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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初生之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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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如针刺一般的感受,从所有缝隙侵入进来,包围了钟弦。钟弦恍然回到母亲去世前,他掉进的那个刺骨的冰窟窿里。
这一瞬间,他才想起,他并不是个游泳的高手,他仅仅只是会些泳池里的三脚猫功夫。
肌肉被冰水刺激的抽搐之前,他找到了邓忆,后者正向湖底沉去,就在钟弦落水的同一位置。
所幸邓忆已经清醒了,大概是因为落水后冷水的刺激作用。他很快从湖底浮上来。
钟弦在水中抱住邓忆,他企图将邓忆拖回岸上去。但并不顺利。
“我的脚好像被湖底的东西套住了。”邓忆虚弱地说。
钟弦猛吸一口气潜到水下去寻找套住邓忆的东西。从未潜过水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难,水的压力很快刺进他的耳朵里,他的头仿佛是被黑布蒙住了一般,分外难受。但他坚持着向下潜去。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衣服,将他提起。冒出水面的一瞬间,他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你看起来不会游泳。”邓忆说,“你去找人。我等你。听我的……”
头顶在这时投来一丝光亮,钟弦抬头,看到大科用手机的电筒向他们照着。
在长江边长大的大科是个游泳高手,钟弦冲他吼:“帮我把他拉上来!我们不会追究你。”
大科转身跑下桥去,手机电筒的光亮跟着他移动到的桥的另一边,消失不见。
钟弦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扔下你……”
他再次屏息潜水,沿着邓忆的身体向下摸索,一直摸到小腿,那里缠着一团陈旧的鱼网,湖水是如此混浊,尽管没有光线,钟弦也感觉得到水质有多糟糕。他忍受着这极度痛苦,拉扯那团鱼网。忽然间,他的右腿在冰冷的水中抽了筋,他不能控制身体,挣扎了几下沉向湖底。
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这样完蛋了的时候,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湖底拉上来。
救人者竟是大科。大科仅用了一分钟便将他拖到岸上。
“去救他!”钟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
大科再次跳入水中,像条鱼一样,不多时邓忆也被他拖回到岸上。三个人落汤鸡似的爬到有微光照到的石板路旁,钟弦将邓忆的头抱在怀里,急着确定他有没有受重伤。
大科看来彻底醒了酒,他喘着粗气。
“我不是有意,钟……”
“你用什么砸了他?”钟弦问道。
“只是一只小酒瓶……我真是晕了头。”
“滚蛋吧。”钟弦说。“回SZ去。别在这儿给我制造麻烦!如果他没事,你就没事。”
大科僵硬的表情望着钟弦和被其紧紧抱住的邓忆,片刻后一跃而起,抓起岸上的大衣,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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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忆自称无大碍。
不管钟弦如何要求,他坚持不去医院检查。
“这是在杭州,如果去医院,很难不被哥哥们知道。我不想有麻烦。”邓忆说。
他们返回钟弦酒店的房间,在浴室中脱掉湿透的外衣。钟弦仔细检查邓忆的头,确定没有出血,也算有些安心。他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水,让邓忆泡在其中缓解被冻僵的身体。
心灵枷锁,也被这突发事件的冲破。
不由自主时,钟弦的内心狂喜不已,这种幸福太不真实,一时让人失了方寸。
“够了。别!”邓忆似曾犹豫过。
总该有个人是正确的。找到这个人,人生就太奢侈了。
“你在躲?”邓忆不解,“面对我,你也会有想死的感觉吗?”
“不。我也不明白自己了。”
“你还有杂念。”邓忆有些恼火。
“我有点慌,你信吗?这感觉……我并不熟悉。”钟弦顿了顿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我来叫客房服务。”他从邓忆怀里挣脱,去拔打酒店电话。
邓忆从身后将他抱起。
“我差点就要以为是我的记忆又出了问题,你的胳膊不是受伤了吗?”钟弦胡乱说。
“如果不是受伤,怎么让你有机会三心二意地去打什么订餐电话。”
钟弦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懂吗?”
“我是外星人。你听好了,我并不喜欢总是被你指导。”
“你是打算占上先机。这事得由我来,你也知道我有经验。”钟弦一本正经地谈判,来掩饰紧张 。
“你的话太多了。我真的是你热切盼望的事吗?”
“可能我以前的每一次感觉都很糟糕。别误会,和你完全不同,不真实。我的意思是……你,温柔点,好吗?”
没有一个人像邓忆这般无经验。
“对不起。搞得好像凶案现场。”
“没关系。总算能留点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给你。”
客房服务送来食品车,两个人进餐时,钟弦才想到要解释一下。
“大科……他喝多了。平时不那个样子。”钟弦选择在气氛融洽时提起这个。虽然大科伤害邓忆让他恼火,但是他更不希望这件事会被邓忆介意,尽而引发更大的麻烦。
“我伤的不重。”邓忆还能开玩笑。“手臂的扭伤明天会肿起来,脑袋会有个包而已。”
邓忆从湖中得救之后没有再提小朱的事了,钟弦也宁愿在这时忘记任何烦恼。
“你承认吗,我是你的第一个。”钟弦说。“我看得出来。”
邓忆喝了一大口酒:“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的。”
“从某种角度?”
邓忆坦承:“我以前做过两次尝试,只不过,都不成功。还让我差点以为自已有什么毛病——现在我知道我没问题了。如释重负。”
“两次尝试?”钟弦吃着蛋糕,眼睛望着邓忆,他十分好奇,很想知道详情。
邓忆好久都不出声。
但是钟弦太想知道了:“这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他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我有糗事做为交换……我猜你的两次,都是和女人吧?”
“是拜你所赐。”邓忆停顿了好一会儿,“如果不告诉你,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你把自己卖给那个富婆时……我就在酒店门外的车子里。”
“什么?”钟弦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和你一样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酒店。我为什么不冲进去,后来我一直问自己。”邓忆露出一丝苦笑。“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去找了一个人,我想和你一样……但没成功。”
钟弦明白他不该提起这个话题。“没事了。”
“守了一夜,就麻木了,反而还能莫名其妙地感应到你的快乐,奇怪吧——我已经死了。面对镜子时,是一具僵尸。为什么呢?我也不明白。死亡也没法夺走米修和肉丸对我的忠心。显然,你经不起诱惑。”
钟弦不知还能说什么:“我一无所知。”
“你当然不知道。”邓忆再次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