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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试卷买不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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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这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懂事,你怎么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呢?你知不知道要为你买个参试的缺有多困难!”从没打过儿子的徐子谦抡起衣袖,很有把儿子胖揍一顿的冲动。
不过,他可舍不得打这个儿子。
自从自己收养了这个孩子之后,日子是越过越顺心了。
儿子虽不是亲生的,但既会帮自己敛财,又聪明能干,徐健生还指望着儿子他日入朝,位极人臣,重振徐家声威。
至于他的美妾所生的那几个熊孩子,除了会哭会闹会捣乱让自己头疼之外,真的什么都不会,还不如这个自己捡回来的窝心。
“虽然家里现在有钱了,但你也得多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你爹我都给你打听过了,这外放名额的试题真的很难,据说现在外面已经有人在卖了,我给你也打听了一下……”
本来还不以为意的徐子谦顿时面色一变。
上一世,他就是被许姓千金在这上面坑了一把。
“爹应该还没有掏钱买试题吧?”
徐健生见儿子笑眯眯地说话,也笑眯眯地说:“还没,我这不是没想好谁家的最有可能被选中吗?所以特意来问问儿子你的意思。”
徐子谦听了后总算安心,面上的笑容这才真切了起来,“爹,您说的太对了。这试题可是除京城以外大小书院超过五十位院长一起出的,不到考试当日,谁也说不清楚谁的试题才是真试题。咱们要买,找谁买,买多少?这不过是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咱们买的太张扬,传到圣帝耳朵里,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徐健生此时面色终于难看了起来,似乎也想起了当年徐子谦买试题而被收押天牢之事。
忽然觉得有点后怕。
在儿子面前再三说到自己绝对不会去买试题后才动身离开。
不过,眼见徐健生一脸恍恍惚惚的,徐子谦不禁拉着伺候在徐健生身边的小厮,让小厮好好看顾着徐健生。
不料,三天不到,徐健生又跑来了。
原来徐健生居然在大街上偶遇到一名被卖肉包子的李二狗满大街地追着打的小乞丐,看着可怜,于是掏了银子帮小乞丐把李二狗给打发了,不料小乞丐却扑通跪到地上说自己其实是来考取春闱资格的外地考生,因为半路遇到了劫匪才边乞讨边来到京城,还求徐健生救救自己患重病的老师。
徐健生看小乞丐可怜,于是便打算给银两小乞丐去治他的老师,结果却被小乞丐带到了落脚的破庙,里面果然有一名气若游丝的老夫子。
这救人就是银两的事情,也不需要多少钱,徐健生本不想招惹麻烦,留下小厮就要走,结果却一直被缠着,只好差了小厮去请大夫,给这老夫子治了病。
然后,那名老夫子稍微好了些,那名小乞丐就一直给徐健生跪着磕头。
徐健生这才知道,原来小乞丐的老师正是东凤书院的院长,也有资格给这次的春闱资格考试出题。
因为想起儿子提过不要去买试题,所以徐健生虽然自觉撞了大运,还是没有直接开口问对方要试题作为报酬。
徐子谦听后先是给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徐健生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父亲确实把儿子的话听进去了。不过,父亲,长街之上人那么多,你是怎么注意到这名小乞丐的呢?”
徐健生猴急地喝了一口热茶,把空杯子推到儿子面前,“因为那小乞丐被追着跑的时候刚好滚到了我的脚边。”他的脚被小乞丐猛地踩了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
于是,徐子谦又细细地问了几个问题。
包括那位老夫子的病情,小乞丐是如何透露老夫子的身份的,老夫子当时又是什么反应。
徐健生虽然是个不怎么长脑子的人,也不够细心,但是在徐子谦细细的引导下居然能把这些问题都回答得很仔细。
“大夫说老夫子应是多日饥不裹腹,加上有点风寒,所以才会病得如此骇人,其实仔细照料一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名小乞丐是一时激动之下才说漏了嘴,说出了老夫子的身份。当他提到老夫子有份出题目的时候,老夫子当时的表情好像还满脸臭屁的,掠着长须,一副清高的样子。”
见儿子不再问那些古怪的问题后,徐健生不禁又问道:“儿子啊,你之前说买题目需要秘密,不能让别人揪着痛脚。你看,那个东凤书院的老夫子受了咱们的恩惠,要是咱们开口要题目……”见徐子谦扫了自己一眼,虽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的表情,但徐健生还是收敛了一下兴奋之情,呐呐道:“要是儿子还是不放心,咱们找个眼生的人去买,不自己出面,总成了吧?”
“爹是越来越精明了,您说的没有错,咱们不能自己出面。”
眼见儿子转身走到书桌后,用右手捏着衣袖,开始磨墨,徐健生连忙赶过去,“儿子这是赞成爹的主意了?爹这就去安排买试题的事……”
“不忙,爹,让儿子写个契条您再去。”
“契条?”
徐健生看着儿子拿起笔,站在书桌前一笔而下,笔走龙蛇,一纸行草笔酣墨饱,还没有从酣畅浑厚的字句间回过神来,儿子已经搁下笔,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像是印章的东西来,蘸了朱砂,就往纸上按去。
太子府东苑,门客栖息之地,而在东苑最深处、布置也最雅致的内院里,目前的主人正是太子跟前的红人黄维。
不过,黄维此时可不像外界所想象的那般意气风发,反而是把自己锁在院子里,对着一堆的卷宗、杂学犯愁。
因为,在主人的疏通下,黄维已经拿到了今年春闱资格试的大部分试题,正因为这样,才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浑水摸鱼的题目更感心累!
如果是问国策、政论,那黄维答不上答不好,就怪自己吧。
问题是,居然有人以图出题,第一张图画着一位没有袖子的少年郎,然后在第二张图上又画了一把刀来分开了一个桃子……
你说这问的是短袖分桃呢还是短袖分桃呢还是短袖分桃呢?
问这个是要讽刺当世贵胄男风盛行还是要赞颂这是天地人伦必然之道呢?
另外,在深思这道题的用意的自己也是醉了,摔!
而负责通风报信的小厮小武,就是黄维开始摔东西的时候进屋的。
看到小武畏畏缩缩不成大器的样子,黄维心里就更气了,让小武把窗户都打开了,故意扫了一眼在外院偷窥自己的闲人门客,才压低声线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小武连忙走过来,假装打扫房间,走到背对自己,拿着书卷假装用功的黄维身后,“那位上钩了,已经从东凤书院的院长手里买了试题。”
看到黄维嘴边露出了压不住的笑意,小武忙低着头说:“不过,这姓徐的真的值得咱们花心思去安排这么多吗?”在和黄维擦身而过的时候,暗暗把一张纸条塞了过去,“这姓徐的买了试题居然还要东凤书院那个老不死的和他签契子,让东凤书院的老不死不要事后算账,还答应了会另给一笔银子作为他回东凤的盘缠。“太子难得看重一个人,咱们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倒是那个徐子谦,一直没有出现,你查到他在哪里了吗?”
“查到了,人在城郊的月华寺。”
“没听说过。”
“是家很寒酸的寺庙,公子没听说过也正常。这人在寺庙里也没怎么念书,一直和和尚混在一起挑水砍柴……”
“挑水砍柴?”坐在湖边巨石上的太子,一边把手里的饵食撒到湖里,一边淡淡地问。
看着太子的背影,藏在树下阴霾处的暗卫应道:“是的,这十多天一直如此,完全没有念书。徐健生去了寺庙三趟,第一次是十天前,看到徐公子赤着胳膊砍柴,几乎没暴起揍人。”留意到太子喂食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暗卫忙说:“自然是没有揍成的。毕竟这姓徐的是出了名的宠儿子,听说当年为了让徐公子的名字入宗庙,还和徐健闵大人闹了一场。看样子,徐公子似乎打算在月华寺长住。”
太子没有说话。
不过暗卫见太子没有让自己住口,便尽职地把这几天的所探知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太子淡漠的眼睛看着湖里的锦鲤抢食的画面,拍了拍手指上的饵食粉碎,这才转过身来,“你道他买了试题?”
“还写了契子,不过,契子此刻已经……”
太子食指、中指二指并拢一挥,暗卫住口,纵身跃上树上。
没过多久,就看到管家胖呼呼圆滚滚的身影从远处吃力地跑来,身后还追着一名大耳官员,二人见到太子,立马行跪拜之礼。
太子做了个免礼的动作,然后让管家退下。
大耳官员见到管家退下之后,才说:“太子殿下,事情办好了。皇上陛下已经御笔批示,礼部明天就会通报今年春闱资格试的新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