处算命摊时,那位 “神算子”先生原本微闭的眼睛忽然张开,放出激动的光芒,猛然跳起来,一把拉住花玉倚,倒教花玉倚吓了一跳。
      花玉倚吃了一惊,眼前这名算卦先生乃是一名道士,满脸麻子,一双精细的眼睛,使花玉倚想起“目光如鼠”四个字来。此时给人感觉有些委琐的麻脸道士正以兴奋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花玉倚。令花玉倚更是惊讶的是此人左脸上竟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刀疤。暗道:“莫不是疯子。”伸手便来推道士。
      道士眯着眼睛,“呵呵”笑道;“这位公子,你我既然有缘,何必却贫道于外呢!贫道愿为相公算上一卦,不知意下如何?”花玉倚笑道:“在下不算。”心中却暗暗冷笑:老子分文没有,想讹我,真是笑话。“呵呵!”道士仍抓着花玉倚的衣袖不放,笑道:“公子若囊中羞涩,贫道甘愿一文不取。日后,惟公子认得贫道算得准,那就赏些碎银,如若不准,于公子来说,也是没能丝毫的损失呀!”
      花玉倚盯着这位笑比哭还难看的怪道士,不禁吃惊,暗道:“他怎能知道我没有银子呢?”麻脸道士见花玉倚怔往了,便拉着花玉倚坐到供客人的凳子上,花玉倚却之不恭,但仍说道:“在下真有事要去办的。”麻脸道士“嘿嘿”笑道:“相公,此时辰尚早,事有缓急,且听贫道一言,也不会费了太多的功夫的。”他正要也坐下,忽想起一事,忙道:“相公稍等片刻,贫道去去就来。”说罢,飞也似地跑了。花玉倚阻拦不住,见麻脸道士径直去了附近的包子店铺,不觉又感好奇。转眼之间,那麻脸道士便捧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赶了回来,笑道:“公子请慢用。”花玉倚大惊,霍然站起,低声喝道:“你,你倒底是什么人?”
      麻脸道士笑着把包子放在文案上,手指着竹杆上的白布说道:“贫道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道士而已,公子何需大惊小怪的!贫道道号去疾,自封‘神算子’是也,还望相公不要笑话则个。”花玉倚双手抱拳说道:“先生,在下与你素味平生,互不相识,你怎知道在下这许多事情?又何以如此热心于我,实令在下大惑不解。”去疾“哈哈”笑道:“公子怀疑贫道?也罢,相公请把你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贫道先为之一试,准与不准,信与不信,转眼即可知之。”
      花玉倚微一沉吟,便接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生辰。去疾稳坐椅子上,用手指又掐又算,嘴中不知在说着什么,花玉倚从未接触过江湖术士,有慑于之前此人的眼利,当下便静静地等着道士。
      忽听去疾“哎哟!”一声,花玉倚心里一紧,忙问道:“怎么?”去疾满面愁容,不答反而在纸上写下了一字。花玉倚看到是一个“蹇”字,他本不信算命之学,然而既然算了,是人就都会想算上一个好卦的,但这“蹇”字的意思分明是灾祸的意思,如何不令花玉倚暗暗担心。果真,只听去疾道人说道:“此卦面之意当然属下下卦了,但相公不需为此忧虑,且待贫道接着往下算来。”
      花玉倚强撑着笑道:“君子问凶不问吉,先生尽管说便是。”去疾道人又寻思了一会儿,方笑道:“好了,相公听贫道与你细说一番。”
      但听去疾道人绵绵道来:“‘象’曰:山上有水,蹇也。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艮,东北也,坎,北也。难在东北,则西南者无难之地也。君子将有意手犯靖人,必先靖其身,是故立于无难之地,以观难之所在,势之可否,见可而后起之,是以往则‘得中’也。难之所在,我亦在焉,则求人之不暇,其道穷矣!然此非为大人者言也。”
      花玉倚苦笑道:“你说得在下心惊肉跳的,不知这大人者指的是什么?”去疾道人笑了笑,说道:“初六,九三,□□,上六,皆因其势远近时之可否以断其往来之吉凶,故西南之得利,东北之不利,为是四者言也。若九五之大人则不然。九五者,大蹇朋来,以中节也。利见大人,往有功也。当位贞吉,以正邦也。君子以反身修德,蹇之时用大矣哉!”
      花玉倚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你这一通之乎者也,在下还是不甚了了呀!”去疾道士笑道:“贫道所说的‘九五之大人’就是公子你的卦象呀!就是说你将经历诸般的艰难困苦,却有众多的贵人前来相助,是以最终可渡过难关,获得富贵;若能参予政事,必可以做出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来,又有君子反思之德,哈哈!如此看来,又是一副难得的先苦后甜的好卦象呀!”去疾道人如此一说,花玉倚心里那块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