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淳常在》llandu

36、第 36 章

　　“三哥。”

　　三阿哥停了下来，回头冲着四阿哥微微一笑：“回来了。”

　　“是，三哥是要去皇祖母那吗？”四阿哥快走几步上前，站在三阿哥身侧略落后一步的距离道。

　　三阿哥点点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抬脚就要往前继续走去。

　　“弟弟还看到了李卓清，是叫这个名吧。”四阿哥拍拍额头，笑道，“他脚不得劲，走得倒是飞快，我瞧他那速度，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三阿哥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若不是当初出了那意外，他怕是还在三哥身边伺候，弟弟倒是有些佩服他，经了这事，还能如此积极向上，可见此人心志坚定。不过在宫外，当个逍遥的富贵少爷也好，他性子有些跳脱，在宫里，难免会觉得拘束。看他气色也好，想来宫外的日子，过得也是极滋润的。”

　　四阿哥说完，瞧了瞧天色，道：“是了，三哥要去见皇祖母，弟弟就不耽误你了，还要去向皇额娘回话，弟弟告辞了。”

　　他施施然走了，留下原地紧锁眉头的三阿哥。

　　小施轻声咳了声，三阿哥才慢慢地往慈宁宫方向去了。

　　刚才四弟的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呢。

　　阿清……

　　三阿哥侧头，望着高高的、沉淀了数百年岁月光阴的宫墙。他记起，李卓清刚入宫时，抚摸着这宫墙时，眼里露出的那点难言的情绪。

　　李卓清出意外前，三阿哥偶尔看到他坐在廊下发呆，一脸的茫然和疲惫。

　　阿清，你……

　　小施掀起眼皮，默默地看了眼三阿哥。

　　待晚上回了莫问殿，小施寻了瑾汐，把下午的事同她说了。

　　瑾汐沉吟了下，道：“知道了，你去吃点东西吧，今晚让小多值夜。”

　　小施自去吃了瑾汐给他留的饭，换了衣服，出了宫。太监晚上除了当值的，是不能留在紫禁城里的。京里有一处是专门给太监住的街，名中元街，如苏培盛这样的自然是不住这，另外买了院子住的。

　　小施没有回中元街，在集市上买了点东西，晃了会，便去了李府。

　　李府后面的小巷是李家下人们住的地方，门口那家，住的是东篱一家。

　　小施闪进院子，正碰上东篱要出来，两人好险没撞上。

　　“哟，这不是，施爷爷么！”东篱刚要破口大骂，借着门口灯笼的光看清了来人的脸，忙不迭把人往里面请了请。

　　“叫你们少爷来。”小施不客气道，越过东篱，往屋子里走去。

　　东篱家里只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四儿，在院子里正在摘豆子，此时正张着嘴茫然地看着他们。

　　东篱冲四儿使了个眼色，道：“看好门，哥一会就回来。”

　　四儿点点头，想了想，把院门关了，然后去厨房，把炉子上的水壶拿了下来，烫了俩白瓷杯子出来。

　　四儿先沏了一杯茶，端去屋里给小施，赔笑道：“这是少爷之前给我哥的茶杯和茶叶，施爷爷别嫌弃，当润润口吧。”

　　小施翘着腿坐着，瞅了瞅那茶杯中茶汤的色泽，喝了口，道：“你是东篱的妹子？你们兄妹俩倒机灵。多大了，怎么还没进府去伺候？”

　　四儿道：“十岁了，平日帮着我哥跑跑腿什么的。”

　　四儿又拿了点瓜子、花生过来，洗了手，拿了个小碟子，帮小施剥果仁吃。

　　不一会，李卓清来了，东篱没有进屋，冲四儿招了下手，兄妹俩出去守门了。

　　“你怎么来了？”李卓清讶然道，“手里缺钱，还是肚里缺货了？”

　　小施拿了撮花生壳扔了过来，来了个天女散花，撒得李卓清满身都是。

　　“还有心情打趣你施哥哥呢。”

　　李卓清拍掉身上的壳，凑近了道：“怎么，是不是四阿哥说我什么了？”

　　小施懒洋洋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得罪他了？”

　　“哎，一人不事二主，许是我对三阿哥的拳拳忠心得罪他了？”

　　小施噗地一声笑了起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哥哥走了。”

　　见小施起身欲走，李卓清摊开双手道：“我还没给你好处呢，你打算白跑一趟？”

　　“你记着欠我一人情，回头我会找你讨的。”小施摆摆手，把帽檐往下一压，走了。

　　东篱和四儿凑了过来，一左一右抬头看着李卓清，一副等着吩咐的样子。

　　“我记得你有个姑父在东市，专门扎竹筐竹篮的。”李卓清对东篱道。

　　“是，少爷好记性。”

　　“问问他，会扎风筝不。”李卓清想了想，又道，“或者认不认识会扎风筝的，买俩给我瞧瞧。”

　　莫问殿中，三阿哥还没睡，托着下巴看着炕桌上的灯，兀自出神。

　　瑾汐在一旁瞧了会，温声道：“殿下，该睡了。”

　　“不困。”

　　瑾汐笑道：“春天里，人爱犯困，殿下倒和别人不一样。御花园里，枝叶都吐芽了，也不晓得郊外山上，又是怎样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

　　三阿哥眼睛眨了眨，道：“我还要守孝。”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瑾汐慢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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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眉庄哄了六阿哥睡觉，看着儿子红扑扑的脸，心被揪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皇帝儿子少，自己又得太后的青眼，六阿哥是不可能养在存菊堂的。阿哥所如今闲置着，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是，等六阿哥到了进上书房的年纪，就直接移去北三所住，就住在两个哥哥边上。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能每日都见着儿子了。

　　沈眉庄叹了口气，规矩就是规矩，她破例，对六阿哥没有好处。

　　采月轻轻走了进来，道：“娘娘，皇上来了，在东间瞧上午您和菀妃下的那盘棋呢。”

　　沈眉庄皱眉道：“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晚上歇在养心殿了吗？”

　　“说是刚去端妃那里看了温宜公主，然后就来了。”采月回答道。

　　沈眉庄理了理衣服，去了东间。皇上正坐那办歪着身子看棋盘，听到沈眉庄来了，便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和自己也下一局。

　　“皇上累了一天，晚上就莫下这费脑子的玩意了。臣妾也累了，正准备就寝呢。”沈眉庄不咸不淡道。

　　皇上看了沈眉庄一会，看得沈眉庄有些心慌。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一下子没绷住，竟然说了这样的话。皇上不会生气了吧，沈眉庄有些惴惴地低着头，觉得屋里静得可怕。

　　皇上却笑了笑，道：“那朕就先走了，你好生歇着吧。”

　　沈眉庄送走了皇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采月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道：“皇上真疼娘娘。”

　　沈眉庄心里呵呵两声，心神不宁地去睡了。

　　外面苏培盛试探地问皇上道：“皇上打算去哪歇息？碎玉轩？”

　　皇上想了想，道：“去景仁宫。”

　　第二日，景仁宫中，皇后一脸笑意地说，自己身子总是不见好，端妃也病怏怏的，宫里的事一个敬妃管不过来，便点了沈眉庄协管。

　　出了景仁宫，沈眉庄对甄嬛道：“这事，你比我更合适。我照顾太后和六阿哥，还照顾不过来呢。”

　　甄嬛淡淡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最爱躲懒不过。而且，我看，这是皇上的意思。”

　　沈眉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什么，道：“陵容是怎么回事，每年冬天总要犯咳疾。本来今年除夕宴会，想让她能出出风头，结果……”

　　“她身子弱，今年冬天又格外的冷。我已经让温实初去看她了。”甄嬛微微皱了皱眉，担心道。

　　苏琪打了个哈欠，道：“哎，咱们能不能回屋说，站着怪累的。”

　　沈眉庄转身笑着拧了她脸一下：“懒死你算了。”

　　苏琪和沈眉庄便去了存菊堂，甄嬛回碎玉轩，换身衣服，准备一会去御书房陪着皇上玩红袖添香的戏码了。

　　沈眉庄把昨晚的事同苏琪说了，脸色有些奇怪道：“你怎么想？”

　　“反正，皇上让你管事，不会是觉得昨天你敷衍他，他生气了，先把你给累死。”苏琪吃了个花生，嘎嘣嘎嘣嚼着。

　　沈眉庄自言自语道：“我觉得，皇上对我，够好了。不全是因为我阿玛。”

　　苏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又年轻又漂亮，知书达理懂进退，还给他生了个阿哥，他当然对你好了。”

　　沈眉庄低着头不吭声，苏琪歪头看了她一会，迟疑道：“你原谅他了？”

　　沈眉庄闻言 ，立刻抬头道：“当然没有 ！我又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他当年不信我，我也不再信他！我受过的那些屈辱和痛苦，难道他给一点好脸色，便能抹消掉了？”

　　苏琪便默默地继续吃花生了，入宫这几年，她能感觉到甄嬛、安陵容的变化，甚至她自己，也有了变化。但是沈眉庄，几乎还是刚进宫时的样子，不能说这是一件好事，也不能说这样的沈眉庄适合后宫。若不是雍正还算是个讲法制的皇帝，沈眉庄这样够她失宠无数次了。

　　只是，看着这样的沈眉庄，苏琪却觉得有些欣慰。宫里的日子那样难捱，多少人变得连自己都要不认得，但是总有些人，总有些事，不会被后宫改变。

　　沈眉庄傲气，是有她傲气的资本，但是皇上愿意容忍她的傲气，甚至把这当做一种情趣，不全全是因为她的那些资本。但是若沈眉庄没有这样的资本，皇上也肯定不会这样容忍她。不过，若沈眉庄没有这样的资本，也养不出她这样的傲气来。

　　安陵容又何尝愿意当皇上宠爱的一只小猫小狗？可她除了顺从、顺从、顺从外，还有什么能让皇上多看一眼？让她学沈眉庄，她没那个资本更没那个胆量，皇上也不会如同容忍沈眉庄一样容忍她，就如同皇上只会让沈眉庄帮皇后管事，不会让安陵容协管一样。

　　她们这些人，在皇上心里早有各自固定的角色，皇上宠你还是不宠你，该给的，该做的，他心里都有明明白白一本帐。

　　再细想想，安陵容总是爱同甄嬛比较，但是她又处处不如甄嬛，而且差得老远，所以她心里才那么不平衡，才会那样扭曲。

　　可沈眉庄呢，从小和甄嬛是一起长大，难免被人放在一起比较。甄嬛除了父亲的官职稍微比沈大人低点外，其他方面都比沈眉庄强。甄嬛学琴，沈眉庄便避开去学筝，因为她自己也晓得，她是处处比不上这个嬛妹妹的。

　　入宫后，沈眉庄虽然拔了头筹，但是甄嬛后来居上，论宠爱一直只压着她一头的。

　　可沈眉庄可没心理不平、扭曲、愤恨，她依然亲亲热热地同甄嬛做姐妹，真心的姐妹。

　　谁不喜欢和沈眉庄这样的人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