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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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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懵懂懂,黄枕石转身往杏斋回走。刚刚进入后院,就见自己的大徒弟赵甘匆匆地跑过来。
“先生!可找到您了。这一大天的您去哪晃悠了啊?可让我们好找。”
“咦?我不过早晨出去后山,只走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如今时辰最多不过晌午,你却如何说是‘去了一大天’呢?”
“晌午?先生,您是在哪睡了一觉而不觉吧?这都晚饭时候啦!”赵甘讶道。
“今儿中午的时候来了个重伤的,就等着您续命呢。我们几个人村里村外找了您一天,都快把这杏花山搜了个遍了……”
这就奇了。黄枕石十分诧异。他明明记得自己只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最远也不过走出半里,怎么说搜了个遍还没找到自己呢?
“您快来看看吧!我先给他用针灸吊着口气儿,好等着您,这会儿怕吊不住啦!!”赵甘推着自个儿师父进了屋。
黄枕石赶紧把些个疑惑赶出脑子,静心专注于治疗伤患。
伤者是个剑客,受的也是剑伤,一道道深深浅浅划得满身都是。有几剑刺穿了身子,伤者面色青白,气息微弱,情况颇为凶险。
随行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其夫人,一个是女儿,纷纷哭得泪人儿一般,直向黄枕石磕头下拜,许下千金和女儿终身伏侍身侧,唯求救这人一命。
救死扶伤本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便是没人求他,黄枕石也必是全力以赴的。这家人许下如此重的诺,叫他有些不知所措。心木口呐的黄枕石无奈,只好一一推托,只说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熬了两天两夜,剑客终于有了活气,睁了一会儿眼。剑客家人欢呼雀跃之余,又是一阵拜,并许诺千两黄金不日即送到。唬得黄连忙郑重推辞,直说按惯例,富者重伤,诊金五百两银即可。劝了半天,终于定下诊金五百两银,药金五百两银,合计千两白银。
剑客的命缓回来了,可还是非常虚弱,不能下榻不能断药断针。黄收了双倍的钱,自然更加小心谨慎,使尽所学,悉心调理,身前身后地伺候着,把个剑客一家感动得不知道怎么着才好。一个多月之后,剑客的伤已经大见起色。
黄枕石终于松了口气,见天气晴好,便走出后山散步休息。
院后的杏花已经基本开败,残雪片片,流露出泛青的褐黄枝杈,不甚好看。黄觉得有些扫兴,回忆起前些日子见的繁花似锦的杏林春色,不禁嗟叹。
忽又想起那小童,机灵古怪,甚是有趣。而且那日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家里来了客人,要他快点回去呢?种种疑惑,漫上心头。
想着那日小童指的方向,黄向山上走去。
越往山上走,杏花余留的越多。走了一会儿,竟然又是一片花海妖娆。
黄心绪大开,流连往返于杏花林中。
忽然又见那小童,坐于杏树下抓石子玩儿,神情专注,竟似没有发现黄已经站到他身后了一般。
黄大乐,咳嗽一声,引那小童回头。那小童回过头来见是他,露齿一笑,脆生生地唤了声“先生”。
这一声唤得黄心花怒放,伸手摸了摸他头顶,问他名字。
“我叫白杏。家住这杏花山上东南坡。”小童的眼睛乌溜溜水汪汪,白水银里养着两碗黑水银,天真淳朴,又透着轻灵。看得黄心下奇之:这娃娃年纪随幼,却言语清楚,智清慧明,将来必是一代奇才。
“你在这山林里玩,不怕走失?”
白杏摇头。
“咱早就把这杏花山玩遍啦!才不会走失!走失的,怕是先生罢。”
黄愈奇:“你如何知道我走失?”
“那你说说,你家在哪边?”白杏嗤嗤地笑。
“我家……”黄转身向来的方向一指,却发现并不见自家房屋。心下大惊:就在刚才回头还能得见杏斋的青瓦,这下已全然不见,只有那成片的粉白杏花,密密着着连绵不绝。
见他迷惑,白杏哈哈大笑:“多大个人了,路也不记就四处乱走,还笑我年幼无知哩!”
黄大窘,拱手道:“还请小仙人为我指路。”
白杏略愣了愣,道:“什么先人后人,你先陪我玩一会儿吧。”说着便拉了黄向林中走去。
“我家姐去年行的笄礼,最近身子老不爽利,今年初花也不发了……娘说叫行经不顺,我也不明白……”
黄道:“若是不弃,黄某愿为姑娘诊治看看,或许可以帮忙?”
“不成不成。”白杏摇手道:“她马上要出嫁,现不宜见人。”
“这样啊……”黄捻了捻下巴:“……行经不顺,可试以月见草、紫苏、蜂蜜、红枣等调和,另陪服甜杏仁若干,如果成效不显,可再来见我。另外‘花也不发了’又是何意?”
“没什么没什么,”白杏慌道:“是我家姐年年春天都会绣花千朵,今年身子不爽,没有绣罢了。”
“原来如此。你家姐果然是心灵手巧。”
白杏摸了摸身旁一棵老杏,笑道:“可不是?我家姐姐秀外慧中,这方圆五百里的少年郎都慕她名哩!”
微风拂过,老杏略略摇动,一阵香风夹花瓣若干,扑面而来。白杏咯咯地笑:“每次她还不好意思的,叫我不要提。”
黄枕石笑而点头。
白杏扯了黄枕石又走了一会儿,突然指了前面叫到:“那不是你家?”
黄连忙张望,果然杏斋的青瓦白墙就在不远。转头欲谢白杏,却不见人影。回身寻望,只听得林间清脆的笑声回荡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