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动》破军星子

8、七

　　蓝蓝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英语班的课已经结束。我把精力投入了通宵看碟、上网中。等我醒来，蓝蓝已经把堆在客厅和书房的一大堆垃圾清理干净了。
　　她忧心忡忡的的对我说：“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呀。”
　　某一天正和莫莫上课下五子棋的时候他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睡过头披头散发的赶到学校还是因为他连输五盘转移话题。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认为我照顾不好自己。虽然我喜欢在深夜看碟时和冰镇啤酒和酸奶，有时候故意打扮的很不修边幅，在空调房里待久了苍白而疲倦，可是我很快乐。我的心平静而无拘无束，这就够了。可是我真的感激他们。因为他们是真的关心我。他们不会试图影响我的思想但关心我的生活。

　　有些事，在快要忘记时，总会突然的从记忆中跳出来，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碰见了佳宜。想不到她在本市一个挺繁华的商业区卖衣服。和蓝蓝逛街时就这么不期然的遇到了。看得出来她看到我们也很惊讶。原本一定以为那次同学会后大家都不会再见面，彼此相忘于这个城市的吧。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一个叫“避风塘”的小店。店后面的小院里种了许多树干纤细高挑、有着含羞草状叶片的不知名树木。对夏季而言不常见的风将阳光和雏绿色的叶片揉碎了搅匀了冲我们奔来，却被挡在几尺外的透明玻璃处。然后恣意的招手，在红砖绿树间游走。我们并排坐在面窗的一张长沙发上，微笑着凝视那片与风嬉戏的嫣然。
　　“喂，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前也是这么坐在操场的铁架上？”蓝蓝问。
　　“当然记得。在刮大风的时候嘛。吹得一头灰头土脸。”
　　“但是乐此不疲。”
　　“风灌进大T恤的感觉很好啊。”
　　“对呀。好象烦恼都被吹走了。”
　　“元浩还常常说咱们三个疯女人呢。”
　　“他们男生还不是更傻。有一回晁颜装帅在下大雨的时候围着操场跑圈，结果发高烧……”
　　想起以前的糗事，三个人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好怀念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坐一坐了。”
　　“何止没有静坐了。现在连发自内心的笑都如此困难。”曾几何时，佳宜的双眸不再是朦胧的优雅，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平静。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虽然不若年少时的单纯，却也不用为生活忙碌，想逃避的时候，有的逃。
　　“小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啊。”我好奇的看佳宜，是什么事呢？
　　“其实，我喜欢过的人，是晁颜。”
　　“啊？”心脏象被人拿把大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在佳宜直接的眼神下无所遁形。想起了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谈笑中蓝蓝说起某某好象喜欢晁颜。虽然只是说过一次，之后面对那个女孩却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想，那是嫉妒。可是，现在我面前的是佳宜，是我待她如姐的女孩。总之，太乱了。
　　“原本没打算告诉你的。”佳宜还是很平静的说，只是幽深的眼睛转开了。“就知道你会不知所措的。只是秘密放在心里太久了，会发霉。以前总是象姐姐一样听你和蓝蓝的倾诉。今儿也让我这个姐姐任性一回，可好？”说着伸了个懒腰，靠在了蓝蓝的身上。
　　我看着这个露出慵懒神情的女孩，笑了起来。伸手拥住了她。成熟，温和，从容，这些形容词对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都只是相对而言。一群孩子，会冲动，会任性，敏感而很容易受伤害的孩子，我们，不过如此。
　　佳宜的身上还象以前一样有着柠檬与薄荷的混合香味，她最喜欢的味道。寂静中，我听到她说：“你哦，总是想太多。何必顾虑别人呢？喜欢的话，自己行动不就好了。”
　　***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是一如往常的在闷热的黑暗中穿梭。空调已经修好了。然而我却习惯了不开。我固守的是在混沌的空气中，晁颜的短讯带给我的一阵清凉。收件箱里所存储的，一条一条，全部是“FROM 朝颜”。每回等到收件箱全满了不得不删的时候，都万分的舍不得。看着那些已经能背下来的文字被删掉，心还是会痛。这可能是我见到晁颜后唯一的心痛。我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见到晁颜的人，伸手就可以碰到的。”
　　新的一条讯息传过来：“管瞳，我们去约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