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侯日记》似只猫

31、第二十章 C

　　回程的路上，车里安静的尴尬。所有人都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却都极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终于，车子驶入市区，感受到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听到隐约的喧哗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停车。”栀子再也忍不住胸口的压抑，尖声喊了出来。“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车一停稳，栀子跳下车，丢下一句话，慌乱离去。

　　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自己却仿佛被真空般孤立起来。栀子觉得心房快要爆炸，好想找个人倾诉，可脑中却连一个名字也想不出来。翻出手机，一看着短短的联系人列表，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好友的人，直到最后一条，是明雅。

　　明雅……栀子迟疑的看着手机的屏幕，终于按下通话键。

　　嘟……嘟……嘟……嘟……

　　每听到一声，栀子的手指便向结束键一动一点。

　　“喂？”在栀子要放弃时，明雅压低的声音传过来。“栀子，是你吗？”

　　“恩。”栀子移开手指，低下头，思索着如何开始，“明雅我……”

　　“等下，我出去跟你说。”听到明雅捂住话筒，跟身旁的人交代一句，便没了声音，“栀子，怎么了？”再次听到明雅恢复正常的音量，栀子感觉勇气再一点点流走。

　　“你在忙？”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方便，栀子本已经准备好的话又收了回去。

　　“没，在电影院呢。发生什么事了吗？”明雅的声音里透露着关心，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不然栀子不会打这个私人号码的。

　　“没什么，你继续吧。”不等明雅说完，栀子匆忙挂了电话。

　　从小到大，栀子都没有几个走得近的朋友，更不要说所谓的闺蜜，除了性格使然，还有就是她觉得有爸爸妈妈，有哥哥，已足够。

　　第一次，栀子感到了孤独，恐惧，被遗弃。

　　漫无目的继续前行，突然前面开始拥挤，原来是电影院散场，栀子摸摸口袋，忘记带钱包，只有几张一百元的钞票在大衣口袋里。买了空座最多的一场电影的情侣座，栀子在售票员好奇的注视下走入黑暗的放映厅。摸索着越过一对情侣，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屏幕上画面不断变化，栀子脑中也像放电影般回想着从小到大这样或那样与沈珺在一起的情景……在黑暗的保护下，栀子无声的笑，放肆的哭，毫无顾忌的宣泄。

　　旁边越来越大的呻吟声，打断栀子的思绪，皱皱眉，泪干后的脸，有些紧绷。看到前面普通座位上也尽是两两相靠的脑袋，栀子突然觉得烦躁，突兀的起身，打断了旁边情侣的好事。不顾身后的抱怨与咒骂，栀子仓惶逃出了黑暗。再次回到了霓虹的世界，栀子没觉得比在黑暗中好受多少，怎么路上也全是一对对幸福的脸？

　　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第一个是明雅的，下一个是家里的，最后一个是李嫂手机。沈珺有事。栀子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攥着手机，紧咬着嘴唇，手指在确认键与回拨键之间抉择犹豫不决。最后，栀子甩甩头，果断的按下确定键，将手机换成静音，放回口袋里。依着记忆向曾经光顾过的酒吧走去。那里应该都是形单影只。但愿。

　　男人总是喜欢看起来有故事的神秘女人。

　　栀子独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金色液体包围着晶莹的冰块晃动着折射出美丽的亮度。

　　夜晚，人渐渐多了起来，男人们对这个坐在角落中满脸寂寥的独饮女人充满好奇，但看到她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又都有些犹豫，毕竟搭讪的成败，关乎男人的脸面与魅力。临近午夜，酒喝得差不多了，男人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借着酒劲，搭讪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任凭有的人如何挑逗，那个女人也无动于衷，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偶尔的偶尔，她会渐渐抬起头，将目光从酒杯中暂时移开，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有瞬间的失神，随后喃喃自语，笑的妩媚而悲伤。

　　冷傲孤寂的表情，爱答不理的态度，更是激起了男人们的兴趣与征服的欲望。刚送走一个男人，栀子恍惚间看着又一个身影在靠近，怎么，怎么这世上没有一个像哥哥那般的男人：哪怕眉眼，哪怕声音，哪怕一个动作像也好呀。就像刚才那个人，放在桌上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抬起头却看到一双浑浊的双眼……呵呵，真傻，哥哥他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了，栀子笑了，笑自己的痴傻。向来无心搭理陌生人，索性随他们自己无趣后自行离开，这样也好，不愁不够钱买酒了，栀子笑着喝下又一个男人请的酒，似是而非的想着，渐渐酒气迷蒙了双眼，面前男人的脸渐渐幻化成沈珺的眉眼，栀子妩媚的笑了。

　　是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沈珺一整晚都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回到家才发现栀子的皮包忘在车上，担心她没有钱，赶紧让李嫂打电话，谁知一整晚打了不下十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本来还想继续打，又怕把栀子手机打没电，有点事联络不上，只好忍住。看着李嫂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珺心里更是不好受，记挂着栀子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出事，一顿饭也吃得食不知味，思来想去干脆就守在客厅电话旁等着。八点的时候，李嫂看沈珺坐在轮椅上直往下出溜，可是怎么劝沈珺都不回房休息，经过李嫂再三保证一有栀子的消息就会通知他，好说歹说才算劝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的沈珺，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好像做梦。栀子她，竟然对自己说……那几个字萦绕在沈珺心头，却从没有勇气说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栀子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关注，可是原来觉得栀子还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是后来栀子渐渐大了，家里又发生了变故，父母的离去，对栀子打击很大，栀子虽然从那时候起对自己格外的依赖，虽然也会说些所谓爱的傻话，但那时候的自己，只当他是缺乏安全感，也没有从这方面考虑，所以一直以来，都觉得只是自己单相思，也就一直都在压抑着，再往后，自己又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对栀子的感情，也就生生压抑了下去……那日单斯的话，对自己确实是一个冲击，偶尔回忆起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强迫自己当个玩笑听，但仍免不了丝丝心动。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傻丫头，原来早已……呵呵……沈珺想到这里，心里暖融融的……但我的栀子是该被捧在手心中好好珍惜的啊，这样的自己，这副身体，有什么资格来拥有栀子呢？想到这里，心中的温暖被冰冷的现实包围。

　　砰砰砰……

　　大门被拍的山响，沈珺在房内也听到隐约的声音，是栀子回来了吗？沈珺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赶紧让护工给自己穿衣。

　　李嫂披上衣服去开门，看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禁下一跳。听人解释过后才明白，原来是这位司机经过酒吧门口的时候，看到栀子和一个男人纠缠，栀子正好看到有出租过来，摔开男人，跳上车，说出了目的地后就开始昏睡，好不容易到了，才发现自己身上却没有了车费。

　　李嫂听了，后怕的紧，心想这要让少爷知道可不得了。吩咐司机看好栀子，小跑着回去拿钱。

　　栀子不等来人，就一个人从车里钻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进门来。付完钱的李嫂从后面追上来，想要搀扶着，被栀子一手挥开。

　　沈珺在房内听着栀子踉跄的脚步由远及近，经过自己的房门，往三楼走去。

　　“少爷，小姐回来了。喝醉了，在玻璃房。”李嫂进门，看到沈珺已经穿好睡衣，准备出去。

　　“恩，李嫂，麻烦你煮点醒酒汤，再拿床毯子到三楼，其他人都去休息吧，我先去看看栀子。”估计今晚得跟醉酒的栀子耗在三楼了，沈珺一个人摇着轮椅往电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