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女学霸在古代》滚来滚去的团子

82、杀心

　　第82章
　　虽然说是说要痛宰孟陵一顿，但真等到了成衣铺，宋桃还是下不去手。
　　反倒是孟陵，一副不把钱花光绝不出门的架势，拉着宋桃东看西瞧，只要宋桃夸一句，他就敢喊老板直接包上。
　　宋桃最后都不敢轻易开口了，苦口婆心劝慰孟陵赚钱不易，不能太大手大脚，攒钱娶媳妇要紧。
　　结果不说还好，宋桃刚刚劝完，孟陵古古怪怪的看了她一眼，连问都没有再问，直接喊老板再把那一套水貂毛的围脖外带手筒给添了来。
　　成衣铺的老板恨不得把孟陵当成财神爷给供上。
　　所谓拿人手短，宋桃彻底不吱声儿了。
　　吃饭的地方是孟陵选的，倒不是文人雅士最集中的德胜楼，反而是巷子口一个不起眼的小苍蝇铺子。
　　“西尾胡同的羊肉饺子最有名，但久了都知道，这里的羊肉汤才更正宗，你刚刚受凉，我让老王给你多加几块姜。”
　　孟陵显然是来得轻车熟路，张口就是三斤羊肉两大碗汤，外带十张饼。
　　“我来京城这么久，反倒是你对这些地方更熟，别说这里，我连西尾胡同那里都没吃过。”
　　碗沿太烫，宋桃直接把脸埋下去，刺溜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很惆怅。
　　“你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她一个妹子，活得还不如一个汉子知道的多……
　　店老板是个不起眼的中年汉子，大概是快过年了，来店里的客人不多，听到宋桃问便很是骄傲的上来给自己打软广告。
　　“这位小哥面生，没见有人带着来过，能知道我这儿的，不是在这京城里住了十来年的老人，就是被人领过来的，小哥好灵的鼻子，自己就摸过来了。”
　　孟陵笑笑，也不解释。
　　“老王呢，怎么不见他出来招呼？”
　　那个时候，暗所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羊肉汤出名，出了任务回来总会跑过来喝一碗，只不过他记得店主是王老头儿来着。
　　汉子神色不变，笑眯眯的从肩上取下毛巾来给俩人擦桌子。
　　“我爹前年病重去了，手艺给了我，刚开始时还有不少人问，去年问的人就少啦，看来小哥还是以前我爹的熟客啊。”
　　宋桃从汤碗里抬起头来，看了孟陵一眼。
　　“你以前在京城住过？”
　　店主说的话，信息量着实太大，难不成孟陵还是京城的户口？
　　不过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一到了京城，孟陵出门办事的几率就直线上升，若不是老窝在这儿，哪有那么多事情好办的？
　　更何况听许一然有时候说话透出的口风来看，孟陵对京城的官场规则似乎也很清楚，这可不是江湖人能够接触的到的东西。
　　当年孟陵说的因为自己身上有不知道的好处可图，所以他才留下来的说辞已经站不住脚，宋桃自认自己还没有国色天香到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了自己卖命的地步。
　　在认识自己之前，孟陵到底如何谋生，做什么行当，认识什么人，涉足哪一块，现如今竟然都成了问题了。
　　宋桃没敢贸然往下问，孟陵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也算是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和一帮投契的经常到这里来喝羊肉汤，所以知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宋桃脑袋里莫名其妙浮现出四个大字。
　　江洋大盗。
　　身份成谜，行踪不定，真名不说，过往不详，不问起来不交代，交代也是含糊不清……
　　怎么看怎么像江洋大盗犯了事之后得隐姓埋名又有想法重新做人的状态。
　　越想越歪的宋桃，越发不敢问得太明显。
　　“那后来怎么不和你哥们儿来了啊。”
　　想了想，宋桃决定就顺着孟陵的方向，尽量装作轻松愉快的打听打听。
　　孟陵觉得这个问题更不好答。
　　总不能跟她说，自己因公殉职，一死十来年，当年的兄弟作鸟兽散，自己也没法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照顾老王的生意啊。
　　“中途出了些变故，没办法回来，也就罢了，兄弟们也都不在这儿了，不找也罢。”
　　宋桃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还能有什么变故？
　　多半是犯了官司呗。
　　一碗汤，俩人喝得各怀心事，都没品出来味道。
　　小王掌柜中途还凑过来，给俩人各送了一个羊蹄子。
　　于是宋桃便埋头努力的啃。
　　“其实……”
　　“我……”
　　再抬头时，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住嘴。
　　宋桃笑得特别尴尬。
　　“你先说吧。”
　　孟陵摇摇头。
　　“我没什么想说的，你想问什么就问，我能回答的绝不骗你，不能回答的也只能恕难从命。”
　　宋桃咽了口唾沫。
　　“那……我问了？”
　　孟陵点点头，示意宋桃随意。
　　宋桃犹豫片刻，决定不磨蹭，直奔主题。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第一个就涉及不可说，孟陵也很纠结。
　　然而念及俩人得关系都已经这么熟了，孟陵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换一个。”
　　宋桃的表情明显是被噎了一下，但想一想总算这人是说的实话，没有随便再瞎编一个名字骗自己，便很是努力的平了平气。
　　“那你原来在京城是在做什么？”
　　孟陵：“……”
　　这个就更不能说了。
　　给天子干见不得光的活儿，哪能随随便便到处嚷嚷，暗卫第一条就是必须嘴紧。
　　宋桃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
　　“这也不能说？”
　　孟陵很是严肃的点头。
　　宋桃干脆换了个问法。
　　“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孟陵的神情便有些古怪。
　　宋桃伸手往孟陵眼前挥了挥。
　　孟陵偏偏头，把宋桃的手拨到一边。
　　“别问了。”
　　宋桃越发陪小心。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犯官威了？”
　　孟陵差点没把汤给喷出来。
　　这都哪跟哪啊，他就是犯了官威，也轮不到官府来抓他啊……
　　“不是，别多想。”
　　宋桃稍稍放了点心，继而又更担心了。
　　“你知道么，我们那个时候学历史啊，说起来有个明朝，明朝设立了起码有三个特务机构，就是专门帮皇帝刺探消息排除异己的，最开始是飞鱼锦衣卫，后来锦衣卫独大，便设立了东西二厂和它制衡，东西二厂的人可是太监啊。”
　　宋桃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的瞄孟陵。
　　孟陵：“……”
　　最开始还算摸到了边，怎么后头越听越不是味儿呢？
　　暗卫里全都是爷们儿，纯的！
　　就算是有兔儿爷，那也得是带把儿的兔儿爷！
　　“说过了别多想，我不是太监，我兄弟也没当太监的。”
　　宋桃挑挑眉。
　　“锦衣卫就不是太监。”
　　孟陵突然抬手，伸到宋桃脑后，捏住一枚小小的银镖。
　　再抬头时，脸色很难得就变得特别差。
　　宋桃反倒被吓了一跳，孟陵这人，一贯话少表情更少，很难得有这么明显外露的生气，果然是男人都很在意自己行不行的问题么……
　　“我跟你开玩笑……”
　　孟陵死死盯着宋桃身后的方向，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你到一边去。”
　　宋桃哎了一声，刚想回头，孟陵猛的把宋桃扒拉到一边，原本举在宋桃脑袋后头的手往前伸出，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捏在了手心里。
　　“站到角落去，不要回头。”
　　孟陵顺势把宋桃扯到自己身后，又往墙根的方向推了推。
　　“滚出来。”
　　布帘挑起，陆丰言慢慢走了出来。
　　“有段日子没听重话，猛的听到，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孟陵往前踏出半步，刚好挡住宋桃。
　　“你的本事大了，重话自然不能说了。”
　　陆丰言便弯了嘴角。
　　“别人说不得，师父还是说得的，徒儿什么时候敢来挑师父了？”
　　孟陵哼了一声，干脆不接话了。
　　陆丰言拿下巴点了点孟陵身后。
　　“当年师父教导徒儿谨守规矩，徒儿可是半点不敢忘，如今还请师父自己不要乱了规矩，让徒儿为难。”
　　孟陵压根就不挪窝。
　　“此事你不用管。”
　　陆丰言踏上半步。
　　“师父切不要忘了规矩，她可是……”
　　孟陵哼了一声。
　　“玩笑而已，不用当真。”
　　陆丰言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师父这是铁了心的想要坏一次规矩了？”
　　就算之前是玩笑，现在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无论如何，宋桃是留不得了。
　　孟陵倒是笑了起来。
　　“若不是你几次三番沉不住气，何至如此？坏规矩的总不是我。”
　　陆丰言咬了咬牙。
　　“就算是我坏了规矩，我自去领罚，还请师父多恕徒儿得罪了。”
　　暗卫干的本来大多数就是见不得光的活儿，心里是非黑白的观念相对于武林中人就要轻一些，只要是能够达到目的，手短，稍微下作一点并不要紧。
　　陆丰言下定决心不杀宋桃绝不罢休，话音未落，率先动手，孟陵很清楚自己这位嫡出弟子会被自己教成什么模样，说话之间一直防着偷袭。
　　一交手上来，倒是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
　　陆丰言的武功一半是孟陵教的，一半是承袭许都，孟陵不在的这些年再磨练下来，招式越发纯熟。
　　但孟陵不同。
　　这两年虽说也在努力练武，问题是一来实在太过平静，压根找不到人上手来练，二来江平这副身体的确不是练武的材料，底子差还体质虚，先天不足，补都补不回来。
　　孟陵所依仗的不过是对陆丰言招式的熟悉，拆过十几招之后，先天的弱势便渐渐显露出来。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此消彼长的细微差距，一看就知道。
　　陆丰言很快就抓住了孟陵的破绽，绕过人去，剑尖直指宋桃背后。
　　宋桃是背过身，耳朵还没聋，从俩人口气中听出些端倪，孟陵的出身不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和朝廷有些瓜葛的刺客组织，那必然就是直接受命于天子的特务组织，无论哪个，知道太多总是个死，看到脸就死得更快，宋桃根本不敢回头。
　　孟陵反应比剑尖更快，还没等陆丰言反应收招，人已经飞扑过来，挡在宋桃身前。
　　白刃入肉，只不过是闷闷的噗嗤一声。
　　孟陵一手抓住剑身，抵住陆丰言。
　　“坏不坏规矩，此事我自然有交代，你如果一定要杀她，就先踩着我过去。”
　　陆丰言根本没想过要伤孟陵，一愣之下竟然忘了拔剑。
　　“师父……”
　　孟陵只觉得自己身子已经开始发冷，陆丰言是对准了宋桃的心口扎，又准又狠，待到自己扑过来时本能往上挑起变招，便正正捅了自己的肺管子，讲一句话就觉得胸口咕噜咕噜在往外漏气。
　　“当年我教给你的你倒是真没忘，拿人弱点一招制敌，学得比我更好。”
　　孟陵说一句话，倒要咳上半天，陆丰言想扶，但奈何孟陵怕他顺手把宋桃也扎透了，握住剑身死不松手。
　　最后陆丰言也只能长叹一声，率先弃剑。
　　“师父……”
　　孟陵咬着牙，想把剑给拔出来，陆丰言被吓得狠了，赶紧自己又按住剑柄。
　　“罢罢罢，师父你自己去寻医馆吧，今天我只当没来过，那边不会知道一个字。”
　　孟陵便笑笑，张嘴又咳出几口血沫子。
　　“你放心，与你无干。”

　　陆丰言又看了一眼宋桃，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俯身给孟陵行了一礼，推门走了。
　　北风从门口争先恐后涌进简陋的小屋子里，孟陵再也支撑不住，又咳出几口血，慢慢跪了下去。

　　“没事了，转过来吧，送我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