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子凌

86、四、咬钩

　　四、咬钩邓畏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十多年前，小的已被他老人家赶出华山派了，所以六爷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百草先生曾经是小的师父，便对小的另眼相看。他是他，我是我。”花玉倚心想：这人倒挺有脾气的。邓畏又道：“六爷心细，小的也便不瞒六爷了。能使她们长久如石人一般坐立不动，当然要有个期限，只是她们已失去了对往日的记忆，只要你把她们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取出‘万灵迷魂香’，她们就可以苏醒过来，惟所见人之命令是从，绝不会有违背的事情发生的，故而其中许多烦琐的手法就无需与六爷详说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沈公子忽然说道：“时下的襄阳风云难测，我二叔想金盆洗手，故而有意卖掉她们，待处理好一切后，便终隐山林，不复出入江湖了，还望六爷成全则个。当然，价钱上么，你也看到了，把满屋子的美女留在这里所费的精力与银两都是无法估算的，只要六爷你出的价码适中，我方包保万无一失。”钱伯仲脸现沧桑之容，叹道：“老朽已老了，活不了几日了，不想也不敢得罪一些名门大派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安享晚年，心愿即足矣！如果你不是公孙家的派出来的人，恐怕阁下早已尸首分离了，此点你也明白吧？”
　　钱伯仲这话软中带硬，由不得花玉倚有任何反对的表示了。花玉倚暗暗冷笑，说道：“既然钱老板与沈公子都这么说了，安排得又如此妥妥当当的，那么在下若不答应下来，怕是有命也走不出贵府了，是不是？”说罢，首先大笑了起来。钱、沈亦笑，□□眼邓畏却悄然退了出去，与去邪道人一同把守房门了。
　　花玉倚真真假假地痛快的笑完，心情也随之放松了几分，不像先前那般紧张了，当下正色说道：“在下替公孙家出十万两的白银，买下她们，但在下有三个条件，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钱伯仲闻言大喜，花玉倚暗骂他：老狐狸听到银子就喜形于色。沈公子却出奇地镇静，说道：“六爷请说。”花玉倚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有板有眼地说道：“第一，需签字画押，你方必须保证你们卖给公孙家的人，不会有意外的事故发生。”钱伯仲点头答道：“可以，字据是应当立的。之前的不算数。”花玉倚赞道：“痛快”，他又说道：“第二，要保证她们能够顺利出得了这襄阳城，否则不单单是我方受了损失，就是你方也难逃灭顶之灾。”沈公子说道：“六爷所言甚是，我方会全力保护她们及你的安全的。”钱伯仲补充道：“你我双方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钱某人岂敢不用心思竭力而为之。”
　　花玉倚说道：“好。这第三么，就是在下此时只能拿出五千两的银票做为定金。其余的只有在出了城池，交到我方人的手里，在下才可以安心捧上。”沈公子脸色稍沉，钱伯仲却笑道：“好，看在公孙纯均的面子上，老朽信你。”花玉倚伸出手与他相握，笑道；“希望你我双方合作愉快。”钱伯仲亦笑道：“一定，一定。”还不经意地朝沈公子富有深意的笑了笑。花玉倚如何没看在眼里，一肚子里的全是冷笑。
　　当下双方立下字据，竟有四十六名美女之多！看得花玉倚心惊肉跳的。交了定金后，钱伯仲说道：“眼下襄阳城的鹰犬搜查严密，白天是不行的了，只有晚上乘着夜色行事。”花玉倚指着那些女子，皱眉说道：“夜晚城门已关，她们如何出得城去？”沈公子脸色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冷笑一声，说道：“六爷可能低估了我二叔的能力了。”花玉倚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钱老板的实力，那么时间、地点……？”钱伯仲贴在花玉倚的耳边，悄然说了几句话，花玉倚会意，不住地点头。
　　钱府外的阳光依然是那么的明媚，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景象。花玉倚终于走出了钱府，呼吸着人世间的空气，只觉得在温柔的阳光下骨髓竟有股阵阵的寒意，回眸凝视了一眼钱府的大门，仿佛看到的是黑暗的地狱之门，阎王的修罗殿就在这里的深处，形形色色的恶鬼在那堵墙内残害着活人，使她们生不如死地挣扎于沸腾的岩浆中，苦苦的煎熬着。身怀那只令人恐怖的白瓶，花玉倚迅速离开了街道。
　　匆匆回到客栈，那掌柜的早就知道花玉倚在赌场与青楼挥金如土的事迹了，看见花玉倚就像是见到了祖宗回来似的，带着小二恭敬的都快要头点地了。花玉倚懒得理他们，只说道：“房间没有人乱闯吧？”掌柜急忙双手挥着，说道：“大爷，自打您走后，我晓得您屋内必然有重要的宝贝，便派人守在您的门口，生怕出了贼人。”花玉倚笑道：“很好。”随手扔给他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就上楼去了，后面的掌柜只喜得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进了房间，果真见那两只装着茶叶的袋子安安稳稳地还呆桌上，不过只要细细的检查，就可发现袋子曾经被人解开过。花玉倚暗暗冷笑，也没空顾及这些了，俯身把耳朵贴在左墙上，轻轻敲了几下。须臾，墙那边就传来了同样声音、次数的敲击声。花玉倚喜道：“姑姑。”墙那边却隐隐传出“扑哧”一笑，花玉倚感觉像是绿衣，心随之一跳，脸颊就红了。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是她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蹑手蹑脚地走来，花玉倚连忙开了门，只觉眼前一花，但见站在面前的是一名身材细瘦，双肩如刀削的汉子。那人见花玉倚愕住，笑道：“怎么，不教我进去么？”花玉倚听得耳熟，再看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里面藏着几根忽隐忽现的不知名的痛丝与愁绪，惊道：“你果然是绿……。”她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二人进屋关好了房门。
　　花玉倚奇道：“你的脸。”此时绿衣的脸黄而瘦弱，乍一看上去，像是骨瘦如柴的病夫一般，教人担心冷风吹来，就能把她吹跑似的。绿衣淡淡一笑，指着花玉倚的脸皮说道：“你不也一样么！”花玉倚恍然大悟，暗怪自己笨拙，不好意思地笑道：“难怪，姑姑的法宝可真神奇。”绿衣也笑，说道：“你适才是不是以为那个屋子里是姑姑？”话一说完，便羞得低下了头，多亏了脸上带着假皮，花玉倚是看不见的。
　　花玉倚虽然看不到，但脸也跟着她红了。二人沉默了片刻，绿衣忽然笑道：“咱们都带着面具，谁也见不到谁，真好玩。”花玉倚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可是你终究看见我了的。”绿衣笑他，说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面具摘下去，好……。”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完。花玉倚那颗好奇的心一千一万个希望她能露出她的美丽容颜，暗暗猜测她是何等的可爱。绿衣却说道：“我的模样很丑的，就怕吓着金六爷，还是不看的为好。”
　　花玉倚不无顽皮地笑道：“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看见的。”绿衣举拳敲了他一下，不防碰到了他的伤处，痛得他“哎哟”一声。绿衣吓了一跳，温柔地问道：“怎么？那晚你的肋骨……。”忙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花玉倚拦住绿衣请她坐下，悄声说道：“不碍事的，只是让人家打了一掌，引发了旧伤。”绿衣一脸的谦意，当然花玉倚瞧不见。当下，花玉倚把自己如何装扮成行脚商人，如何一步步打入钱府，又如何于生死之间假称是公孙家的人而镇住了钱伯仲等人，终于迫得他们相信他，定下了于城西郊外的无奈桥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的前因后果。他滔滔不绝的讲述那离奇的故事时，却没留意绿衣听到“公孙剑庄”四字时眼睛黯然下去，还以为是同情那群丢失了记忆的女子呢！
　　绿衣待他讲完，一直咬着的嘴唇微微张开，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姐妹都是苦命。”花玉倚“哼”声说道：“恶魔终有末日，今次定要一网打尽，除去这帮久患两湖的采花大盗。”绿衣告诉他刘捕头他们正等着消息。花玉倚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旁，说道：“你不动声色地去见他，让他在城西埋伏着。还有要在青楼、赌场都设下伏兵，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救出所有还活着的遇难人。”他的气息吹得绿衣耳朵直痒痒，耳根都红透了。花玉倚见不到她的真实表情，自然不知，想了想，又提起舒诗、蓝之之的名字，请求刘、宋捕头务必保护好她们。绿衣答应了，便要走。花玉倚嘱咐她：“你、你也要小心。”绿衣瞅他嫣然一笑，转身去了。花玉倚看着她逝去的背影，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