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淳常在》llandu

51、第 51 章

　　林幼清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一旁的随从，面色凝重地上前敲了敲门。

　　莫闻禄很快便打开了门，看了看门外的情形，见只有林幼清主仆两人，才略一点头，侧身让林幼清进来了。

　　“我爹这几天都没让我出门，给我报的病假。今天他松口了，我想着是不是事情解决了，就来寻你打听消息。”林幼清道，看到院子里晾着的衣服，愣了愣。

　　那明显不是莫闻禄的衣服。

　　林幼清心里嘀咕着，难道李卓清已经被莫闻禄给保出来了？

　　“三阿哥提前出宫去贝勒府了，我现在的关系还没转过去。皇上的意思是，我还跟着三阿哥，负责府里的安全。三阿哥是连夜出的宫，出了齐妃娘娘留给他的东西，他什么都没带。”莫闻禄低声道，声音里难得带了丝担忧，“皇上赏他的弓箭和宝马，他都没带。”

　　林幼清轻轻拍了拍莫闻禄的胳膊，道：“早几年，他就已经听不进咱们的劝了。三阿哥有自己的主意，咱们管不了。对了，李家怎么样？”

　　“李成云被贬去云南了，他夫人和次子也跟着去了，昨天离的京。李卓澈的婚事也退了，刚进牢里时，李成云就写信退的婚。三阿哥出宫后，就把李卓清接到贝勒府了，还有他家老太太，年纪大了，也被接过去，安置在后院里做杂活。”莫闻禄顿了顿，自觉没什么要说的了，便盯着林幼清，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李府的奴婢呢？”林幼清皱眉道。

　　“都押在内务府那，等着发卖呢。还死了几个，阿岚不让我打听，估计死因有问题。”

　　林幼清急促追问道：“于欢呢？也要被发卖吗？”

　　“他不是李府的人。”莫闻禄道，“他的身契，李卓清早就给我了。”

　　林幼清吃了一惊，随即颇含怨气地瞪着莫闻禄道：“那你不早说，你明知道我就是在问他！”

　　莫闻禄冷冷道：“他和他弟不一样，你别老惦记他。你不欠他什么。”

　　林幼清无奈道：“好好好，他现在人在你这？”

　　莫闻禄指了指一间小屋，林幼清往那走了几步，又顿住，转身问道：“他还好吗，可受了惊吓？”

　　“病了，前几天一直在说胡话，今天早晨清醒了些。”莫闻禄坐回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低着头继续择菜，“抄家的人去时，荣庆班那个叫白凤的戏子也在。那小子刚得了李卓清给的赏银，舍不得让侍卫抢走，就拦了拦，被当场打死了。还有一直跟着于欢的那个叫阿洛的小厮，想要跑出门通风报信，也被打死了。”

　　“想要跟谁通风报信？”林幼清迟疑了下，问道。

　　“我。于欢的身契，就是他送来的。”莫闻禄闷声道，“我要是腿脚快一点，他也不至于送命。”

　　林幼清垂手站了会，道：“我去瞧瞧他。”

　　“别瞧了，他吃了药，刚睡下。你吃午饭了吗，没吃也等我会，一会咱们一起去趟贝勒府。”

　　莫闻禄把地上的菜叶子扫到一边，端着小菜筐进了厨房。

　　林幼清站在厨房门口，默默看着莫闻禄在打鸡蛋炒菜。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成亲？”

　　“你知道原因。我本来，以为三阿哥会在府里给我留个屋子，没想到他那么讨厌我。”莫闻禄道。

　　林幼清微弱地笑了笑，道：“他不讨厌你，他只是不想一整天都活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你从来也没把三阿哥当主子。”

　　莫闻禄沉声道：“我事事同皇上汇报，三阿哥才能平安。”

　　“三阿哥知道，他默认你的行为，但不会全盘接受。其实他算是个不错的主子了，真要换了他那四弟，可有的是你小鞋穿。”

　　莫闻禄盛好菜，就坐在灶台边，就着俩馒头开始吃午饭。林幼清皱眉道：“你怎么也不多炒点，加个肉菜，你吃的饱吗？”

　　“给于欢看病花了不少银子。”莫闻禄道，“等这个月俸禄发了就好了。”

　　林幼清好笑道：“我长这么大，就只见过你一个只靠俸禄过活的人，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莫闻禄难得有些腼腆起来：“我脑子笨，也干不来别的。”

　　林幼清忍不住出了个馊主意：“不然，你也和三阿哥哭哭穷，让他赊你点钱？你试试，他很吃这套的。”

　　“算了，我怕吓到他。”莫闻禄摇头，塞下最后一点馒头，把盘碗收拾了。

　　林幼清临走前，还看了于欢的屋子一眼：“用不用留个人。”

　　“不用，走吧。”莫闻禄牵着马出了门，等林幼清也出来了，便把门关上，锁好。

　　去贝勒府的路上，林幼清嘱咐道：“一会去了你别吭声，我就和三阿哥说，你是来找李卓清的。三阿哥知道于欢的事，对吧。”
　　见莫闻禄点点头，林幼清继续道：“李卓清应该明白你去的意思，到时候他怎么和三阿哥说，你听着就是了。”

　　“那小子滑头得很，你别太信任他。”

　　林幼清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看人的。”

　　进了贝勒府，林幼清和莫闻禄被人先带去了书房。三阿哥正在和李卓清下棋，他一脸惨不忍睹，对面的李卓清则是满头大汗，看来棋局很是胶着地呈一面倒。

　　李卓清一见他们二人进来，惊喜道：“林探花！莫侍卫！你们来啦！我去给你准备茶水点心！”

　　三阿哥抬手扯住要趁机溜走的李卓清，头也不抬道：“先认输了再走。”

　　李卓清苦着脸道：“可以只认输吗？”

　　“不可以。”三阿哥笑眯眯道，指了指一旁十几本摞在一起的书，“小施，再加一本。”

　　小施随手捡了本书架上的书，放上去了，冲着李卓清道：“奴才可特意拿了本最薄的，李公子可不会又要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滚了吧。”

　　李卓清垂头丧气站着，不吭声了。

　　三阿哥这才看向林、莫两人，道：“想着你们也该来了。”‘

　　“臣林幼清见过三阿哥，三阿哥万安。”林幼清已入了翰林院，对着三阿哥行了臣礼。

　　“臣莫闻禄见过三阿哥，三阿哥万安。”莫闻禄随在后面，干巴巴地也行了礼。

　　“都起来吧。你的调令还没下来吧？”三阿哥对着莫闻禄道。

　　“回殿下，他是来找李兄的。”林幼清忙道。

　　三阿哥唔了一声，瞥了李卓清一眼，道：“带着你的书，回屋吧。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我带你出门耍。”

　　李卓清嘀咕道：“其实奴才也不是很想出门耍，在家呆着也挺好的。”

　　他抱着书，和莫闻禄一同告退了。林幼清走上前，坐到李卓清的位子上，继续陪三阿哥下棋。

　　“你去安排下云南那边，李成云这个人，我还有用。”三阿哥吩咐道。

　　“是。”林幼清笑着问道，“您还真让李兄抄书呀，那么多，他最烦写字了的。”

　　三阿哥忍俊不禁道：“逗他呢，他就是抄不完，我也不能拿他怎样啊。”

　　李卓清也很明白三阿哥的意思，一进屋，他就把书随手扔到抽屉里，招呼莫闻禄坐。

　　“于欢和阿洛都还好吗？”李卓清道。

　　“于欢病了，今天早晨好了点。阿洛死了，尸体我已经托人下葬了。”莫闻禄回答道，打量了下屋里的摆设。

　　这房间就在三阿哥的书房后面，一个中厅带左右两个小敞间，前面还围一个单独的院子，院子墙边下种了一溜西红柿。

　　李卓清愣了愣，道：“荣庆班那，怎么样了？”

　　“出京了，说是要往南去。有个叫七巧的小丫头不肯走，在旁边酒楼里干杂活，说是要攒钱赎她姐姐玛瑙。”

　　“是么，那我要托你办件事。内务府这几天就会发卖我们家的奴婢，玛瑙是我们家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留在最后卖个高价。你替我买了她来，连带她妹子七巧，送到猫儿胡同蜀南绣房。”李卓清说着，递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过去。

　　莫闻禄接过钱袋，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又把钱袋还了回去：“用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让于欢收着。”李卓清道。

　　莫闻禄这才把钱袋系到腰间，默默地看着李卓清。

　　李卓清上下瞧了他一会，笑道：“你的屋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就在二门边上，离书房也近，但也不算太近。新派来的侍卫，三阿哥不太放心，你好好教教，让他们规矩些。”

　　“多谢。”

　　李卓清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互帮互助，互帮互助。”

　　两人一时无话，莫闻禄习惯性地沉默，李卓清左右瞅瞅，踱到西边屋里，打了个哈欠，宽了外衣，边往床上躺，边道：“渴了桌上有茶，饿了小矮柜里有糕点，柜子里有书，你自便吧，别客气。”

　　等到日头西斜，李卓清睡完午觉起来，莫闻禄已经带着铺盖搬进贝勒府了。

　　李卓清听了，吃了一惊，小跑到莫闻禄屋里一瞧，人都收拾好了。

　　“你来了，于欢怎么办？你不是说他病了吗？”

　　“我每天过去给他熬好药，做好饭，还委托了隔壁婶子帮忙看着。”莫闻禄道。

　　李卓清悻悻道：“那辛苦你了。走吧，我带你认认路。”

　　路上，李卓清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我最近，都不能出门了，恐怕要麻烦你很长一段时间了。三阿哥那里，我会帮你多说话的。”

　　莫闻禄侧头看着他，只见李卓清一向笑嘻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