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管理者今天也很缺钱》薛不腻

47、再游肥肠国（八）

　　长廊幽深，石壁上镶嵌的荧光苔藓散发出幽幽蓝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涂洛落在前引路，衣袂拂过冰冷的地面，几乎没有声响。
　　张伯玉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涂洛落那句轻飘飘的“张伯玉大人”仍在他耳边回响，像一根细针扎在心头。
　　“太史令何时看破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涂洛落没有回头，脚步依然平稳：“从你踏入肥肠国的第一刻起。”
　　“既然如此，为何不揭穿？”
　　“因为陛下的命令是观察。”她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转身面对他，“观察你为何而来，观察你与那位服务生的关系，观察你与神树的联系。”
　　张伯玉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书册一角，那本《岁月编年》似乎随时准备翻开。“我对神树一无所知。”
　　“是吗？”涂洛落轻轻推开房门，示意他进去，“那你为何对服务生讲述的那个故事如此在意？”
　　房间布置简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的一幅地图，标注着肥肠国与正正国的边境线。
　　张伯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地图前，假装研究上面的标记。“那个服务生讲的故事很有趣。关于肥肠王如何因为伤心变成肥肠，又如何求助女巫恢复原貌……”
　　“那是假的。”涂洛落打断他，“陛下从未变成过肥肠。”
　　“那么真的故事是什么？”
　　涂洛落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你真的想知道吗，张伯玉大人？或者说，克里斯汀大人？”
　　张伯玉转身面对她：“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重要的是，我知道一些太史令可能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
　　“比如为什么天堂理事会的高级成员玉佩，会与神树的材质相同。”
　　涂洛落的眼神微动，这是张伯玉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继续说。”
　　“据我所知，天堂理事会成立之初，曾得到过三件圣物。”张伯玉缓缓说道，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权戒、玉佩，还有一本从未被外人见过的书。”
　　“《源典》。”涂洛落轻声接上。
　　张伯玉心中一震，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保持镇定，点头道：“没错。而这三件圣物，据说都来自同一个源头。”
　　“神树。”涂洛落接上他的话，袖中的书册终于完全露出。张伯玉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岁月编年》，而是一本封面空白的书。
　　“你的书……”他忍不住问道。
　　涂洛落轻轻抚过书页：“每个学者都有一本代表生命本源的书。我的书没有名字，因为它记录的是尚未发生的故事。”
　　张伯玉感到后背发凉：“预言书？”
　　“不完全是。”涂洛落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但张伯玉一个字也看不懂，“它记录的是可能性。每一个选择带来的不同未来。”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
　　涂洛落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我看到了你站在神树下的画面，张伯玉。我看到了你手中握着权戒，而姜小鱼倒在血泊中。”
　　张伯玉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桌子上：“这不可能！”
　　“可能性而已。”涂洛落合上书，“但每一个可能性都有其根源。你与神树的联系，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走廊随之震动。涂洛落脸色微变：“地牢。”
　　张伯玉立刻想到付秋霜：“有人劫狱？”
　　涂洛落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向门口。但在开门前，她突然转身，将一个小巧的卷轴塞进张伯玉手中。
　　“服务生被关在西侧塔楼的地下密室。”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是地图。找到他后，去皇宫北面的废弃神庙，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张伯玉震惊地看着她：“为什么帮我？”
　　涂洛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因为在我的书中，肥肠国覆灭的结局已经写了太多次。而你是唯一一个可能改变这个结局的变数。”
　　又一声巨响传来，这次更近了些。涂洛落迅速打开门：“快走，趁乱。记住，你们只有一夜的时间。”
　　张伯玉攥紧手中的卷轴，最后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敌是友？”
　　涂洛落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在岁月长河，敌友之分从来都不是那么明确。快走吧，张伯玉大人。愿真理指引你的道路。”
　　当张伯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涂洛落轻轻翻开手中的无字书，在新的一页上写下一行字：
　　“他选择了信任，这是千万种可能性中，最危险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