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今朝》路阿得

49、第六章

　　聂小多听后，双眼泛红：“那师父你能不能告诉我，楚留香的那些姻缘到底是他自己选的还是月老安排的？他凭什么一方面跟我连着红线又还不断遇到新的姻缘？”

　　洛子衿看着聂小多：“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孩子。”

　　聂小多的眼泪掉进了酒碗之中：“那我呢？我为什么要爱上楚留香？我自己的本心如此？还是月老安排的？我现在这么难过难道只是因为我跳不出轮回之道？”

　　洛子衿无奈的摇了摇头：“情之一字最难解，就算是已经证道飞升的人也不一定能跳的出来，一场情劫只会让修道之人道法更胜从前，姻缘一事，纵然又月老牵线，但也有各自的选择。”

　　聂小多沉默了，她的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眼泪却不由控制的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师父……我难受得很，我难受得很。”

　　洛子衿看了看天色，微笑道：“天上的夜仔细论下来其实跟地上也没有太大的分别，你今夜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告诉为师你的选择。”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聂小多趴在桌子上还在哭。

　　屋中正在打坐的屠苏听见这样的哭声忽然想起来了那个人淡然的脸和双眼。

　　外面的洛子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洛子衿大概是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中所想，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你要知道，你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也是紫胤跟他说的，百里屠苏的心渐渐平和了下来。

　　洛子衿眉毛一挑，他看着抽噎着进了屋的聂小多，心中叹气：若让聂小多影响了屠苏在这里的清修岂不是对不住紫胤的托付吗？可是聂小多是自己徒弟也不能不管，那么到底是带着聂小多搬出去住呢还是让把聂小多打发到月老那里呢？

　　可惜洛子衿对于这两个选择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选，第二天聂小多醒过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极大的意外。

　　那就是白念生已经证道飞升，修成正果。

　　白念生到了天上领了玉帝的恩赐成了一届散仙之后他便来到天河边上找到了聂小多。

　　聂小多刚刚睡醒本来迷迷瞪瞪，见到白念生的那一刻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舔了下嘴唇：“不是我不管你弟弟啊，而是我现在无能为力啊。”

　　白念生面带微笑，和颜悦色的看着聂小多，一点也不生气。

　　聂小多心中狐疑，难道这只狐狸修成了仙之后脾气都变好了？

　　白念生很是满意的开口道：“没什么，毕竟楚留香比你更有钱，比你更牢靠一些。”

　　“楚留香？”聂小多反问之后又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是啊，不过才两天而已，他跟那些漂亮的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帮忙看个小孩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白念生的脸上没有了微笑，他挑眉：“两天？”

　　聂小多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一天半，不到两天吗！做人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

　　白念生冷笑了一声，瞬间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他睨了一眼聂小多：“你可真敢说，人间时光轮转，明明都过去一年多了。”

　　聂小多激动的抓住了白念生：“什么？一年多？”

　　她有些无措的看着这院子里的四周，想起来昨天在月老那里看见的楚留香，想起来那些红线与楚留香连起来又断掉，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喃喃的说道：“是了……我想起来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聂小多两腿一软，已经跪倒在地上，她又哭了起来：“楚留香怕是早就忘了我了……他大概早就忘了我了。”

　　白念生将自己的袖子从聂小多的手中抽了出来，洛子衿此时从门内走了出来：“你既然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为你停留太多，那就留在这里潜心修行吧！”

　　白念生却撇了下嘴：“我看不是啊，那个叫楚留香的男人好像跟你徒弟的红线还未断开？”

　　洛子衿看着白念生胡子和眉毛都抖了两抖。

　　聂小多听了以后，伸手揪着白念生衣服的下摆猛地站了起来，白念生被她拉扯的差点摔在了地上，然而罪魁祸首聂小多站起来之后却拔腿就跑出了院子。

　　她刚刚跑出去又折了回来。

　　洛子衿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聂小多便跪在了他的面前：“师父，我……我不修炼，我想回去。”

　　洛子衿叹了口气：“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就算如白念生所说，你们姻缘未断，那么又能维持多久呢？凡人生命有限，姻缘一事更加有限。”

　　聂小多的双手渐渐收拢，她低头给洛子衿磕了三个头：“师父，弟子不争气得很，一心贪恋红尘，就算没有楚留香这个人，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证道飞升。”

　　洛子衿摇头：“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那个男人。”

　　她站了起来：“师父说的没有错，我就是心里不甘心的很！”

　　洛子衿解下来了腰间的玉做的配饰递到了她的手里：“既然你非要去凡间，那我一不强留你在这里。”

　　聂小多接过来了洛子衿手中的东西：“男人的配饰给我做什么？难道要我代你送给楚留香做见面礼？”

　　洛子衿“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没有见过的人送礼？这个东西，你要是哪天想通了就将这块玉摔碎，届时我就在带你到这里潜心修行。”

　　聂小多笑嘻嘻的将玉揣在了怀中：“我知道了——我觉得师父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说完之后，踮起来脚扒着洛子衿的肩膀耳语了两句。

　　然而站在一旁的白念生却不由的笑了——好像这个样他就听不到了一样，凡人真是太愚蠢了。

　　洛子衿将聂小多从自己的肩膀上甩开了：“你想都别想，篡改姻缘簿是要受罚的，你从这一世是结了仙缘的人，为了一个凡人断了今后的仙缘值得吗？”

　　聂小多看着洛子衿：“师父你错了，我这一世不想修仙，我就算下一世还能结仙缘，下一世也是不想要修行的……师父，不过是把月老找来喝个酒，对你来说又有何难呢？”

　　白念生掐指算了算——弟弟这一世如果广结善缘，下一世倒是有可能结仙缘的，既然聂小多不在乎，那么何不成全她呢？万一聂小多下一世还和弟弟纠缠不清害死了他岂非很亏？

　　白念生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走，我送你去凡间！”

　　说完，白念生抬手将聂小多吸了过来。

　　聂小多还未来得及反对，白念生下一瞬便将聂小多带到了月老屋子的门口：“你师父不帮你，我帮你啊！”

　　聂小多笑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放心，你弟弟这一世一定要成为人中龙凤的！”

　　那天，白念生果然灌醉了月老儿，她在月老那里摸出来了他的姻缘簿，将楚留香余生所遇到的十六桩未能有结果的姻缘全部划掉了，而她和楚留香的姻缘虽然还未断开却也不知道走向究竟如何，她想要继续写下去的时候却怎么也写不上字，这大概是因为改的是自己的姻缘吧。

　　白念生将聂小多从天上丢了下来，他说回把她送到离着楚留香最近的地方，聂小多天真的以为就是楚留香对面，谁知道她是被白念生丢进了大海里面！

　　聂小多水性本来就不好，进入水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挣扎着喊救命，茫茫大海上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更看不着一个船只影子。

　　她沉入水中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姻缘簿上她改不了自己的姻缘，难道是因为自己马上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