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
老末大名陈末。在更早的时候，叫陈默。
据他妈说，起这名字是因为怕了他还在娘胎里时就玩儿命的折腾劲儿，希望这孩子生下来能消停些，不求着是个文静的，也盼是省心些。
但显然老天和他都没听到陈妈的心声。
陈末从小就不是个沉默的孩子，相反的是声音宏亮并且极乐于表现这个特点，还在襁褓里就常常在半夜三更搅得整条胡同不得安生。
稍大一些更是上墙爬屋偷甘蔗抓蜻蜓，整天跟着附近的一群淘小子混得热乎，打架的人堆儿里准保有他的大嗓门响起。一来二去，附近的大人都抓着了规律，看着自己孩子鼻青脸肿地回来，不用说就直接到陈末家询问具体情况去。
陈爸陈妈在棍棒与糖果政策反复施行皆无效果后，终于明确了自己家这孩子没有一刻安静的希望这一点，索性放弃教育，由得陈末去折腾，小祸虽然不断闯，倒也没捅出什么大漏子来。
只是时不时陈妈还会叹气：真是造孽，早知道就起名叫陈响，没准还能把这邪气儿压下去。
要说老末也是个闯实的主，被他妈一来二去念了几次，又加上每次他那几笔字就跟鸡爪子刨出来似的，钩来钩去，怎么都觉得陈默这个大号写起来麻烦得很，居然就揣上户口本到派出所去改名字。
派出所的户警一瞅乐了，七八岁大的孩子，愣是一脸憋出来的沉稳，站在那儿围一圈戴大檐帽的警察叔叔也不怯场，脆生生的声音就要改自个儿的名字，有意思。于是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问老末是要改成什么。
老末还真像模像样地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咧开嘴露出不全的牙齿来：“我爸姓陈，这个咱就不动了，改后面那个。”
警察叔叔们一下子乐开了，还真是个好玩儿的小子。不过乐归乐，还是要通知陈家大人来领人。陈妈妈得知了事情始末，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撸了一把老末的刺头，倒也想得开，直接就办了改名的手续，取了个同音的“末”字。老末站在凳子上看见这个字挺好写的样子，也就痛快接受了。
此件事也奠定了老末在他家那几条胡同里的声名基础，谁见着都逗一逗，看这小子人小鬼大地应答，也是不错的消遣……一直持续到陈家搬家。
搬家那功夫陈末念四年级。
没等着别人来捉他这只妖，小学时陈末除了出席率有那么点儿小问题，成绩有那么点儿小毛病，稍微有点儿多动症的嫌疑，三不五时就让他爸妈去学校喝茶……外，顶多就算个不太闯尖儿也不算无名的小匪类。转学的时候也有那么几个女生偷偷地哭了鼻子，几个愣头小子唏嘘地拍了肩，陈末只是吸了吸鼻涕，就甩甩衣袖不带走云彩地走人。
而事实也证明，无论是什么环境，陈末同学融入的速度远非常人可比。
很快有了一票兄弟，很快升了初中，很快又有了一群新的狐朋狗友。没事儿打点儿小架娱乐生活，倒没变成街头混混；成绩不上不下卡着及格线擦着红灯边儿，却也算不进在最后打狼的群体里；喜欢一切球类运动，上了操场就撒丫子跑得欢，管它怎么打怎么踢都是个臭，管它有没有课——一项一项码起来，顶多也就是个问题少年，老师头疼，陈爸陈妈却着实松了口气。打小儿看着淘大的儿子，怎么说最终也没真成了土匪。
就是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瘦巴巴的，就是个子窜了不少，往人群里一站显眼多了，倒让陈末不习惯了些日子，有事儿没事儿就自个儿往回缩，看上去有点儿贼头贼脑的意味，更像个小老头，被他那群狗友瞄见了，随口叫了几次，传开了，老末这个号也就自然而然地定了下来，正式成为陈末这个人的代称。
多年后高中或大学同学在街上遇见，一拍大腿先脱口而出的也都是老末这个名儿，随后才是一脸抱歉地说啊对了你姓什么来着……老末懒得计较，也不去生气，有时候高兴，就咧嘴一乐把人搂过来：“嘿，谁让咱辈儿大，叫声叔来听听~”之后多半也就笑闹过去了。
按理说老末也就是这么个淘气有余坏蛋不足的普通小子，没有什么人生理想也没有什么做出轰轰烈烈大事的打算。不过呢，人生这东西，你是不可能知道它会是在哪儿拐个弯的。
就像陈末同学，在他自己看来本来连微澜都不会有的前半生，在念高中那年，来了个急转。
其实以老末中考走狗屎运绝对超常发挥的成绩，上个普通高中还是绰绰有余。但陈爸陈妈一时过于兴奋，早十多年就没抱的希望又窜出了头，总觉得儿子其实还是有可能再考个大学什么的，再长上一把脸。俩人一合计，当下按学校要求捐了笔赞助费，把老末硬是塞进所重点。
老末对进哪所学校，是不是重点，完全没有概念。反正经过他在家活跃的一个假期，到开学时，再次认识到儿子本质的陈爸陈妈已经完全可以冷静地对待他升学这件事，也没跟他多废口舌说些要好好表现的话，老末也乐得潇洒地混进了这锅重点的汤里，一如往日的随意。
老末这个人，怎么说呢，客观上来讲，也就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点点儿，属于掉人堆里不是像那些天骄般特别扎眼，也不是就水滴归海寻找不见的层次。在那所藏龙卧虎的学校里，帅哥王子都是一把把抓的，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出头，而老末自己，也没那个想出众的念头。
可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女人心，海底针。
不知道哪只眼脱窗了看上老末的女孩子，从中学直到大学，一直就没少过，当然，后来也就全都成了别人的新娘。包括老末身边有的几个败类，也借着老末的东风混熟了脸，进而脱离了光棍的队伍。据日后他们自女友处得到的情报来讲，女生们看上老末的理由是——
比他帅的都没他阳光，比他阳光的都没他幽默，比他幽默的都没他可爱，比他可爱的又不像他那样带着股亦正亦邪的气息。
老末听了咧着嘴又乐了，行啊，还够上排比句的资格了。
结果还没乐上几秒，就被人一巴掌拍散了满脸的□□，丢了句：“邪倒是邪了，没看见正在哪个地方。”老末眼珠转了转，腆着脸凑上去：“正在哪里，回头咱再研究~”……然后招呼上来的不是巴掌——改成脚了。
只能说女生们都梦想着成为小龙女，可惜老末不是杨过。至少，不是她们的杨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