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无鬼时代（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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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36年秋的一个清晨，霓虹第一大城市最繁忙的码头东京湾周围，海鸥的呦呦叫声伴随着不时响起远洋邮轮汽笛声一同、呜呜唉唉交织杂响着。
蓝天上的白云久久不曾移动过了，微弱的海浪之中也没有任何腥味传来，今儿真是一个风和日丽、适宜出海的好天气呢。
一艘隶属于东洋汽船株式会社、名为“春洋丸”的远洋邮轮就静静停泊在距离客港最近的一个码头上。
尚未开放给公众登船的时间段里，却已经是有些特权贵客的仆从们在船员的指引下，提前搬运起登船行李来了。
昭和初年的美日通航只有海上船只邮轮，根据航线和沿途停靠口岸计划的不同，一般至少也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才能从霓虹抵达北美；如果航线中规划了更多的船只停靠补给点，那么这条时间线只会被拉得更长。
事实上这些船可不光是纯粹的客轮，它们更多时候是肩负的都是重要国际通信的邮件包裹和货物在不同大洲和国家之间的往来运送任务。
只见全员西洋风男性工装的式神们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在偌大的邮轮船舱甲板和登船桥之间忙进忙出，把码头上堆成小丘般的行李山蚂蚁搬家似的运上轮船送进客房，再折返出来进行新一轮的搬运工作。
不断有鞋底踩踏在金属登船桥板不同部位所发出的“噔噔噔”“咚咚咚”声频繁响起，因为每个人的自重和负重各不相同、这种忙碌的声音还会形成不一样的高低调和节律。
作为豪迈的大客户，月子这次可是大手笔地一口气订下了十几间客房，从最贵最顶级豪华头等舱的到无窗的普通客房应有尽有，几乎可算是包下了这小半艘邮轮的客房。
谁让她此番出行的队伍“人数”前后加起来、足足有近二十名的人形随行成员呢。
面临着众所周知的严重“原料短缺”问题，月子在发现了无惨的原血冷酷依旧、会无情吞噬掉上弦们存量不多的原血而不是帮助恢复它们目前的灭活状态后，就停止了对上弦之血无谓的浪费实验。
想来也是，上弦之所以是上弦，也是在以完整的人类身躯成功接纳并融合了鬼王少许的原血、通过漫长时间和进食的积累、逐步跻身上弦之列的；如果只是简单粗暴地把鬼王和上弦的血分子涂抹在玻片上让它们彼此相遇，一方被另一方直接当成养料给吞噬掉也是在所难免的下场。
意料之外但也不是毫无预期的技术难题一旦出现，月子马上就启动了她的PLAN B。
好就好在她是个在面对既定目标的时候、一向都能鼓起一百二十万分精神振作起来的实干家，更何况她本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加班加点了好几个通宵，硬是在出发前完成她为新下属们调试完毕了各自的“木头高达”。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感受大概率挺不适的，毕竟这些临时的金木混制躯壳肯定是比不上你们曾经的血肉之躯更协调的，这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你们也不想每天像手镯项链似的被我装在黑漆漆的匣子里过着关禁闭的日子吧？所以趁早掌握新身体，从学会走路这件最基本的事开始吧你们。”
一手叉腰，一手摊平的月子当时皱眉眯眼，满脸不耐烦地出言讥讽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已经有几个摔得四仰八叉的家伙们。
也算是终于实现了她那早已被读者们所遗忘的千年前的……遥远梦想。
对，就是妖王大人刚离开贵船神社不久、曾幻想过能否把人类的灵魂塞进自己的木偶式神里、充当智能AI操控核心的梦想。
刚好几十年前回收的缘壹零式就是一台很好的原型机，借助对其内置的机械构造轮轴传动系统的研究，月子谨慎拆分了各部零配件、测量绘图后送到不同的木造厂去下订单加工制作，初步做到了批量生产能大幅度减少对她青血能源需求量的新式神这件事。
这不，大好的机会，只用少量的血晶为能源，把相当于是灵魂容器的“命匣款小木偶”当成内置钥匙部件、等同于是为电脑安上了智能主板，立马白得十几个训练有素的“熟练工”。
即便是和社会脱节已久，让那些人人鬼鬼的全面融入新时代还需要不少时间（这个时间就被定在了船上那漂洋过海的两三周里），但起码现在让他们干些力气活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月子原本的计划是：从自己那千年来数量庞大到不登记造册根本记不住的收集品中、翻找出被存放在霓虹各地的上弦原血，注入极少量的鬼王原血尝试令其重新活化、待到那些小血肉团子慢慢“自行发育”、发育出足够量的质量来恢复他们原本的身体，再把他们各自的灵魂塞进各自新生的血肉中去……毕竟鬼的血在离体之后、并不会因为原主死了就随之一同灰飞烟灭，不然炭治郎为珠世收集研究素材采集血样的剧情就说不通了。
也就是仰仗着鬼这种肉身恢复力超强、只要生物能源够充足就能迅速再生的超凡特性，才能够让月子计划出这套“捏血肉橡皮泥”的复活设想了；即便暂时还没有成功，但她相信只要克服了“技术难关”，成功也只是指日可待、水到渠成迟早的事。
退一万步说：即使没能帮他们恢复血肉之躯，这也是一开始就给他们打过预防针的情况，身为白拿一张复活券的下属、他们有何资格抱怨自家的新老板爱偷懒？
一切的一切皆因鬼无法直面阳光的这个致命缺陷依然存在。
在无惨身上、这个致命缺陷只是被中和过的人类细胞给遮盖隐藏了起来，相当于鬼王原血就像是曾经的祢豆子那样白天藏在哥哥所背的木箱里，如今灶门炭治郎的人类血肉就成了无惨本体栖身的箱子，所以月子才会搁置原本为老熟鬼们恢复血肉之躯的PLAN A——反正那个方案也还有最为重大的关键性技术难题尚未被克服哎不是吗？
“唉~死了这么些年，没想到人类都制造出这么大的铁船了啊~”
说话的是童磨，身为一个天生情感缺失的“病人”，他反而是所有复活鬼魂之中对眼下使用的这类无法体会到温度、仅能传递触感的木头和发条共同组成的新身体适应得最为良好的。
“虽然许久都没晒过太阳了，但我可并没有像无惨大人那样特别期待这一日的到来呢~”
刚从登船桥上下来的童磨单手叉腰、单手遮挡在眉前摆出一个标准的眺望姿势，两手空空的他显然是将前一波的行李运送到了指定房间摆放到位后、又重返回来准备开启下一轮工作进程的状态。
“闭嘴，好好完成你手头的工作。”
从头到脚礼帽、手套、披肩、正装、西裤到脚上的皮鞋，一身侦探打扮把身上能遮的皮肤全部遮住、只露出一些卷卷的小碎发和苍白面容脖颈的童磨前任老板微微抬首，毫不遮掩自己此刻写满一整张脸的嫌弃，抱着胳膊摆出一副监工的姿态，直言不讳地出声打断了他的感慨。
这种场合之下，也只有无惨老板和他的真·土财主老婆是能够揣着个手啥事不用干（为自己狡辩的时候永远不遗余力的月子：没看到我穿的是包臀裙和高跟鞋吗？让我拎箱子这合适吗？！），光用嘴巴鞭策别人干活就够了的。
“好冷淡啊~无惨大人~人家好伤心哦~”意料之内的童磨，发出了他最习以为常的娇嗔。
额角青筋浮现，脸颊上的肌肉绷紧、忍不住都开始磨起了后槽牙的抱臂老板：“啧……”第一千零一次质疑起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忍这家伙忍了近两百年的。
“肯定是因为你以前开一次会都能隔113年，很少见到他的缘故吧？”在自己曾经的下属们纷纷适应了新身体、变得活跃起来之后，第一次私底下向月子吐槽的无惨老板，得到的就是月子如上所述的回答。
“就像我们一样啊，你不是一直也嫌我烦吗？”当时的妖王大人是这样食指指天，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无惨说道：“所以我们以前都不怎么生活在一起啊；距离产生美什么的，最棒啦~”
现在想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无惨心说：要不是几百年前的宋代有过那么一段长期和月子在唐土居住的经历，并且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粘人令人窒息的牛皮糖，否则他现在肯定也是崩溃得要死要活的状态。
“带这么一帮子……”把“二货（阿霍）”一词及时咽回了肚里，喉头一滚改成了“‘家伙’去阿美利加真的没问题吗？一个会说英语的都没有，怎么你还需要在船上开个语言培训班吗？”
等月子和邮轮上的大副聊完回到自己身边，鬼舞辻无惨这才压低了声音、靠到老婆身边微微低头在她耳旁嚼起了舌根。
啊？你们问继国缘壹在哪里？
咳咳，他去搬行李了啊；既然他哥都去了，他跟过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呗——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忙碌，自己却在一旁偷懒呢。
“大丈夫大丈夫，语言这种东西，到了新环境学起来就简单多了，”头戴大遮阳羽毛帽的月子，伸出了一只手压住雪白的帽檐，她那粉色的蚕丝手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温润而天然的土豪光泽。
“在房间分配方面我安排的都是上弦加我的式神组合，我的式神们各个都会英语，航程的两周内每天都会好好督促他们学习的~”迎着海风，对未来充满了乐观开朗情绪的妖王大人长发飞扬、气势滂沱地摆出一个名侦探小学生的招牌前指动作，自信满满地回道：“飒，让我们一起出发、奔向美好大洋彼岸、远离战乱的新生活吧~！”
不同于上次（几百年前？）西渡唐土时仅凭一腔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热血而已的毫无准备，如今这个科学技术都进步了许多的时代，月子这个万事唯稳的老妖岂会让自己二度陷入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艰难窘境，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都在与欧美各国做着大大小小外贸生意的她，在大洋彼岸也是有好几家分公司的。
真金白银妖王大人这些年可是砸进去了不少，所以她的收获也是显而易见的。
“总之这一次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跟我过苦日子的啦，”深知鬼舞辻无惨虽然嘴上说着“好好好跟你走”、可心里肯定还和从前一样本能对陌生环境胆怯犯嘀咕的月子，扭脸以调侃的方式安慰他说：“西方世界不是也有狼人和吸血鬼的传说嘛，你在那里应该能成为都市传说~”
讨厌被打趣的某鬼神色淡淡，“算了吧，”他说，“我可是很忙的，阿美利加的大学生活还在等着我呢，我宝贵的时间可没空浪费在狩猎那些无聊的人类身上。”
无惨老板这话也不是信口雌黄，他确实已有至少一百年的时光没再亲自猎食过了（更多都是屠了不吃、纯发泄情绪或制造鬼的情况），他的吃的喝的基本都是第二任秘书鸣女负责捕捉提供的。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的offer都是我申请的嘛~接下去的几年里应该我们都会很忙吧~”月子点头应是——虽然不想去的时候完全可以让式神替她去现场录制课程~写作业和考试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但这些就不必说出来刺激无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7章 无鬼时代（二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