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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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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双眼通红肿胀,她现在已经过了最开始歇斯底里的劲了,整个人平静得吓人。
小公主太小了,喂进去的药全给吐了出来,小小的孩子呕吐的时候全身抽搐着,这样的场景苏琪看了都揪心无比,更何况是亲娘呢。
安陵容哭得几次快昏厥过去,到后面她似乎是再哭不出来了,就在一旁呆呆地坐着。
沈眉庄、甄嬛过来了数次,太后被这事气到了,沈眉庄不得不又跑去她老人家跟前侍疾。甄嬛去了养心殿,协同苏培盛彻查此事。
已经是第七天了,小公主的命,还挣扎在死亡线上。她出乎意料地坚强,几次都挺了过来,让一众人的心不停地坐着云霄飞车。
“是不是因为齐妃……”安陵容声音极低,似乎是再自言自语般。
“冤有头,债有主,三阿哥要报复,也该报复到皇后身上。再不济,也是惠妃,是六阿哥。”苏琪的声音更低,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安陵容凄厉一笑:“那你说,是谁呢?皇后?她要拖三阿哥下水,为何要害我的静娴?看我好欺负?看静娴好欺负?”
“有些人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就是那样坏。”苏琪平静道,拿温热的毛巾敷在安陵容脸上,盖住了她狰狞的表情。
“若是静娴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们谁都不要想活了。”安陵容道,她抬手按住毛巾,半响才抹了抹脸,将已经凉了的毛巾丢到地上。
第八天的下午,小公主的高烧退了。三天后,小公主病情好转,身体渐渐康复起来。
安陵容欣喜若狂,冲到院子里,跪下对着老天爷磕起头来。
卫临悄悄寻了苏琪道:“公主烧了太久了,就是好了,怕是,会有受损。”
“智力,听力,还是视力?”苏琪喃喃道,“安姐姐怕都不在乎了,命保住了,还敢求别的吗?”
但是怨,是已经存在心里了。
安陵容两次有孕,饱受磨难,只活了这一个小公主,其中心酸,苏琪都看在眼里。
这就是后宫,残忍到根本不管你是多么幼小的孩子。安陵容恨皇后,同样也会对沈眉庄、甄嬛甚至是六阿哥产生怨恨,也许,还带着一个苏琪。
一个母亲发起狂来,是没有理智的。而这后宫,又是最能扭曲人心性、使起理智受损的地方。
苏琪有些累了,她快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拖着疲惫的身子,苏琪回了延禧宫。富察贵人已经被送去冷宫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她没了的消息。
苏琪在富察贵人的屋外站了会,里面空荡荡的,精致的摆设,还没有尽数撤走,更显出一丝凄清的寒意。
是不是早晚,这些女人,都会变成电视剧里那样的下场。
性格决定命运。
苏琪回到屋,几乎是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第二天的中午。皇后现在龟缩景阳宫,早就被免了晨昏定省,只在重要的节日宴会上,才被允许出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急躁,一发现三阿哥和甄嬛这边勾搭上了,便对小公主下了狠手。
小公主若死,甄嬛一党少了一个公主,一个还算得宠的妃子。三阿哥呢,又被勾起心里的痛和恨,只可惜皇后不知道的是,三阿哥要恨,也不会恨沈眉庄,而是她这个始作俑者。
但是,会不会如同安陵容一样,明明知道都是皇后在搞鬼,心里却会想着,若不是因为沈眉庄,若不是因为甄嬛,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齐妃本来应该活得好好的,小公主,也本来应该活得好好的。
只是这宫里,这世道,从来没有什么本来、应该。
苏琪揉揉脸,旁边安陵容的声音柔柔地飘了过来:“淳儿,饿了吧,我让她们给你熬了粥,这就端过来。”
苏琪吃惊道:“你怎么来了,静娴呢?”
“我过来看看你,这些日子,光顾着冲你发脾气了,好妹妹,你,你别往心里去。”安陵容讷讷道,不停折磨着手里的帕子。
“你脾气发出来就好了,总比憋在心里强。我没别的能耐,就是脸皮厚,哈哈,记性也差。”苏琪笑道。
安陵容眼睛一红,又要哭出来:“其实,你们对我都很好了,不会有再好的了。可是,我总也不知足。你们对我,又有什么责任呢,又不是亲生姐妹。就是亲生的,都未必能做到这样。”
苏琪呆了呆,道:“你怎的突然想得这么明白了?”
安陵容道:“其实一直明白,就是拐不过弯。只是,刚发现你不见了,突然就发现,我好想都习惯了有事的时候,身边有你们在了。可你们有事的时候,我却,我却都不一定在。”
苏琪挪过去,搂着安陵容道:“好了,不说了。你吃过了吗,一起吃点,咱们再去看看小公主吧。”
安陵容擦擦泪,道:“对了,你心悸症还好吗?没有犯得征兆吧?”
“没有,就是太困了,头疼。睡一觉就好了。”苏琪摸着胸口,笑道,“估计是忙忘了,它也忘记疼了。”
安陵容也破涕笑了起来,同苏琪一同吃了饭,往她宫里走去。
“都查清了,或者说,已经定案了。杖毙了一堆宫女太监,还有一个医正呢。皇后她,怕是有生之年,都出不来景阳宫了。”安陵容得意地笑了,“皇上很生气呢,连太后都不管了。”
皇上自然生气,皇后能够无声无息毒到小公主,就有可能无声无息也毒到他。只要甄嬛把这个可能点出来,皇后就别想有好下场。没有纯元皇后的死,她们也可以让皇后坠入深渊。
“三阿哥那边呢?”苏琪道。
安陵容的笑意停滞了下,她叹了口气,道:“至少一两年,是不敢再联系他了。三阿哥脾气越来越大了,你不知道,他前几天竟然还去一线天,就是有百日草的那地方。这是和皇上怄气呢。”
苏琪道:“大家都静一静也好,本来我们的目的,就是遏制皇后,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想到这,两人重又欢喜起来。
重重宫墙的另一边,李卓清跪在三阿哥跟前,抱着他的腿,又开始装起了可怜。
“说啊,你一个包衣,为什么能和汉军旗的姑奶奶议亲?”三阿哥凉凉道。
“奴才可只和您一个人说,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您是知道的,奴才族里,就只有长房被抬进了汉军旗,那还是因为有着从龙之功啊。可惜长房凋零,这一代就一个女娃,族里就想着,把奴才认到长房继承香火。”李卓清讷讷道,“据说,据说啊,奴才可能不是奴才爹的亲儿子,而应该是侄子。”
三阿哥看起来倒不甚吃惊,估计是已经知道了,不过是给李卓清一个自首的机会。
“你想去长房吗?”三阿哥问道。
李卓清愣了下,道:“这,奴才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离主子也近,倒不太想挪地方。”
三阿哥就笑了下,道:“行,我知道了。起来吧,我新换的衣服,别给我哭脏了。”
李卓清也笑嘻嘻地起来了,道:“那主子,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我想过去,可是,上边的未必愿意过去。”三阿哥的声音低了起来。
李卓清苦着脸道:“奴才,奴才实在是不知道……”
三阿哥冷冷道:“你再说一句不知道。”
李卓清噎了一声,过了一会,偷偷摸摸看看旁边,才凑过去,小声道:“奴才,奴才就是有个猜测。”
“说。”
“奴才听说,先帝爷因为李氏的事情,还狠狠斥责过皇上。会不会,皇上觉得,是被李氏算计了啊。又或者,李氏的背后,有什么人?”
三阿哥目不转睛看了他会,道:“我也是这么猜的,皇阿玛心高气傲,又敏感多疑。你呢,又这么得我的青眼,他怕是以为有人在背后操纵李氏,要么,就是你们李氏,胆大妄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嘿嘿,我们要真有啥念头,就该送您这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会送奴才进来。”李卓清笑得很是猥琐。
三阿哥仰天叹了声:“你提醒了我,记得把那个佟佳氏的院子,选在离书房最远的那片。”
“真有这么烦人吗?”李卓清忍不住好奇道。
“要不你见见?”三阿哥斜着眼看他。
“不不不不不用了。”李卓清忙道,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道,“主子您没别的吩咐,那奴才就先退下啦!”
三阿哥好笑又好气,上前几步把他拽回来,道:“我找你,有正事。你一上来就哭哭啼啼,现在又想跑,我都差点被你弄忘了。”
李卓清赶紧道:“主子有何吩咐?”
三阿哥顿了下,道:“灵均马上要回乡参加乡试了,莫闻禄就是个臭石头,我身边,有些缺人用。”
李卓清犹豫道:“主子想要什么样的人?”
“那个于欢,听说文采不输灵均。”
李卓清又噗通一声跪下了:“主子啊,他,您饶了奴才吧。他爹被皇上砍了头,一家子都死了,就活他一个,罪臣之后啊,奴才哪敢让他近您的身啊!”
“那你还老和他混一块。”三阿哥没好气道。
“他,他是奴才书童啊,本来就该在奴才身边伺候啊。”李卓清委屈道。
“那你就没有别的玩伴了?”
“索家大哥?”
“他年纪都能当你爹了。”三阿哥鄙夷道。
李卓清有点回过味了:“主子,是要寻年轻的?”
“添一条,俊秀的。”三阿哥笑道。
李卓清愣住了,道:“您,您想做什么?”
“本来想寻你,可是怕不小心把你给废了。”三阿哥摸了摸李卓清的脸,笑得颇俱意味,“这样吧,你在我府里后边修个院子,回头你和于欢都搬进去。”
李卓清大惊失色:“主子,您,您别乱来啊。这,这,这个长辈关爱晚辈,有时候做事是会专横了些。但是您,您这叛逆要不得啊!”
“不但要叛逆,还要放浪形骸。哼,我也老实得够久了,老实人就是受欺负。”三阿哥冷笑道,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