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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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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万颤巍巍拄着插在赵山胸口的剑,低头将赵山腰间的解药摸索出来,吃下去。见杨靖脚步阑珊地扑过来,立即往旁边一倒,一滚,避开三步有余。
“哼。老爹他偏心。子承父业才是正统,可他老想着让姐姐继承。姐姐一个女流之辈,武术也没习多少,终究还是个嫁人的货,能继承什么?!私奔了给家里丢了那么大的丑,老爹竟然还念念不忘,年年派人出去寻找。找到了又想劝她回家。哼!带着个不知道来头的男人回来跟我这个独子抢家业,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都已经在家里掌权了,那些出去找姐姐的人也都是我控制的。我哪里会让老爹劝她回家。
姐姐也是想不开,嫁出去就嫁出去了,还托人捎簪子回来干什么!要不是我给拦下来了,老爹一定会以为姐姐心软想回家,这梅家庄的庄主位子指不定还要落到谁手里去。
老爹也不知道是怎么鬼迷了心窍,非找姐姐回来不可。当年甚至不顾自己身体,要亲身前往山西跟姐姐面谈。真让他们见了面,我那些年的活动不都白费了!杨靖你恨我便恨吧,大丈夫为成事需不择手段,我也只是为我打算而已。”
梅万说着说着,站起来抖了抖手脚,似乎麻药都退得差不多了。
“今天我什么都说开了,要的就是个结果。我的大外甥,有什么本事给舅舅看看吧!”梅万挽了个剑花,对杨靖说道。
杨靖默默地把赵山的眼皮阖上,回头宝剑出鞘,眼睛里一片冷然。
下一刻,招已出。
杨靖恶狠狠一剑刺出,气势如虹,直奔梅万。梅万不慌不忙拿剑一格,化解一招,顺势一架一甩,将杨靖推开丈许。可是没有等到下一招,杨靖竟然顺势转身,回手一剑戳死了那个中了麻药倒在屏风上呻吟不止的丫鬟。
“你!”
杨靖不答,反而继续冲向内席。席间地上桌子上趴倒的女眷,见祸事来了,俱各个惊惧,又苦于身不能动,只在口里哎呦哎呦地哭叫。那杨靖也不理她们哭,冷面无情,一剑一个窟窿,刷刷几下,可怜梅万家内一干老弱妇孺,俱死了个干净。
那梅万早冲上来要救,可那杨靖的身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偏偏让他一剑也刺不到,反而被从出招的空隙间频频出剑。无论梅万如何格挡,那杨靖的身体仿佛泥鳅一般滑,忽左忽右,冷不丁转身就是一剑,还偏偏都不去刺梅万,只把他护在身后的家眷刺死。忙得梅万满头大汗,心中又痛又急,外加透心的凉——这小子在他的保护下取他家人性命宛如探囊取物,显然功夫不比自己差,不甘心地说,恐怕已经高于自己了也说不定…………
杀完内席,杨靖毫不客气对着梅万就是一通剑。就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兵器相接,梅万为躲一剑一个跟头翻出内席,杨靖也立即提剑跟上。
二人视线中出现了刚才被赵山拖到正席的王氏。王氏正一边儿哭,一边儿拼尽全力,颤巍巍向着下席中着麻药的众武林人士递出怀中的婴儿。
“救……我的孩子…………”
梅万侧身挡在杨靖前面,不叫他奔那母子而去。可是此刻杨靖早就杀红了眼睛,剑势如山洪爆发,哪里挡得住。
三招不到,梅万被虚晃了一剑,脸上噌地划了一道血痕。下意识闪躲之间,杨靖已然穿了过去,手起剑落,王氏的人头飞了出去。
梅万愣了一愣,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就这么一愣的功夫,杨靖的剑已经挑上了婴儿的襁褓,向那空中一抛,眼看那婴儿就要掉到他的剑尖上,一穿就是个透——
一道人影飞身闪过,从空中抓回了襁褓。
众人定睛一看,不是梅三郎是谁。
杨靖看了三郎一眼,什么也没说,也不去追究婴儿的性命,干脆地回头专心与梅万厮杀起来。
这一番下来,梅万一家老小死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一个儿子在人手上,心中动摇且不说,对杨靖那防不胜防出神入化的剑法也是十分忌惮。杨靖手脚颇长又是少年神力,本来就是天赋极好的武学奇才,又跟着梅三郎修仙练剑这些年,所以对战壮年的梅万竟然也不吃力。眼下他全力放在梅万身上出招,纵使梅万这梅花剑法的正统传人,颓势也已经不可避免。
几经缠斗,梅万终于败下阵来。
杨靖纵身一剑劈下去,梅万躲闪不及拿剑去格,用上全身力量的一剑哪里那么容易格挡,当下震得梅万手发麻,险险丢了剑。未曾想那杨靖长腿一伸,梅万腿上着了一下,脚底下一拌,失了平衡踉跄了几步。就这几步的功夫,杨靖的下一剑已经到了胸前。
梅万一生的武学积淀,此刻化作保命的最后一躲,不过也只是避开了心脏致命伤。左肩被戳了个透亮,还被杨靖的剑死死钉在了地上再不得起身的梅万,发出了大势已去的叹息。
可是杨靖没有立即去取梅万的性命。他连续几剑将梅万武功尽废之后,回头向梅三郎走去。
“阿靖……”
杨靖衣衫都破了,头发也散乱了不少,脸上身上全是血,虽然大半是他人的。此刻的少年仿佛地狱来的恶鬼一般,面目狰狞,杀红了眼眶。
只见他话也不说,一手提剑,一手往梅三郎面前一伸。
三郎看了看怀中的婴儿,此刻孩子已经哭累了,竟然睡着了。
“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当年梅万没能把我斩草除根,如今才有了今天。我不会跟他犯一样的错误。”
三郎心中一冷。
梅万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甚是好笑的事情,直到喉头一口血喷出来,又咳了半天。
三郎冷道:“你这个样子,与那梅万又有什么区别。”
杨靖扯开嘴角,做了个跟鬼一样难看的笑脸。
“我没说过我与他不同。我也没说过我是什么正义的一方。只是这血债血偿,他屠我全家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留下了你。”
“那不是他的本意。”
“你们本是一家,都是念春的血脉……”
“当年他可曾想过我们是骨肉亲人?……你不过也都是为了念春…………”前半句说得愤然,后半句却是怔愣。
梅万笑够了咳够了,幽幽地说:“真不愧是咱们梅家的人,你要是我儿子,我一定高高兴兴地把一切都传给你。”
杨靖勃然大怒,回头一个箭步冲到梅万身边,大手一挥头颅滴溜溜滚地。
他甩了甩剑上的血,冷道:“呸,你也配。”
纵身跃上桌台,杨靖对着下面的其他武林人士朗声道:
“今儿个一切,不过是梅家庄的内部恩怨,跟诸位没有什么关系。大家等麻药劲儿过去了就散了吧。今夜我就烧了这个地方。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梅家庄,只有我杨靖而已!”
言罢,杨靖几个纵身,向梅家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