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杨荔

14、借书传情

　　安衿身法较快，故能及时避开攻击，挥剑打散劫匪，再加上领队青年剑法高强，组织有序，劫匪很快被打乱逃走。领队青年回身向安衿迎去，是个面白儒雅的剑客，看到安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温和一笑，抱拳行礼：“多谢姑娘拔刀相助，在下季风，不知”季风打量着她，慢慢道“姑娘芳名？日后必将回报。”

　　安衿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朝他点了点头，正想着如何回话，转眼看到旁边散落的草药，回道：“我叫安衿，是个路人，你们，也押运草药？”季风有些了然，“恩，就是一些简单的南方干草药，西行去西沙游团换些货物。”
　　“西沙游团？”
　　“对，姑娘应该听说过，西沙游团众商云集，奇货异宝云聚，当然其实更多的是各地很平凡的小货物，不过有人需要就能换财换物。”季风一边指挥守卫归队打点上路，一边温和的笑着对安衿说。
　　“安姑娘住在这附近吗？”季风转眼盯着她手中的剑问道。
　　奇货异宝云聚，安衿沉吟，而后抬起头：“不，我也要去西沙游团。”
　　季风闻言挑眉“去打劫？”
　　安衿诧异的回看他。
　　“姑娘一人出游，什么都不带，只带一把好剑，不是去打劫？”
　　安衿不由得有些脸红，她还从未一人出过远门，只带了些银两就出来了，还应收拾些衣物行囊吧？她看向镖队，而后对笑的一脸温和的季风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可以帮你们护镖，我，我表哥病了，需要些奇药，我想去找找看。”
　　季风闻言笑着盯了她一会儿，“也罢，姑娘年轻貌美，孤身一人出游也不妥。你若愿意，就与我们同行吧。”说完，招人为安衿牵来一匹马。一行人沿河西上。

　　傍晚，清河李老庄园。正屋。
　　李夫人接过李文送过来的文书，轻声念给众人。

　　“公子夫人谨启，李公子为护安衿而伤，毒深苦重，安衿无以为助。惟愿南下寻得名医奇药，早日解李公子之苦。另安衿已习得公子心法，必当自护，经年当归，勿念。安衿拜上。”

　　“胡闹！寻药也轮不到她一个姑娘家。”李老拍案，看向犹在沉默的欧阳成浩“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也看不住一个小丫头。”

　　李夫人轻叹，欧阳成浩和安衿的事情，她是有所耳闻的，思及近日安衿的表现，也不禁有些了然：天意弄人。她不由得转头看向李将军，李将军会意：“父亲稍安，安衿我马上安排人去寻，不日定当带回。”

　　一旁的东方明城接道，“正好我也要回南疆为李公子研制新药，一路上也托人沿路打探，安衿姑娘人生地不熟，必不会行太远。”

　　内厢房李云霄又轻咳了起来，李夫人马上迎了过去，众人注意力稍转。

　　翌日，几路人马从清河村出发，南下寻人。

　　四个月后，李云霄已可勉强起身，可伤口反复裂开，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他也越来越沉默寡言。近午时，阳光正暖，李云霄起身由李夫人扶去院中，在园西亭中静坐，稍稍移动右臂，伤痛再次袭来，他顿感一阵心烦，抬起左手砸向一边亭木。

　　身后端汤而来的李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这时，侍童李文从园外走来，手持一叠书信，见此景，清咳了一声：“公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什么信？”李云霄动也不动。
　　“好像是安衿小姐寄回来的，信上说，让我读给你听。”
　　李云霄惊讶侧颜，“读吧。”
　　“咳咳”李文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

　　”云霄公子谨启，月前不告而别，深表歉意。安衿自幼长于京城，未曾离府，初随欧阳公子游，方知世事万千，故此番借机远行游历。私带公子剑出，衿有愧，记所见闻为公子闻，聊慰公子深居养病之苦，亦供公子日后痊愈远行之参照。

　　初，至沶水，幸遇西行镖车，季少侠善，随之行。少侠擅剑，切磋相长。

　　沶水西行，驻流沙湖，流沙为岸，水清性温，触之竟暖，近民以长瓢取水漱洗，甚便。

　　车西行，天日燥，千里无人烟。积饼为粮，食之甚硬，可破瓜！

　　至京西云迁道，遇西沙游团，物货琳琅，奇兽罗列。经见一果，形圆，皮黄，触手遍刺，闻之异臭，破之，肉白黄，食之甚香。另，团内多舞女，轻纱裹身，男女不忌，闻之有香，触。。。触手甚软。”

　　李文读到这里，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公子的反应。

　　“既别镖队，随团西行，沙渐多，日愈盛。一滩朝阳，民自晨以黑铁埋生肉于沙中，过午，可熟食。

　　至此，衿乏言，公子谅。日向西沙城行，再录所闻，但忧信使路长。

　　望公子安，安衿拜上。”

　　李云霄听完，半饷无话。
　　李文试探着说“公子，我读完了”。
　　李云霄抬起头，一脸担忧：“她去了西沙城，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去那么远的地方，会不会出事？”
　　“安衿姑娘身法承自欧阳公子，看信上又有季风少侠指点剑法，应该不会有事。”李文分析安慰道。
　　“去告诉我爹，让他尽快派些人去”李云霄还是有些不安的吩咐，“把信给我。”李云霄接过信，又重新递回去“不，还是先拿给我爹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了”李将军从门口走过来，“怪不得我们的人南下找不到她，原来她去了西沙城。”说完望向了李夫人。李夫人回望他，一脸欣慰。然后走过去，把已温热的汤药送到李云霄手上，李云霄还有些怔然，但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南疆，镇南堡，城内西步兵营。
　　午时已过，结束完上午的操练，一队步兵拿着刚领到手的半块窝饼和一碗清米汤走到城墙边的一颗大树下歇息吃午饭。
　　“靠，整天吃这些东西！老子都快瘦成个娘们了。”一彪形魁梧大汉一口吞了手中的饼，喝了一大口米汤，吼道。
　　“大哥再忍忍，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旁边一瘦弱小兵说着，将手里剩下的一小块饼递给大汉。
　　“谁告诉你很快就结束了，你新来的？哼，我来了快3年了，没望见个头儿”另一旁一精瘦黑面步兵讽道。
　　“可是，我听说，西疆那边我军大获全胜，姜国快灭了，到时西征大军一回来，我们一定能很快胜利”瘦弱小兵一脸兴奋，满怀希冀的说。
　　“闭嘴，想死吗，竟敢私下议论军务”那边一个领队模样的士兵恶狠狠的朝他们吼道。
　　精瘦士兵连忙把小兵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你果真是个新来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完朝四周看了一眼：“你没听说，咱们七王和五王向来不和，西边战事一结束，我们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说完摇摇头低头叹了口气，继续啃饼了。
　　瘦弱小兵闻言，垂头看向地面，一副失望不解的样子。

　　十天后，羌国已灭的消息在军中不胫而走。

　　堡内领军中帐。
　　“王爷，朝内萧河来报，郑宣左副将郑海从东海带了2万大军正朝南疆而来，而且，随行的还有云太后。”一士兵向萧丰赫禀报。
　　“哦，这个时候领兵前来。”萧丰赫慢慢站起。
　　“三个月前，云太后赐了郑宣一件千珠衣”旁边一位谋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提醒，“不过，东卫军领将郑宣可不是简单一件千珠衣就能收买的人”
　　“哼，一个无军无后出身卑贱的女人。不过，既然来了，就再帮我打一仗吧，太后娘娘。”萧丰赫冷笑，目光锐利。

　　中夜，镇南堡城南，城墙上，一列巡逻的步兵列队行过。队至东墙尾，队末一瘦弱小兵对旁边的人道：“大哥，我去行个方便，你们先走，我待会跟上回营。”旁边的士兵斜了他一眼，“快去快回”。

　　队入堡内，小兵从外城墙外翻身而下，施展轻功倚墙而落，手被划伤也不以为然，草草包扎了下就向南从乱石中闯过直向虞国大军驻地掠去。行至半途，他抬手扯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微微泛红的柔美面庞，正是那日迷香城醉鱼馆舞女念舞，几个月前，她奉云后命入醉鱼馆接近萧丰赫，萧丰赫见她后果然开始彻查南疆所有从西沙游团而来的舞女，她转而乔装出迷香城，一路向南至镇南堡，在堡外静待几日后，夜里她杀死了一个从镇南堡中逃出来的新兵逃兵，扮成他的样子混入堡中。几个月来，随队换营，她摸清了堡内的驻军布营和巡逻守卫布局流换，接下来，就看能不能让虞军配合了。

　　麻乌河摊南岸，虞军领帐。
　　一身金甲罗带的虞军首领姬宇正锋负手而立，然后开始慢慢踱步：入夜皇朝内探来报，东海2万大军正朝南疆而来。几个月前火鸟之战中，虞军伤亡惨重，积怨已久，虞国将士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据说这次行兵而来的还有皇朝云太后，那个女人，据他所知那个女人在皇朝内玩的一手好制衡之术，西沙羌国将灭，这一次，对虞军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报，首领，我们抓到一个镇南堡的逃兵，带来了镇南军堡内行军布图，而且”年轻领官抬头冷笑，“是个女人，说有重要事情向您报告”
　　“带她进来。”姬宇正锋眼如利剑，转身坐于案前。
　　一身红黑军装此刻一身狼藉的念舞，双手在前被缚，被人毫不怜惜的从帐外拖进来，扔在地上，她披头散发的抬起头，脸有血污双眼明亮，笑向姬宇正锋：“将军，我来投诚。”
　　然后一字一句地：“因为，我想让萧丰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