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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男孩子之间有矛盾,打一架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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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步伐很快,后面的手下必须小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自己的速度。
身旁的武市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他斜过眼,终是选择结束这一甚是尴尬的局面:“你有事要问?”
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很是犹豫,思索片刻这才决定询问出声:“我们就这样把莲见小姐留在那里,真得没问题么?”
高杉听罢垂下眼,心中的不安又增强了几分。
然而只是瞬间,他便将这份负面情绪强压下去,开口的时候隐约带有一丝无可奈何。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相信她。”
穿行树林的时间并不长,没过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一片宽阔的陆地。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那个紫发忍者正在启动通道机关的场景。
因着女人的动作,大块大块的石头从上面砸落下来,仿佛整个伊贺都要陷入地动山摇的境地。
而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祈祷的动作满载着碍人眼球的希望。
高杉上前,只用快速刺去这一个动作,便轻而易举地打碎对方所有的憧憬。
缓缓拔出的刀身依稀带有鲜红的血迹,反射出的刺眼光线好似也在嘲笑她的太过单纯。
“你们已经回不去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国境线内,你们全都无家可归,也无处可逃了。”
她定定地看着鲜血直流的伤口,脸上充满不可思议和无法相信。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通道内众人整齐的步伐,以及某个少年甚是愉悦的笑声。
神威抬起手里的武器,笑眯眯地对准眼前的女人,快速叩响风尘仆仆赶来后的第一枪。
紫发忍者刚想掏出苦无抵挡,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重重跌倒在地,再也无法轻易起身。
“阿伏兔那个家伙害得我晚出发不少,不过多亏了他,我才发现如此好玩的东西。”
少年兴致勃勃地仔细端详伞的尖端,那里赫然插着一只锋利的苦无。
正是托旁边那个忍者的福,子弹的方向发生偏转,所以没能打中女人的要害。
“类似这种情况的话,地球上有种说法叫‘狗急跳墙’,对吧?”
神威侧过身,想要询问同伴的意见,结果却立刻得到无情的纠正:“不对,是‘垂死挣扎’。”
他耸耸肩膀,算是勉强承认自己的错误。
密集如雨的苦无从天而降,两人熟练地挡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悠闲地甚至还能在其中穿插一场闲聊。
“原来如此,晋助。他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抬头看天罢了,的确是垂死挣扎呢。更何况这场大雨……”
“是一种障眼法。”
高杉用刀指着想要从下方偷袭的男人,语气里满是不耐,“我已经看腻了你们这种所谓的小把戏。”
面对两样武器的直接威胁,全藏只是缓缓露出笑容。
“才不是什么障眼法,为你们量身定做的忍术,我已经用上了。”
伴随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山坡上面突然响起一男一女愤怒的吼叫声。
高杉抬起头,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头耀眼的银发。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正带着自家小鬼向下飞奔而来。
大概是因为愤怒,对方的眼里早已一片通红。就连平常一向没有焦距的眼神,都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犀利。
而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几乎可以从每一根憔悴的血丝里看出万分的恨意。
下一秒钟,银时便操起木刀向自己拼命砍来,力道大到似乎想要劈开一切的地步。
高杉挡住那几乎承载对方全部仇恨的一击,刚刚站定便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这么多年没见,过去曾经并肩作战的他们,现如今还真是天壤之别。
一方发誓要向这个国家复仇,集结一切力量来暗杀将军、推翻幕府。
另一方却为了守护这个如同烂泥一般的国家,带着一群小鬼来玩无聊的过家家。
只是他们想要保护的东西已然不复存在,如此腐朽的国家早已没了继续存在的价值。
可惜这么简单的事情,银时却从来都不明白。
“这么晚才来,”他快速翻转锋利的刀刃,“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刀身折射光线,倒映出一张狰狞可怕的脸,“银时,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能够守住任何东西。”
被直呼其名的男人却在这一瞬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带有一丝感情。
鲜血从他的头上缓缓流下,时不时地滴落在地上。
“可是那又如何?无论你集结多少军队、号召多少人马,我都不会害怕。”
高杉听罢只是露出笑容,他拿起手中的打刀,正式宣告多年未见的寒暄到此为止。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对峙,却是有史以来最想置对手于死地的一次。
两把刀狠狠地撞击在一起,摩擦生出些许火花。他们狞笑着,恨不得要将眼前的敌人撕碎一般。
铁刀缓缓滑过,随后径直攻向前方。银时闪避开来,却仍是被划破脸庞。他顾不得疼痛,马上抱住对方的手臂甩至空中。
高杉却顺势挥刀,锋利的武器立刻扎进银时伤痕累累的肩膀,成功带出一片鲜红。
下一秒钟他便摔倒在地,浑浊的眼里反映出昔日同伴鲜血淋漓的身体。
其实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高杉早已忘记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具体感受。
那个时候他的全部目光都为松阳所吸引,对于银发小子的定义也只是“那个男孩”而已。
殊不知从某年某月某日开始起,他们之间的羁绊似乎早就被注定好了。
毫不夸张地说,银时真的是有史以来自己最为讨厌的人。
那个家伙总是一副懒懒散散、好吃懒做的样子,即使看见他,也不会摆出什么好看的脸色。
明知自己有洁癖,还总是喜欢将挖过鼻孔的手指,使劲蹭在他的头上。
时间一天天逝去,与他们一同成长的,还有那个臭小子挖苦同伴的功底。
他总是毫不大意地戳向自己的痛处,无论是对打后裂开的伤口,还是长得不太明显的个子。
松下村塾里成天闹事打架的孩子很多,被松阳用拳头揍过的学生也很多,却永远少不了他们两个。
然而即使相看生厌成这样,高杉也从来没有在心底真正地恨过银时。
每个人的生命里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那么几个“死对头”,他想,自己不过是恰巧和这个冤家一同长大罢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得到升华,又是什么时候突然被泯灭?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后来一同走向攘夷战场的两人,虽然依旧不停地吵架,却很少再横刀相向。
他们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同伴,无数次以命相搏,来护得对方的安全。
这种场景发生的次数实在太多,以至于会让高杉产生“也许自己和银时说不定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死党”的错觉。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将这种心思说出口的打算。
可惜世事难料,直到最后高杉才完全明白“看着的方向不同,要走的路也就不同”这个道理。
松阳被杀、鬼兵队被灭之后,他经历了剧痛的洗礼。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颓废也好,放纵也罢,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意自己的生死存亡。
自此所有的情感被强行割去,愤怒和仇恨占据了心里的全部空间。
他像是再也感受不到太大的喜悦和快乐,也甚少会有什么温暖和幸福的感觉。
以至于现在拿刀朝着昔日的同伴扎去,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大片大片的鲜红从银时的手臂处涌出,迸溅至男人的脸上。
他的表情依旧嗜血可怕,只是手里的打刀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就在这恍惚失神的一瞬间,便被狠狠地踢至远处。
高杉喘着粗气,慢慢站了起来,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
他实在是太过了解对方的剑术,因此自然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家伙到底变得有多强。
银时也是,因为清楚自己进攻和防御的全部招数,所以变得格外难缠。
可是眼前却不得不拼命支撑,非得分出个胜负高下。
他们奔跑吼叫着,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铁刀与木刀又一次成功交锋,两人交错而过,任由山上的石头纷纷掉下,砸落在地。
高杉缓缓回头,看着昔日同伴缓缓倒下的模样,眼里终是出现了仇恨以外的情绪。
之前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无数鲜血从里面喷洒出来,瞬间染红身上的浴衣和羽织。
他的声音低沉而满足,似乎带有几分夙愿终于实现的开心。
“两百四十七胜,两百四十六负。真遗憾啊,银时,我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