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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木樨下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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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山庄十分雅致,山庄里有各种的兰花,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大部分兰花开的季节,可欣赏的也就只有小苍兰和山茶兰,其它娇羞的兰花都害怕这瑟瑟的秋风而躲了起来。还好山庄的主人并没有让这个地方因为季节而看起来萧瑟,在屋子的后面有一池温泉,温泉边是数棵木樨树,正值花开,金黄金黄的小花挂满枝头,香气袭人。除此之外还有木槿花、茶花、彼岸花、迷迭香、黄花鸢尾,重重叠叠,开了一层又一层,渐渐向远处延伸。
三个姑娘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喜得都有点怀疑她们是不是寻错了地方。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按你信上的地址找了,除非地址有错,否则我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锦鲤为自己辩解。
“我们又没说什么。”和铃看着锦鲤自己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只是佩服锦鲤姐姐有如此大的本领罢了。”
“小姐,锦鲤姑娘,我去帮你们收拾两间屋子吧。”玉枝开口道。
“我不需要了,我来去自由,不在这过夜,你去帮和铃收拾吧。”锦鲤潇洒道。
“好。”玉枝应声下去,开始收拾。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道啊?”
“是啊,我可不像你,贪恋人间。”锦鲤学着竹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难道你不贪恋我哥哥,我可知道一句话‘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和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突然心中有所了然,锦鲤姐姐对哥哥,不就是自己对那个少年的感觉么。
这是什么感觉呢,是一日不见,如过三月吗?是一日不见,恋恋不忘吗?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吗?也许最后的最后,她会渐渐明白,这种感觉是爱,不同于兄妹之爱,而是刻骨铭心、难以割舍、不可分享的爱。这种爱是自私的,甚至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但却无怨无悔。
又是一次封印之噬,这次要比以往更加剧烈了,灰白色的妖瞳把和铃吓了一跳,看着铜镜中自己可怕的眼睛顿时无措,她看着窗外的圆月,渐渐冷静下来,随而无奈地笑了笑,将来还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呢。
第二日清晨,和铃就来到温泉,想泡个澡去去寒气,如平常一样采了大片迷迭香洒在水面上,看着水面飘荡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想起那个躲在梅花浴水下的少年,他当时是不是脸红了?怪她年纪小,没注意,说不定他当时真的有脸红呢!
和铃笑着,觉得自己一想到他,心里就是暖暖的,阳光和煦地照耀着,金黄的木樨花扑簌而落。洗得也差不多了,她憋着一口气,潜到水底游玩,突然发现了许多的硫石,硫石是做朱砂的材料,以前在雪遥宫,玉枝姐姐教她做过,只是在蜀中硫石颇少,她也没有多少机会尝试。当她在这个地方发现可以做朱砂的硫石,开心极了,昨日的阴霾都烟消云散。
她起身,套了一件小衫,去屋里拿了一些可用的工具,开始捣硫石、做朱砂。
做这些东西,和铃总会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她把迷迭香碾成汁和着硫石做成了带有奇香,红中透着紫的朱砂。
温暖午后,朱砂小成,难掩的开心。和铃展手拿出了箜篌,坐在缀满金黄小花的木樨树下,弹唱自己新学的曲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根根琴弦在拨弄中,清亮温婉如行云流水,高亢清脆如上天揽月。歌声也是一唱三叹,道不尽的相思,说不尽的情。
男子看着被袭击了的迷迭香,望着温泉里正在哀嚎的迷迭香残躯,最后目光落到了这个正在弹奏箜篌,吟唱情歌的女子。
现如今的女子竟是如此奔放了?
也难怪男子会这么想,现在的和铃只着了一件白色抹胸小衫,胸口和裙摆绣着颗颗红豆;发未束,如同花一般落了一地;两只眼睛尾部点了红梅,衬着肌肤如凝霜雪;再加上这声声醉人的情歌,惹人遐想。
和铃察觉到,停止了弹奏,起身凝视着这个男子。
他居然敢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意图不轨不管了,先出手为强,挥手,地上的落花随之飞舞,化作一枚枚镖向他飞去。她和哥哥都以风之灵修炼,可驱动内力操控身边气流,但哥哥从小有更重要的家国任务处理,这风灵之术远没有和铃出神入化。
男子武力高强,尤其是以内力而化的结界,只是这个结界有个弱点——随心。此时的男子心神荡漾,再强的结界也就如同波澜湖面,毫无抵抗力。
和铃见他动都不动,也不知道躲闪,心中疑惑,渐渐减弱力量,花镖也只是割破了他的衣服。
就不信了,难不成你会任我宰割而无动于衷?
和铃向他走去。
男子依旧盯着这个女子,她的眼睛生得很特别,不同于他见到的其她女子,内眼角尖而内陷,外眼角细而略弯;眼尾上翘,睫毛忽闪;眼周稍带红晕,眼神略微涣散,目光浮露在外,似醉非醉,扑朔迷离,媚态毕现。
这个眼神很特别,觉得从没有见过,但脑海里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除却眼尾的两朵红梅,近看,锁骨下方也有一朵,颜色更为深沉。
男子还未来得及收回遐想,和铃就开始出手,想试探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男子到底是敌是友,父王说了,是友就一心一意对待,是敌就要手下毫不留情。
男子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出手还挺泼辣,只是自己心绪不平,想出手抵抗却次次被她打的落花流水。
最后,和铃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男子感受到她指尖不同于寻常人的寒意,微微道:“瑟瑟秋风,姑娘衣着单薄,不冷吗?”
阵阵秋风,卷着他的话语一起一伏,风中夹杂着的木樨花,飘落在她的香肩。
她心尖一动,莫名地慌乱,渐渐松开了手,丹唇微启,轻吐四个字:“与你何干!”反手一掌,将他打入温泉,转身收了箜篌,快步离开了……
和铃匆匆跑进了屋内,玉枝正在整理衣物。
“你的脸怎么了啊?”玉枝盯着和铃脸上的两朵红梅。
“没什么,试用了我新做的朱砂,”和铃突然想起来,“哎呀!我的朱砂……”她把朱砂落在那里了。
她回里屋套了一件赤色外衫,洗脸梳妆,玉枝在外面道:“你江舅舅家派人来接你了,你准备准备,明早出发。”
“什么?派何人来的?”
“江舅舅家的公子,鳖灵,应该是你的表弟。”
“表弟?”
“对,”玉枝边整理东西边说,“方才他前来看过你,可你不在,依礼,你该去见他一面。”
“哦,我知道了。”和铃满肚子疑惑,刚刚见到的男子是谁?是表弟吗?
和铃收拾好自己又回到了温泉边,想要找回自己做的朱砂,但内心好像还在期待点什么……
和铃看着桌子,只有几块未用完的硫石,刚做的朱砂,连同包朱砂的帕子都已经没有了。
此时杜宇已经回到前院,鳖灵见他如此,幸灾乐祸道,“怎么搞的如此狼狈?”
杜宇进里屋换了衣裳,“还不是你那个好表姐。”
“我这个表姐我还未见着,倒被你先目睹了,怎么样?是个美人么?”
鳖灵是经常出入风花雪月之地,歌舞温柔之乡放浪形骸的公子,向来是以欣赏美人为乐趣。
杜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美不美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一亩三分的迷迭香是被她糟蹋了。”
“什么——”鳖灵扶额痛心,“我精心培育的迷迭香啊——”
终于轮到杜宇幸灾乐祸,“都被你的好表姐用来洗澡了!”语毕,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鳖灵一个激灵,“什么,你看见她洗澡了?”
杜宇一口水差点呛着,这鳖灵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鳖灵和杜宇正在前厅说着话,和铃随着玉枝来到他们面前。
玉枝俯了俯身,“江公子,小姐回来了。”
和铃也俯了俯身,她抬头,看了看这个表弟,转头看见那个坐在另外一张方席上的男子,这……
“是你!?”
“刚才多有冒昧,望江小姐见谅。”杜宇也起身行礼。
“哎呀,小表姐,你应该见的是我!”鳖灵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袭红衫显得耀眼夺目,拉着和铃坐了下,玉枝退了下去准备晚饭。
呵呵,这个表弟还真是热情啊,和铃心里嘀咕,“这位是……”她还是想知道他是谁。
鳖灵给和铃倒了一杯茶,闻到了她身上迷迭香的味道。“他是我兄弟,杜宇。”
“杜宇……”和铃看着他,眉眼间有些熟悉。
也是,和铃初次见他时,他已是十二三岁的小子,这么些年,也不会有多大改变,而自己那个时候只有六七岁,所谓女大十八变,他不识,也可理解。
刚才多怪自己一时鲁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男子,现在看来,竟越来越像。
和铃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杜宇的面前,“你是不是?”是不是住在蜀中,是不是去过瞿上雪遥宫,是不是见过一个小女孩,她好想问,可是……她不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看见了我的朱砂?”和铃低下了头,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什么朱砂?”鳖灵奇怪地望着他们。
“江小姐做的朱砂,在下很喜欢,希望江小姐可以卖给在下。”
“算了算了,送你吧。”和铃挥了挥手,失落地回到方席上,内心滋味百转。
“表姐会做朱砂?”鳖灵打量着她。
“嗯。”和铃的心绪还未完全收回,简单地应了一声。
“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又多了个帮手了,哈哈。”鳖灵笑的一脸春风。
江氏以经营药材为主,到了鳖灵,却丝毫不愿走老爹这一套,而是自己开创经商之路,卖起胭脂水粉,净是一些女人用的东西。为此,江老没少下功夫,派自己的得力手下玄奕时刻督促公子,只是,这位什么都不在眼下的公子怎么会让自己被束缚呢。
鳖灵又闻到了那一阵阵的迷迭香,香味使他的头脑一片清明,很是留恋。
“表姐很适合这香。”
“什么香?”
“就是你摘了用来洗澡的花香。”
“哦,是那个很丑的紫蓝色的花?”
丑?!她居然说很丑,鳖灵深感心痛,“那可是比金子还可贵的迷迭香啊!”
“是么,原来是表弟的心爱之物,真是不好意思。”那花已经没有了,和铃喝了一口茶,脸上没有显现有丝毫抱歉之意。
鳖灵抚额,咬着牙说:“没关系,没关系,花香配美人,值得!”
“表弟若是没事,我就回去了。”她起身告退时,幽幽地望了一眼杜宇。
“好吧,”鳖灵仍是刚刚那一副心痛的样子,“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杜宇看着她那幽幽的眼神,有些疑惑,却没有头绪。
和铃走后,鳖灵叹道,“看来我这个表姐是个冷性子的人。”
“这不是正好让你换换口味嘛!”杜宇笑笑,这个江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还是……这只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