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一个精神病》朱颜晚

13、风波再起

　　大家喝得热热闹闹，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大着舌头说话。

　　喝到最后，顾渊已经不管有没有人来敬酒，一杯接一杯给自己倒，拿啤酒当水一样喝，喝得眼神越来越迷茫，看人的目光都飘飘忽忽的，头越来越低，慢慢就往桌子上扎。

　　“小心！”
　　姜筳眼尾余光瞥见，顾渊差点把自己的脸搁飘着红油的芝麻酱里，胳膊一用力，手掌张开向上一托，扶住了他的脸。

　　“姜筳……姜筳……好几天不见……”
　　顾渊觉得发烫的脸，触到一片沁凉光滑的肌肤，软软的很舒服，便阖上了迷蒙的眼，顺着舒服的方向往里靠。

　　这一靠，就把头靠在了姜筳肩膀上。

　　“喂……”姜筳心里还憋着气，小心眼地拿手拍他的脸，“起来。”

　　顾渊眉头一蹙，含糊不清地咕哝道：“姜筳，我好累，让我靠一下……”

　　姜筳撅着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算了，送他回家吧。

　　**

　　唐卓远帮忙，俩人一左一右，搀扶着顾渊进了出租车，姜筳不放心地跟在车上。
　　到了顾渊家，司机师傅帮忙跟姜筳一起，把顾渊搀到楼上卧室，又收下姜筳表示感谢的小费后，告辞离去。

　　姜筳坐在顾渊床边，拍拍他的脸：“顾渊，醒醒，喝点蜂蜜柠檬水再睡。”

　　顾渊酒品很好，喝酒后很安静，喝得越多，困得越厉害。
　　喝到最后，上下眼皮跟用万能胶黏上一样，很有一睡万年的架势。

　　他喉咙里发出毫无意义地咕噜声，像一只被打扰的猫，眉梢微微一皱，唇瓣稍稍鼓起，翻了个身，顺便蹭掉搁他脸上那只扰人清梦的手。

　　顾渊小半张脸陷在枕头里，挺直的鼻尖抵在枕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眼皮紧闭睫毛轻颤，睡得不太.安稳。

　　就这么几天没见，他头发好像长长了许多。

　　姜筳这么想着，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摸上他柔软的头发，透过发丝触碰到他的额头，指腹轻轻描绘他半边眉毛的轮廓。
　　掌心里蓦然一烫，被他温热的呼吸所灼到，她刚想往后缩，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所阻，而掌心，也被拉着蹭到他的鼻尖、脸颊。

　　“姜筳……不要走……”
　　顾渊模糊的睡音，却透出无限的依赖和柔软，像一只撒娇的小猫，脸颊紧紧贴着她的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摁住，不放手。

　　姜筳试图往外抽，哎，他力气还挺大，一时间抽不出来。
　　她心底一软，又涌上几分难言的酸楚，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咬着唇瓣，实在无法猜透顾渊的想法。

　　如果你对我有好感，为什么要躲着我？
　　如果没有，为什么又会这么依赖信任我？

　　**

　　第二天，姜筳醒来，先翻出手机查看信息。
　　一条条看过去，有唐卓远约她叫上夏爽出去玩的，有夏爽跟她探讨自己到底要不要整容的……就是没有她想看到的顾渊叫她回去上班的。

　　唉！
　　这个钱赚得也真是轻松，假期长度快赶上一年里头休半年的意大利了！

　　姜筳叹口气，打电话问夏爽，要不要出门跟以前的唐小胖子一起出去耍。

　　唐卓远才回来没多久，对吃喝玩乐的地方倒是挺熟。
　　约人出来不是俗套的吃饭KTV泡吧一条龙，而是别出心裁地找了个与众不同的娱乐活动——同飚卡丁车。

　　车场约在郊外，秋风飒飒，蓝天绿野，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姜筳戴上一红色面罩，将一头长发全部紧紧束在里面，只露出前面两只眼睛和半个鼻子，再一瞧旁边同样打扮的夏爽和唐卓远，几人面面相觑，她扑哧一笑。

　　她闷里闷气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咱仨像不像要去抢.劫.银.行的？”

　　夏爽咯咯直笑，打个响指，对唐卓远说：“老大，说吧！从哪里抢起？工商还是建设？要不试试难度最大的中国.银.行？”

　　三人笑笑闹闹一番，姜筳心中的郁闷被冲散了不少。

　　她戴好安全帽，弯腰低身沉进卡丁车，突突的油门发动，在边上工作人员挥下旗帜后，油门一脚踩到底，“嗖”地一声冲在最前面。

　　秋风呼呼地迎面冷冷地吹，凉爽又清透，扫去心底一片燥热。
　　转弯，急速刹车，卡丁车身几乎漂移了一百八十度。

　　几圈飚下来，姜筳额头浓密的头发又被捂着，出了好多细密的汗珠。

　　不过就这么一飚，冷热交替和极致速度的刺激下，姜筳郁结的眉头倒是舒展开来，休息时，还有兴致调侃夏爽：
　　“哎，你出道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夏爽拿白眼翻她：“不如你去问问你老板，让他帮我牵线签给周影帝他们公司呗！”

　　姜筳嘴角耷拉下来：“我们老板都放我好几天假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开除我这个员工。”

　　她越想越委屈，明明说过永远需要我的！
　　不把承诺当回事，说的就是他们这些资本家！

　　夏爽捏一把她的脸颊：“估计是嫌你脸上肉太多了……要不要跟我一样去整一下？”

　　姜筳一巴掌挥掉她的手：“我这是青春！满满的胶原蛋白！”

　　她看一眼夏爽，有点担心地说，“玩笑归玩笑，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去整容。”

　　夏爽：“我倒是想呢，可我妈得掐死我。”
　　姜筳：“那就好，还是阿姨比较靠谱。”

　　夏爽靠近姜筳，贴在她耳边问：“那你那个帅哥老板，到底对你靠不靠谱？”话尾不怀好意地上扬，明显话里有话。

　　姜筳声音低下来，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俩的意外。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说。”

　　夏爽：“他不说你说啊！你暗恋人家那么久，处心积虑地混到他身边，想着来个日久生情，现在这万里长征你都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里，还剩最后一哆嗦，你怎么就怂了？”

　　姜筳面色羞赧：“可表白这事，不得由对方来嘛？我也不好意思啊。”
　　夏爽：“行了你别纯情了，你俩也认识好几个月了，天天朝夕亲密相处，录节目还相处到半夜，要有戏早该有戏了。你就说清楚，实在不行就撤，赶紧转移目标，你看这个老同学唐卓远就很不错嘛！”

　　不远处的吧台，唐卓远正点饮料，青春洋溢的面庞，阳光挺拔的身影，在人群里也挺耀眼。

　　夏爽抬抬下巴，示意姜筳看向唐卓远：“咱们也是同学，知根知底的，才重聚就约你出来，刚才还对你嘘寒问暖的，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姜筳皱眉：“可我对他没意思。”
　　夏爽：“那你有意思的还不赶紧说清楚你的意思！”
　　姜筳有点意动：“好，我找找机会。”

　　机会说来就来，三人正喝着饮料，搜寻着记忆深处初中时期的趣事，刘青松来了电话。

　　“姜筳，你在忙吗？有没有时间来顾渊这里一下，有点事情请你帮忙。”

　　姜筳：“好的，刘叔叔，我马上过去。”

　　**

　　姜筳在出租车上就拿手机搜索顾渊，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微博上消息又是一片，顾渊再次成功被黑。
　　此次则是常扣在作家头上的刷销量，营销炒作。
　　各种乱七八糟的揣测先不提，最引人热议的就是几张高清图。

　　图上从各种角度拍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是高到屋顶的书架，而书架上，赫然只有同一种书——顾渊的《神探秦越》！

　　书籍排得密密麻麻，只一眼，就可以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成功地全身颤栗。

　　姜筳打开大图查看细节，第一张斜上方角度的图里可以看到，光是《神探秦越》一就摆了接近整面墙！
　　可以想象，后面的系列书，极有可能也是这么把销量炒上去的。

　　姜筳按捺下心中的震惊，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图看起来不像PS的，房间极简风格的装修也很像顾渊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到顾渊家，迫切地按响门铃，刘青松大步流星地过来开门，迎姜筳进门。

　　姜筳被刘青松指引到沙发，坐下，却发现顾渊独自一人坐在三米远的餐桌前，面色上没有焦灼不安，却隐隐含着一丝怒气。

　　刘青松先给姜筳倒了杯水：“不好意思，你放假还麻烦你过来啊，路上辛苦了。”
　　姜筳：“没关系，应该的。”
　　刘青松：“事情你听说了吗？”
　　姜筳：“我来时路上搜了搜，大概清楚。”

　　刘青松不动声色地观察姜筳的表情：“上次的事也多谢你。后来我查清楚了，是被顾渊录第一集《明星探案》时顶替的小鲜肉李浩轩找人做的，不过他是怎么拿到视频的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只是巧合吧。对了姜筳，李浩轩你认识吗？”

　　姜筳不知所以，诚实答道：“他在小鲜肉里挺火的，听说过。”

　　“哦，”刘青松继续说，“这次听说也跟他有点关系。他们后来找张导赔礼道歉，也去录了一期，反响也还可以，所以正在协商是不是有机会加入第二季，成为常驻嘉宾。可张导反而更看好顾渊的潜力，想找自己有股份的公司签下他，然后让他在第二季常驻，这个事情我们还在商讨，不知道怎么回事泄露出去……”

　　“别兜圈子了，”顾渊冷冷地打断他，“姜筳，刘青松怀疑你。”

　　空气顿时一滞，刘青松脸上立时现出几分尴尬：“姜筳，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渊：“你就是这个意思。我说了消息泄露是巧合，照片肯定是周阿姨拍的，你还把姜筳叫过来，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可跟周姐都合作这么多年了……”

　　顾渊从餐桌前站起来，缓步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刘青松，声音毋庸置疑地坚定：“合作多少年也肯定是她。我相信姜筳。”

　　刘青松的怀疑，顾渊的维护，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姜筳还未来得及生气，又被一股感动狠狠地冲击心房，她百感交集，愣愣地抬头看着顾渊。

　　“我……”她抿了抿唇，对着顾渊的眼睛，说，“不是我。”
　　顾渊：“我知道。”

　　“姜筳，”刘青松急急地解释，“我当然也相信你，我就是在和顾渊讨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太蹊跷了，会不会有可能，是你不经意间聊到了，然后被有心人给听去了……”

　　“刘叔叔，”姜筳转过头，看着他，浅浅一笑，“没关系，你也是关心则乱。不过，真的不是我，我这些天……嗯，心情有点乱，根本没注意到顾渊跟张导商谈第二季的事，也从没跟任何人聊到过这些。而且，我刚才路上一直在奇怪，网上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呢……”

　　有了顾渊毫不犹疑的信任，相比之下，刘青松的怀疑，姜筳也没那么在乎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不舒服。

　　刘青松尴尬地笑了下，站起身来，说：“那我先去找周阿姨谈一谈，再给顾渊联系一个新清洁阿姨。你们俩先商量下应对措施，我也再去打听点消息，我们晚上碰面，再作最后的决定。”

　　“行，就先这么办吧。”顾渊点头。

　　刘青松走了，只剩顾渊和姜筳，并肩坐在沙发上，彼此间隔着一尺的距离。

　　两人沉默着，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房间里气氛又沉下来，空气开始变得黏稠。
　　尤其是两人中间，姜筳觉得要是伸手一抓，估计能把无形的空气撕裂一个口子。

　　“姜筳，”顾渊突然开口。

　　姜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转头看他：“什么事？”

　　顾渊：“你心里不是很奇怪，网上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吗？”
　　姜筳点头。

　　“跟我来。”
　　顾渊面色凝重，似乎在心底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拉起姜筳的手，带她来到一个房间前。

　　他松开姜筳微微汗湿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挑出一个插进门孔，旋转，打开门。

　　姜筳抬头，顿时惊住了，一个跟网上图片一模一样的房间，冲击力十足地出现在她眼前！

　　顾渊在一旁，声音有点颤，缓缓开口：“这样一模一样的房间，全部是书架和书，只有我出版过的书，我有七个。”

　　“网上爆料说刷销量，可以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