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三节.同门之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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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山，霜雪上留下道道沉重的印痕，仿佛也正应着少年心情的沉重苦恼。从那山庄遗地归到山丘树林，冬日寒冷的气息透着丝丝拂过，从中又夹杂了点点忧伤。杂乱的思绪重重萦绕，耳畔反复响起方才那白发女子句句出自肺腑却又似是而非，难以接受的悲哀。眼是瞧向进林之处，但所见的却仍是那泛黄信纸上的点点滴滴。什么天境，什么天神，什么韩家……一窍不通，大概是在开玩笑，是的，也许真是开玩笑，肯定那萧葶无聊顶极想找点乐趣。昀烨尽力拉回思绪，可脑子里满满地被那信上的字和萧葶的话给塞住，哪里抽得身来。
诛魔天神，这使听者也有几点动容的称号，他提起来居然还有点凉意。他正是九眼妖虎所言，费尽家族神力把魔物用地之印封塔狱之中的那位天神。从前的神族名门——萧家就因此人，不，应该是神而陨落？
“我该去那里看看。”将出树林，他止步，斜阳残影落在他的长长白发上，耳畔浮出离开前萧葶的嘱咐：你暂且归去冷静想想……
昀烨掉转头面对通天塔的去向，他想他该去塔狱一趟，一是为了寻找是否有诛魔天神留下遗迹，二是当日急于离开随口应允九眼妖虎尝试找法子唤出地之印。这是能够证明萧葶之话是否凿实的唯一头绪，若果他能够唤出地之印则一明二白，对方亦无诓骗，也可能找到一些家族的渊源。恐怕的，万一唤出地之印，极可能动荡塔狱根基，如九眼妖虎所言，一如百年前方静和那魔眼石创造者造成的血流悲剧再重演。
不知不觉，乘着思绪，眼前是那座高耸入云霄，古老威严的通天塔。在昀烨手上的圣钥五彩之芒闪烁不定，顿然身前地面陷下一个旋涡，旋涡采光耀眼，渐渐而大又渐渐又小，只见少年的身影霎时在采光中隐没，随之一切皆归平静。
浓浓妖气潜伏，哭喊、嘶鸣、无风而寒，黑暗吞噬每一隅，不见天日。昀烨平静地走到茫茫一片黑海中，思潮却滚滚流动，每走过一步路，上下左右阴风阵阵，哀号怨呼此起彼伏，不足为奇。本应不足为奇，可当其经一段路后似乎碰上一扇被剑斩破灵力的铁门，接着便传来细小如蛇的“嘶嘶嘶”和咀嚼丝般物体的声音，把昀烨从思潮中扯归现实，肃而警惕十分。
他闪上前，伸手确真摸到一面冰冷的铁门，随之静心熟听，仿佛还有微微利器划空声，难道有外人入内？压低呼吸声，尽量放轻脚步，绕过那铁门，四下里扫视以为安然，不料一条蛇壮物自上而降，垂吊半空，伸出一条长舌，舌中似有毒液，险些被其击中，好再昀烨猛转身避开，这大概是塔狱中的鬼蛇王。
“铛”，一声尖利刺耳的利器撞击声打破整座黑暗的死寂，随之传来阴险说话声：“都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在这里等死吧！”
昀烨心中一颤，透过这声音，他亦猜到其人何许，唯恐遭其毒手之无辜是何许。他立即急速轻步冲向声源，最后在一扇铁门前肃止。敢肯定此门必为其人方才所斩开，而后方的黑暗中时不时掠过一撇白光，甚似剑影。煌雷轻轻出鞘，落入昀烨手中，被紧紧握住。亦在拔剑轻微一刻，内者即被惊动，心亦颤抖，颤动上嘴，发出一句怒狠：“何人！”
话刚落下，铁门后突如一撇寒光，昀烨轻跃而出，随即未等那人反映寻准方向挡击，煌雷之影就搁在那人颈上。其立刻料袭击，几欲后退几躲开煌雷，反而被逼得不可前退，声色压低：“萧师弟，如此巧合，居然又在此碰上。”
“段师兄，你这回运气倒真好。”在他所知，能够进入踏狱的人除了段蜃海也不知还有何人，可先不论其进内所为，只论圣钥非在其手中，他却进了塔狱，已是大疑问。“师兄为何魂不守舍，寒蝉若噤，我不过是向打个招呼罢了。”昀烨半嘲讽半讥笑，眼轻轻往对方臂下一瞥，见那巨阔剑光时明时暗，待势将发。
说时迟，那时快，段蜃海“哼”一声举起剑欲挑起横搁的煌雷。昀烨轻蔑一笑，缩回长剑躲开对方早有准备的一击偷袭。此击不中，对方又急来一击，此次正迎上煌雷剑的寒光白芒，两人脚下顿起一阵凉风，风中时而浮出绿光法阵。黑暗之中，只见由两道剑光一会冲击，一会相弹，时上时下化成数道凌厉光影飘忽缭乱不定，绿光法阵亦不时把二人轻健的身影映于剑光。
相拼不久，二人都不耐烦要马上结束。段蜃海举起剑竖起二指暗念法咒，随之冷风四起，把他围绕在其中，道道绿光涌进巨阔剑。巨阔剑得到“风斩”的辅佐忽而灵光波动，来势更汹，随主人收指使力一挥，刹那在半空划过一道明亮绿光，绿光把黑暗照亮，如蛇般飞向昀烨。昀烨见势往半空一跃，亦立剑指贴剑面，合上眼，暗念。刹那，他身边乱风大，神光四起，煌雷剑肃然寒亮，四处神光随剑动而移。昀烨睁开眼，狠狠瞪着飞来的“风斩”，比划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圈风象法阵，剑尖准向法阵中央。乱风带起神光化作数到飞刃如天降流星般袭向那团绿光，此刻胜如雷霆电闪。开初那白绿二光持于半空，吞噬了所有黑暗，强映二人脸上。不料段蜃海脚下忽飞来一丝毒蜘蛛放出的白绸，动了他的心绪，绿光顿时被压下大半，他另一手一指，即把白绸击断并弹向读蜘蛛本身。
亦在此时，白光几乎要吞噬所有绿光，眼瞧攻击将被弹回且昀烨使的“风刃剑”非同小可，乃剑轩门绝学之一，白光飞下将如数把利刃插入敌人全身，最后全身上下破开百处伤口，重则可以丧命，轻则亦残废断筋，段蜃海修为不错见其也为之失色，暗自想：“这、这小子居然会……”看则段蜃海知道昀烨此次是要把他打个七窍出血亦不罢休，眼见绿光愈发黯淡，他速速收回思绪，猛然缩剑强翻身侧躲，稍稳后剑指高处唤出自地而起的一面红光幻壁，壁上泛着神盾之影，看来他见势不妙要以“铁城神盾”自护。
殊不知，白光风刃，陨石流星“哄哄”袭落，震动了整座塔狱，一切浸于白芒之中，乱风大作，地面裂成零星碎片，被卷到四面乱砸。在神盾之后的段蜃海感觉地下裂痕急速，不尽其数的流星飞矢迎面速来，百道神光撞向神盾，把神盾的边缘撞得零碎，任段蜃海如何执力使剑，最后还是不可抵挡此等撞击，随着神盾一起被撞击到墙上，随而那墙“啪”一声全然塌下。神盾被飞刃刺得支离破碎，在空气中灰飞湮灭，虽然攻击被神盾挡下，但段蜃海亦受重创，心口一热，一口鲜血涌出。抬头见白芒未散，而其中有一道寒冷胜于神光，冷彻心扉，瞬间刺向他而来，惊恐之间呼吸屏息，却见煌雷剑来到额上即便停住。他瞥见昀烨挥洒自若，冷笑一声，道：“真要谢师弟开恩啊！哼！没想到一年不见，居然把绝学掌握如此熟练……”他突然想起某事，往后方深处一瞄，怒气化为阴险。
昀烨不屑一顾，轻蔑道：“不敢当，只是不才早日晓成，直到今日才首次试剑，没想到师兄如此不堪一击。”其实对于门派绝学，昀烨早已熟读，只是恐怕修为未够才未尝试施展罢，方才一次若不是段蜃海修为好，也许真要其人百处中伤非死则废。
段蜃海又“哼”一声，道：“那我真要对师弟刮目相看了……听，这是什么声音？”
“别装模作样，跟我回派认罪，并把你从这里觊觎的东西乖乖交还，否则休想离开！”昀烨愈是生气，已忘却无辜之人犹在此地和他来此的目的。
段蜃海更加阴笑，指指后方，此时白光早散，只能恍惚见一只黑影缓缓蠕动，从它嘴里吐丝丝条状物。“我瞧，你还是去管管你的仙棠师妹吧。”
“你说什么！”昀烨一听其名字心有一慌，怒气冲心，但也半信半疑，剑尖几乎要刺入对方的皮肤。
段蜃海一面奸笑，毫不畏惧，摆着手道：“说谎么？哼——谁叫她跟踪我到这里，碍我办事，拿去喂毒蜘蛛了——师弟还是先去看看吧，若是师妹出了什么事那可大不了。”他慢慢从地上摸回剑，昀烨却无注意到。
昀烨顿时大骂，颤了一下，才忆起来时段蜃海所说之话，煌雷滑落到对方颈上。“走，她有什么不测小心你人头不保！”
段蜃海一面假笑，一边跟着昀烨走向后方，趁着对方着急不太注意，紧握了巨阔剑。昀烨左右流盼，特是那些蠕动的黑影——毒蜘蛛，似乎，它们都往一个方向涌去，那方向正在前方。那里窄小挤满黑色蠕动物，向着一面高墙上涌，吐着条条白丝，丝织成绸不断升高。那面高墙微微泛紫光，却能照出前路，紫光高墙蔓着枯死藤条，藤条后像有一面其图案，昀烨没看清图案，只慌神发现被吊在藤条上，正在昏死状的金发少女——是仙棠！
他顿时握紧了剑，将往仙棠身上的藤条斩去，全神不料之外段蜃海寻到空子，趁他起步之时往后刺来一剑。昀烨感杀气，身一转，避开去，捉住段蜃海的手一松，被他逃开去，他又因受重创不能动大力，马上被昀烨截住。
段蜃海眼往一堆被剑光引来的毒蜘蛛，“哼”笑一声，暗底下另一手往藤条一指，随即一束光飞矢切断仙棠身上的藤条。仙棠纵身落下，那群毒蜘蛛突然见状掉头，吐着白丝，皆往她一边挤回去。
骤然又划过一道剑光，毒蜘蛛惊恐一颤，齐掉回头去。段蜃海又想乘机溜去，昀烨接下一剑即便向他划去，同时另一手一翻唤出满地旋风，剑在风中划过即留下道道火痕，一面向段蜃海，一面向那群毒蜘蛛。段蜃海忍痛一翻身，虽是避过，却摔倒在地，斜眼瞥见昀烨正专心对付那群毒蜘蛛，狂捉起剑速起。
此时毒蜘蛛被火焰烧得赤红，可垂死挣扎，白丝不断冲破火焰与煌雷缚成一团，昀烨轻轻摆剑，白丝缕缕落地。他又觉得身后飞来杀气，摆头看是段蜃海猛然一剑，准备打开，而巨阔却在将近掉转了方向，对方是一个假击为了乘机逃跑。此时昀烨正要追上去，不料刚迈开一步，居然被某东西绊倒，原来是毒蜘蛛吐出的白丝缚住了他的右脚。昀烨回过头去瞧前方，段蜃海已无影无形。
“岂有此理！”他翻起身，同时扯断缚住脚的白丝，煌雷轻轻一挥，几道寒光落入火丛，顿时火花全灭，带着毒蜘蛛消失得而尽，只留些许焦味。昀烨落回地上，四下里寻找，瞥见仙棠躺在地上犹不省人事，急忙冲去。他收回剑，蹲在仙棠旁边，熟视一会，她脸色微微发白，不似中毒，极似中了昏迷咒，好在不见有何不妥。“不知道那家伙下了什么手段。”
紫光照到他身上，他站起来，走近高墙，大吃一惊。墙壁上的图案是一个八象法阵，其状乃一上古文字，其形如“土”，实乃八象中的“地”象法阵。法阵正上，正下，正左，正右俱有一个椭圆凹陷处，其处裂痕累累，似乎被法术所残。“地象法阵，莫非此墙与地之印有关？这离封印九眼妖虎的密室还有一段距离……可是那乌龟……。”他想去向九眼妖虎问个明白，但被段蜃海逃了出去，不知又有什么阴谋。他低头望望仙棠，回头沉默了一会，还是蹲下来把仙棠背起，掏出圣钥划出彩光……
外城，岚华派派楼，夕阳早已沉下，华月如水，洒向派楼庭院。庭院上飘着一把紫色长发，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清丽无比，却见少女脸带忧伤，叹息连连。“云师妹出去许久，到此未归，不知——”
“兰姐姐——”一声娇嗔传来，薰雁活泼欢喜地跳过拱门，跳到旖兰身旁，笑吟吟道：“兰姐姐干吗在这里吹风？对了，见过流云哥哥不？”
看见她活泼欢喜，旖兰心里也稍减了担忧，笑道：“流云师兄在经堂。”
“哦，我去找她。”薰雁欢欣跳过去，才刚过就被旖兰喊住：“小薰。”她带着疑问和微笑回头一视。
“你见过云师妹不？”
薰雁眼睛转转，“噢”一声，接下说：“我也忘记了，就方才我看见傻剑客背着她回来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傻剑客，他说没事发生，之后被我甩开，真气人。我猜他肯定作贼不敢……啊啊啊，我随便说说的，兰姐姐别放心上。”她发现旖兰脸上忽然变了色，严肃且忧伤，就知道是自己话说重了，马上改口：“如果真有什么，我肯定会出头……啊，又说错话！兰姐姐，我还是去找流云哥哥了，你也别吹风了。”
说罢转身离开，那时旖兰只是点头和应了声：“好吧。”之后也转身往弟子房间里去。“我该去看看云师妹。”她停在仙棠房间附近，想进又怕里面还有个人，其实有啥好怕呢？不过同门师兄妹罢了。好不容易下决心往前迈了一步，突然那房间“咯”一声被打开，走出来的果然是昀烨，还带有些恼怒。
旖兰莫名其妙吓了一跳，暂时说不话来，也没走上去，倒是对方转向这边时才发现她。昀烨也吃了一惊，快走上去道：“兰兰？怎么会在这了？”
旖兰蹙蹙眉，照实道：“今日云师妹去帮我找风月姐姐，结果许久不归，我过来瞧瞧。”
此时昀烨脸上的恼怒又出：“哦，你放心吧，她刚才跟我说，她见姓段那家伙鬼鬼祟祟跑往通天塔，怕他有何阴谋，然后跟了上去，结果被偷袭，所以昏迷了好几个时辰。”
旖兰满面愕然，姓段的？通天塔？阴谋？她都无一知晓。
“也是，你听不懂，怎么说才好？也确说来话长，我现在要回门派一次，待日后再清楚告诉你。”昀烨边说边走，还没得到旖兰回话就走得老远，突然转过头，向旖兰摇摇头道：“你也别去打扰她，她应该休息一下。”说罢，往外一走无影。
旖兰仍是一面愕然，奇怪他怎么说话总是有点恼怒和郁闷，而且与平时截然不同，似乎还有些烦躁。她转向仙棠的房门前，钝了钝，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敲门。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三节.同门之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