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今朝》路阿得

66、第二章

　　楚留香看着聂小多仰头笑了笑，又看向了李红袖：“你不晓得，这位聂姑娘打第一天进江湖的时候，就冒着我的名字去做梁上公子，现在虽然不冒充了，有些脾性却实在是改不掉。”

　　聂小多挑眉：“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上面？”

　　楚留香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不错，我一直知道。”

　　聂小多抱着手臂看着楚留香，她没有说话。

　　站在地上的楚留香导师温声细语的说道：“既然都有懂医术的人告诉过你不宜如此做，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来呢？”

　　李红袖见状，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便很随意的转身走了。

　　这里，这个狭窄的廊上，只留下了聂小多和楚留香两个人。

　　聂小多不是一个长时间能和人僵持还面色不改的人。

　　可是……可是楚留香是啊，而且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他还能嬉皮笑脸的跟要杀自己的人开玩笑。

　　所以，在这样的僵持之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聂小多就败下了阵。

　　可是聂小多并不甘心，于是她开口质问楚留香：“你说，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曾经有过情缘的姑娘带回来？”

　　楚留香双眉一挑，有些好笑：“你说的是谁？我可不曾记得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聂小多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到了楚留香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你当真不知？”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我也倒是可以跟姑娘你一块猜猜这谜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聂小多伸手打了一下楚留香的手臂：“你——”

　　楚留香眨了眨双眼，看着有些无辜，却又很可气：“怎么，姑娘你没有时间？”

　　聂小多发现两年时间，楚留香这跟人饶舌的功力只增不减，可是她却好像在退步，着实气人。

　　而且聂小多现在气到，自己之前为什么要生楚留香的气了。

　　楚留香看着聂小多，朝着她靠近了一些，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聂小多哼了一声，将他的手甩开。

　　楚留香依然笑着，他又握住了她的手：“你看你，你光顾着跟我生气，你都不想吃些好吃的？船上呆了这么久，甜儿手艺再好，也只有鱼，我今日刚刚回来，可带回来点别的吃的，你就不想尝尝？”

　　说话间，聂小多已经任由楚留香引着走向了吃饭的地方。

　　整个过程十分自然，很自然！

　　当然这个过程开始的时候，聂小多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她却还是跟着楚留香往前走着。

　　楚留香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好像在说：你看，你还是挺好哄的。

　　面子上很是过不去的聂小多并没有回复给楚留香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哼哼唧唧的说道：“他日我要是离开了你这艘船，我一定要把甜儿姐姐拐走。”

　　楚留香温和的笑着：“你不如再把蓉蓉也拐走，好让她保护你武功不好偶尔冲动的小命儿！”

　　聂小多不解：“我要是要个保镖，拐走你不就好了？”

　　楚留香听后笑得很开心，觉得这姑娘委实好哄：“对！在下乐意之至。”

　　发觉自己又进套儿里的聂小多气急，狠狠地踩了楚留香一脚，自己朝前方走去。

　　被甩在后面，被甩脸色的楚留香倒是也没有恼，只摇头笑了笑。

　　一个女人还会跟你生气的时候，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很喜欢你这个人的，所以楚留香当然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苦恼，他现在倒是比之前在海阔天的船上时轻松了不少。

　　只是这饭吃的就不是很愉快了。

　　纵然有宋甜儿那么好的手艺，奈何聂小多看见文妍妍之后就会想起来自己给楚留香划姻缘簿的时候，名字众多。

　　所以一顿饭吃下来，楚留香觉得很憋屈，而且气氛不好。

　　于是乎，楚留香做了个决定——不如先让聂小多跟自己到陆上，除了吃食比在船上丰富一些，还能看看路上风景，而且两个人独处的话有许多话估计不说也能通畅。

　　既已经下了决定，楚留香当晚就跟聂小多说要走，一刻都不多留。

　　而当夜，还是小娃娃样子的白念生被楚留香扔给了李红袖。

　　虽然没有红烛彻夜点燃，对于楚留香来说也不能算是小别，可是情人间共处一室，聂小多又不生气了，耳边听着海浪打船的声音，楚留香执着聂小多的手的时候，已经吻了她的发顶，眉心，双唇。

　　于是很自然的扯了聂小多的腰带，也很自然的将她放倒在榻上。

　　一夜缠绵，缱绻温存。

　　当一切寂静，楚留香抱着睡着的聂小多，他面上带着些为笑——恩，他比自己想象当中要喜欢这个姑娘。

　　这一天晚上，聂小多做了个梦。

　　准确来说，是师父待着她的魂魄到了一处地方。

　　虚幻世界，雾气缭绕，飘飘荡荡，魂魄飘在空中，朦胧之中偶能听见哭声和惨叫之声。

　　鬼差行走在她的身侧，其手中铁链锁着的是留着血泪的魂魄。

　　虽然只是听说，但聂小多大致知道，这里是地狱。

　　面前站着的不是只有师父，还有个面不改色的严肃至极的白胡子老头，一准儿是天上的哪个神仙。

　　不论是哪一个，聂小多现在都不敢造次，更不敢说话。

　　她知道自己乱了楚留香的姻缘簿，是无论如何都要受罚的，只是总觉得不会当世就被罚。

　　师父站在对面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聂小多慌得很，连忙跪了下来。

　　洛子衿眉毛一挑，挑得挺高，忍住内心冲动没笑出声。

　　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小孩儿，从来没有这么乖过，从来没有。看来有的时候威逼利诱对教育还是很有帮助的。

　　旁边站着的是太白星君，看着聂小多又看了看旁边的洛子衿，选择沉默。

　　洛子衿清了清嗓子。

　　聂小多吓得赶紧磕了个头：“师父好，仙尊好，小女天山派的徒弟，给两位磕头请安。”

　　洛子衿伸手捏了一下太白星君的手背，忍住了笑。

　　太白星君将袖一甩，甩开了洛子衿的手，很是气恼——散仙果然都不正经。

　　此时坐在昆仑山上的紫胤真人打了个喷嚏。

　　旁边红玉关切的看了一眼他：“主人？”

　　紫胤面色淡然：“无事。”

　　茬回来——

　　让我们继续说聂小多这里。

　　洛子衿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深沉的开了口：“小多啊。”

　　聂小多直起脊背，头却低得很低：“徒儿在！”

　　聂小多想，只要不入十八层地狱，只要不受重罚，让她怎么着都成。

　　洛子衿继续故作深沉：“这位是太白星君。”

　　聂小多赶紧又磕了个头。

　　洛子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是这样的，你在天上犯下的事儿呢……”

　　这一次洛子衿还没说完，聂小多就又磕了个头：“徒儿知错，不知道要怎么罚我？”

　　洛子衿清了清嗓子：“说什么罚不罚，是来判你的罪的。”

　　站在一旁的太白星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将洛子衿往边儿上推了推：“你快点的吧，你再这么话多没边没谱的耗下去，这个小丫头的肉身得在榻上睡个十天半个月！”

　　聂小多抬头看向太白星君：“不……不是治罪？”

　　太白金星晃了一下拂尘：“是这样的，你犯下了个说大可大，说笑可小的罪过，所以你师父求情说可以割了你的仙缘，再让你今世做一件大功德用来赎罪，满足你与那红线另一端的人相守一生的愿望。”

　　聂小多欣喜的站了起来：“星君请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怪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