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天下》咕噜咕噜

21、我擦敢不敢别嫌弃【修】

　　上一世，徐子谦被皇帝关押天牢时，关他的是用湿腻腻的带着臊气的干草铺地的大牢，干草堆忽高忽低地，不小心就会踩到比棉花还要软但很让苍蝇喜欢的排泄物。当时作为一名穿好的、用好的，什么都讲究的纨绔，真的是吓坏了，结果他吓白的脸却惹来了同一个牢房的其他犯人的哄堂大笑。
　　那些人有的是梁上君子，有的是杀人越货，还有的是心狠手辣的累犯。
　　丹国对于关押犯人其实是十分讲究的。
　　就连大牢，也都按士农工商来划分区域，不同身份的人所关押的牢房的配套与环境也都不一样。
　　然后再根据这些人所犯事的严重性来划分牢房的种类。
　　作为考场舞弊的嫌疑犯，又是当朝官员的世家子弟，徐子谦本不该与三教九流之人关在一起，后来才知道是二王子的好意“照顾”，才让他被“一视同仁”地扔到了这种专门关押市井或死囚的大牢。
　　被关押着的那半个月，还一直遭到这些人的调侃羞辱，简直让徐子谦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本以为这次又是被拘着关押到这样的地方，谁知牢头居然为他准备了舒适的单间，虽然比起徐府还是十分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地下是平整的大青砖，房间里还有炕床、被褥，高窗之下还放着一张掉漆的大木方桌，桌上文房四宝、油灯一样俱全，居然还放着几本杂书。
　　徐子谦沉默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书扉。
　　居然是近日在民间大受追捧的白话小说和戏曲台本。

　　“徐公子，这些都是二王子着意让小人为您准备的，若是还缺了些什么，您尽管开口吩咐。”
　　沉思间，就见牢头催促着让人把烧得火红的炭炉拿进牢房来，本来还因为淋了雨而觉得瑟瑟发抖的身子，被暖炉一烘，暖洋洋的，仿佛又能活过来了。
　　这还没完，又见一名老妈子手捧着一叠干净清爽的衣服走了进来。
　　“徐公子，方才为了做些门面功夫，所以才让您淋了雨，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可别冻坏了您这娇贵的身子。”
　　说完，牢头笑呵呵地把人都赶了，出去前说道：“若有事尽管敲敲门就好，小人已经安排了人专门伺候您。”
　　语毕，笑吟吟地带上了门。
　　咔擦一下，牢门锁上了。

　　徐子谦讨厌二王子是一回事，不亏待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待人都走光了，第一时间就换下一身湿腻腻寒森森的衣服，穿上二王子命人准备的衣服后，便把火炉挪到床边，窸窸窣窣地窝在床上烘起火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开锁。
　　徐子谦没有动。
　　牢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却是肉香酒醇。
　　原来，竟是牢头又安排了人给他送好吃的来了。
　　仍是口口声声地二王子着意吩咐，徐子谦都听得耳朵快起茧了。

　　方才在饭桌上只吃了半饱，此时闻着肉香，着实也饿了，但徐子谦却没有动筷子，只一味地窝在被窝里。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居然还听见了蟋蟀的叫声。
　　原来初夏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
　　不过，徐子谦要等的人却久久不出现。

　　正出神着，门锁又被开了，以为又是牢头来刷二王子存在感，便不作理会，结果，却听到有人似笑非笑地说：“原以为是来坐牢的，原来是过来作客吗？”
　　徐子谦回过神来，看到难得穿着一身灰黑的太子。
　　纵然还是夜行衣，但服制、式样却十分讲究，处处细节透着一股子的精致帅气。

　　太子进门后，目光只短暂地扫过了窝在床上的徐子谦，便若有所思地环顾着这一眼便可看完的狭小房间，但是，却仿佛对这间小牢房十分感兴趣一般，一直细细地看，好半晌，才冷冷地说：“李贤对你倒是不错，你倒像是个贵客一般了。”
　　徐子谦冷笑，“不若太子殿下也住进来，咱们也好有个伴。”
　　这话大为不敬，但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好脸色的太子此时却突然收起了那股瘆人的冷冽气场，虽然还是一脸面瘫，但眼神明显暖了两分，“琉璃果子可是极难得的珍品，你或许不知，它其实还有助于长高。”
　　说到“长高”二字时，太子的咬字明显重了三分。
　　看到少年一脸焦黑地白了自己一眼，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娇气，太子又道：“琉璃果子今年失收，进贡的少，就算是孤，也只得了十二颗。”
　　“青玉大哥倒是对太子殿下十分忠诚，把子谦的一举一动都细细地说予殿下知晓，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听这些无聊的小事。”
　　忽然，察觉到一个小匣子递到了面前来，居然和三天前二王子送来的一模一样。
　　“有趣或无聊，孤自有定论，不必管他人看法。不过，你这黄口小儿，吃的多，却不长身高，若要为孤效力，外人还以为你是童工来着，实在有损孤的体面。”
　　打开小匣子，里面不多不少，正是十二颗琉璃果。
　　“子谦要待价而沽，太子这么早就把话说死了，莫不是过于自信就是过于自负。”白了太子一眼，却伸手捻了一颗琉璃果子往嘴里扔去。

　　琉璃果子不好保存，必须以冰冰镇着。
　　待果肉进了嘴里，少年禁不住被冷了一下，小脸皱皱。
　　太子便撩了衣袍坐到少年的身边去。
　　少年作对似的又捻了一颗往嘴里扔。
　　明明是极稀罕的果子，却被他囫囵吞枣。
　　不一会儿，小匣子便空了。
　　少年的嘴里也被果肉塞得满满的，两腮鼓鼓，气恼的大眼湿亮湿亮的，大而漂亮，像珠子似的，倒映着太子难得轻笑着的脸。
　　禁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抹掉少年唇角的果汁，却当这少年瞪得像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用舌尖卷走了那一点的酸甜。
　　“这么稀罕的东西，都教你一口气吃光了。”唇角压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少年下意识地说：“堂堂太子，总不可能舍不得这身外之物吧？”端出一副“我都吃了，你还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下一秒，后脑被太子的大手按住，太子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地张大了眼睛，对上青年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睛。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的果肉已经被对方卷了过去。
　　嘴巴上火辣辣的，陌生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而且青年明显在这方面也毫无经验，一开始牙齿就磕到了彼此。
　　两人都痛。
　　青年接下来的动作，也显出几分笨拙，仿佛这样的亲密举动对他来说也是一场陌生，不过，却依然霸道的进行了下去。
　　直到把少年空腔的每一寸都吻遍了，才把人松开。

　　徐子谦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张脸又白又红地，耳根是全红透了，鼻子皱皱，眉也皱皱的，说是受到了大惊吓，但又带着几分懵懵懂懂的傻气。
　　只觉得太子看自己的目光深了几分，但很快，又染上了几分奇异的情绪。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太子突然冷下来的声音，“你若想待价而沽，便去吧。”
　　似乎突然在生气。
　　明明被占了便宜的人是自己，徐子谦却突然有了一种太子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错觉，又好笑又好气，“那请问，太子认为子谦值得多少？”
　　这话一出，就被瞪了一眼。
　　“无价。”太子冷冷地道，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迎着他错愕的目光，补刀：“但无价之人已死，后来再有相似之人，也不过是形似而毫无底蕴。”
　　语毕，便撩了衣袍长身而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牢房，便见晦暗莫名的走廊里，青书、青玉守在外面，而本该当值的两名衙役，却被点了昏穴，趴在桌子上。
　　眼见太子进牢房前心情还算可以，出来时却神色莫名，两名暗卫都不敢多说什么，飞快地低下脑袋去。
　　青书是随着太子离开的，青玉则已经换上了衙役的服制，给自己戴上了一个□□，赫然，就是那位很喜欢刷二王子存在感的老头的脸。
　　青玉会留下来，自然也是太子的意思。

　　这次的抄袭事件，因黄维是太子府门客，太子无论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在朝臣尤其是在圣帝扶苏的眼里，都是冲着一己私利而去的。
　　所以在徐子谦被关押牢房的事情上，太子不便也不能出面，只能让青玉暗中保护。
　　反观二王子，明目张胆地拉拢徐子谦，在大殿之上义正言辞地主持公道，一旦结果证明了黄维抄袭徐子谦，徐子谦才是有真才实学之人，那么，不但徐子谦需要感激二王子，或就此被收为二王子的势力，就连圣帝扶苏也会因为二王子之故才收纳贤臣，而对二王子更为赏识。

　　不过此时，圣帝扶苏还气在头上，又因为礼部故意讨好太子而一心认为徐子谦是抄袭小人，而把徐子谦关押大牢。
　　而徐子谦，则窝在被窝里，一直用力地擦嘴唇，只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赶快长高！就因为太矮了、太瘦弱了（并不是），才会被李晨那厮又占了便宜还遭嫌弃……
　　想到最后居然还被李晨那厮给嫌弃了，徐子谦狠狠地咬紧了牙。
　　不过，对方嫌弃自己是因为前世的自己……
　　越想越乱，少年嗷呜一声蒙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