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漏洞》一心作品

66、初吻

　　118
　　幸福如此简单。

　　钟弦所了解的关于幸福的滋味，是在他还是个幼儿的时候，在十岁之前的某一夜晚，在二十平米的家中，爸爸拉着小提琴，妈妈唱着歌一边给他洗澡，他就安静地坐在父母之间的水桶中，他能同时看到他们两个。这是记忆中唯一的一次他们三个人同时存在的夜晚。他觉得世界好完整，完整的不想醒来。

　　事隔这么多年，完整的感觉再次来得很突然。

　　邓忆夹了一块蟹黄到钟弦面前的餐碟，又夹了一片鹅肝。
　　“盯着我看就能饱吗?”
　　“真难想像你是个太子爷，你也会照顾人?不会是只对我一个?”
　　“我比你有教养的多。因为你现在像个弱智，美味当前也不知道，就勉强提醒一下。这个鹅肝是从冰岛空运的，出火十分钟是味道最好的时候，你要分得清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
　　“你知道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有兴趣。”
　　“下流胚子。”
　　“我只是在想你喂我?”
　　“……我会噎死你。如果你打算继续这么得寸进尺。”
　　“我们早晚会做更恶心的事。”看到邓忆要恼，钟弦拿起筷了，“你省省吧，发火可有失风度。”

　　“你今天运气好。这是二哥花高价运来要招待他的狐朋狗友的。他临时去了杭州。你才有机会吃。”
　　“一顿便餐这么奢侈，还说你父亲一分钱都不给你花。”
　　“我不像你天天总要说几句假话。这就算奢侈了么，今天是沾了二哥的光。如果你有一对精通国学和方法论的父母，你就知道被逼迫着必须成为某一种类型的人的是多有趣的事了。”
　　“我知道逼迫别人而不得的滋味。”
　　“得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没空在这儿和你瞎扯。”
　　“怎么才能逼你呢。”
　　“没有可能。”
　　“一分钟是可以给的吧。”
　　“一分钟是个抽象的概念。”
　　“想到了。呃……就抱一下吧。”

　　“抱一下?……之后就不纠缠我了?”
　　“嗯。”
　　“似乎……”
　　“我的要求是，用心一点……”
　　“只要能摆脱你。开始吧。”邓忆放下筷子，拿起礼盘中湿毛巾擦了擦手，转过身来面对钟弦。两个人对视了数秒，钟弦一动不动。
　　“来呀。”
　　“你用心。”
　　“意思是要我主动?……真是无赖。”
　　邓忆将椅子向钟弦移动了一下，他们的膝盖碰在一起，然后他一副高冷的表情将钟弦拉过来，抱住。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钟弦闻着淡淡的带着体温的香水甜酥气息。他觉得自己再缩小，缩小到像个婴儿贪恋摇蓝一般。
　　“……非你不可。”钟弦轻轻地、清晰地说。指望这精心地煽情能打开对方的心灵。
　　“嗯。”邓忆隔了好一会儿回应了一声。
　　“只要你一个。”
　　“嗯嗯。”
　　“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闭嘴吧。一分钟到了。”

　　钟弦被邓忆推开后，感觉到失败，赌气不已，眼圈竟渐渐红了。
　　邓忆端详他的表情，“委屈什么，你说了那么多话，肯定到一分钟了。”
　　“上法庭也得拿出证据不是。”
　　邓忆取出手机立在桌上，打开秒表，“这一次掐表。我给你两分钟。”
　　手机上开始显示两分钟的时间倒数。邓忆把钟弦拉过来再次抱住。
　　钟弦闭了下眼睛，竟挤出一滴水。“我不明白……”
　　“这两分钟，我是要假装深情，还是实话实说?”
　　“原来你也会口是心非。”
　　“你错了。”
　　“扯蛋。”
　　“我再说一遍，……不喜欢你。你哭了吗……是不是男人。我走了！”
　　钟弦推开邓忆，取了桌上的纸巾，本想擦眼睛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泪，却只是折在手上。
　　邓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不是在玩什么追逐游戏。我，真的不能。”
　　“当初是谁说我们之间要绝对真诚。”
　　“我一直说……这是个错误。”
　　“对错有什么关系。错又何妨。如果活在错误里，才能知道活着的滋味。”
　　“这么任性。”
　　“我替你着想——我可以偷偷摸摸，没人会知道。你的前途名声不会受一点影响——我说过一开始就替你想好了。”
　　“可笑。你不明白吗?如果我任由你胡来，只能一起完蛋。”
　　“吓唬谁?会死吗?”
　　“会。”
　　钟弦终于相信邓忆是坚决不肯了。“好吧。你赢了。”
　　“对。”
　　钟弦点头。“我果然不配。”
　　“不是给过你两分钟了。”
　　“你尽情地装傻吧。我要的是真正的滋味。”
　　“那……没办法。”
　　“先别急着走。一件小事不吐不快，我讨厌Kiss，是……我放弃自己的时候，想留一样东西。不想等到发现那个人真的存在时，我连一件珍贵的礼物都送不出了……”
　　“呃……会有下一个。”
　　“只有你。我可以把它带进坟墓了，也可以，随便扔给全世界。你看着办。”
　　“相信我，你的想法比我们想的变的快。”
　　“我经过的人多如牛毛。”

　　邓忆用近似痛苦的眼神看着钟弦，“别再紧逼不放。”
　　“等着瞧。”
　　邓忆猛地将钟弦拉到面前，但并没有亲吻，只是迟疑地停顿着。
　　过了好一会儿，钟弦说：“这可不是kiss。”
　　邓忆的脸胀红了，用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生涩地靠近。
　　钟弦并没有此类的经验，却绝不会放弃机会。如蜻蜓点水般忽然迎上，夺回一局。
　　桌子上，邓忆的手机刚响了一声，钟弦抓起那手机关掉声音。邓忆仿佛连那一声也没有听见，他的脖子都泛了红。
　　钟弦的脑子曾有一瞬间变的灵活。他将手伸出，探进邓忆的衬衫，摸索那一连串的钮扣，邓忆并没有阻止，大概都没有觉察，他的手指能感觉到起伏的呼吸。他本来只是想在邓忆的衬衫衣襟处寻找那枚钻石领扣，但他指尖轻颤。
　　邓忆停顿了几秒，狠狠地将钟弦推开。毫无防备的钟弦重重地跌在地毯上时，而那个忽然清醒的家伙已风一样离开包房。
　　怎么了，钟弦只记得自己在包房的地毯上笑的直打滚。他不相信邓忆会永远抵抗得了。除非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一面。
　　早晚有一天。
　　钟弦笑够后，爬起来继续吃。把邓忆点给他的都吃光。
　　早晚有一天……别以为我那么容易打发。
　　还拿死来吓唬我。

作者有话说

　　请大胆推理，，你觉得真相为何。

悬疑故事系列。欢迎跟随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