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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祭祖入江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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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爹一不在家就又开始鬼混啊!”杜宇见他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当他又去花柳巷浪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次我是奉老爹之命,带表姐出来逛逛的。”
杜宇这才看见慢慢走进来的和铃。
“别介意啊,我家表姐就是怕见生人。”鳖灵拉着她对杜宇说。
“不碍事,进来吧。”
和铃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身玄黑色衣衫,透着一点点黎明的颜色,长身玉立,眉目疏朗。
等她想再看一眼时,撞上了他无意间扫过来的目光。她心中一动,转而自看杜园的景色。
其实,她很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明明心心念念要来见他,遇到了却不敢确认,如果是他,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如果不是他,她依旧不知道未来是何去何从。
杜宇准备了一些小菜,并不是因为杜宇家的菜有多好吃,而是杜宇和鳖灵喜欢一起把酒言欢。
“十年前酿的‘绕指柔’可以喝了,你这回有口福了。”杜宇拿出来两壶酒。
鳖灵笑着,“哈哈,我可是好久没有尝到这绕指柔了,第一次尝,咱俩都还是小屁孩。”
第一次喝绕指柔的时候,杜宇的家族任然扎根于蜀中瞿上,唯有这蜀中的“通天泉”里的水加上杜氏秘制酿酒配方才能酿成,古有“甜润优雅,温柔绕指”八字美誉。入口即有一种芳香扑鼻,美人入怀之感,很是一些迁客骚人的享受之美酒。
杜宇笑笑,给三人倒了酒。自从灭族,就再也没有酿酒,这些酒是他早年去蜀中带回的泉水,自己酿的,比起叔父酿的还差远了,毕竟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孩子。鳖灵虽然也喝出了不同,只是两人都没有明说,依旧喝喝笑笑,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和铃偷偷望了他一眼,见他波澜不惊地谈笑风生,感觉和小时候还挺像的。杜宇余光一瞥,和铃似有局促,敛了敛目光,低头喝酒。
和铃没有真的喝,加上下午零食吃多了,也没什么胃口。两个男人讲话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准备起身。
杜宇突然道,“江小姐若是觉得无趣,里屋有些新进的青枣,不妨尝尝。”
“是啊,表姐,这个季节能吃上青枣,也只有你杜宇哥哥家了。”杜氏自从灭族后,人丁稀少,随着杜宇的长大,叔父杜泽渐渐恢复了商路,虽然这酿制果酒从此少了通天泉水,但是,这千年的酿酒秘诀还是有人们青睐的地方,所以杜宇家常有新鲜的水果。
和铃看着杜宇,出了神,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青枣吗?
“和铃?和铃?”鳖灵焦道。
和铃这才回神,“啊?”
鳖灵道,“去吧,两个男人谈话想必你也不愿意听。”
“好,那我去了。”和铃余光瞥了杜宇一眼,转向内室。
和铃躺在内屋的床榻上,杜宇的房间看上去十分简单,想起自己这些年一人独享整个雪遥宫,真是太奢靡了,隐约间还能听到屋外两个男人的对话。
鳖灵道:“我这个表姐,看起来是个很冷的人,其实啊,内心还只是个孩子,可能是从小就遭遇了一些事吧。”
杜宇抿了一口酒,“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衣食无忧的。”
鳖灵举起的筷子又放下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衣食无忧,我每天也是忧心忡忡的好吧。”
杜宇自顾吃着,“你每天忧心的想必就是今日是宠幸蔷薇姑娘呢还是紫薇姑娘吧。”
“哪有啊!这还需要忧心吗!最得我心的只有秦姑娘,哈哈哈!”这些姑娘不用猜就是那些花柳巷的姑娘们了。
杜宇挑眉,“看吧!这就是本性。”
“好了,不说这些女人们了,说说你吧,复族计划准备怎么样了?”
“差远了,最缺的还是人手了。”杜宇放下筷子,有些愁容。
鳖灵爽快地说,“嗯,也是,到时候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尽管说!”
“嗯,我不会客气的。”其实对于复族,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只是奶奶临死前叮嘱一定要复族,这么大的重担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了。
男人间的聊天最是无趣,夜渐渐深了,鳖灵进了里屋,准备叫和铃回家,看见她正躺在床上香梦正酣。
“和铃,和铃,醒醒,来我背上睡吧。”
不知道和铃是醒了还是没醒,听话地趴到他的背上继续睡了。
“我这个表姐不仅贪吃还贪睡!”鳖灵笑笑。
杜宇凝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五日后的清早,是与江老约定入族祭典的日子。
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划破天际。
“锦鲤姐姐?”和铃缓缓睁开眼睛。
“和铃,你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坦嘛!”锦鲤左顾右盼地瞧着这里的装饰。
“父王母后还有哥哥过的还好吧?”
“挺好的,竹哑哥哥挺想你。”其实是很想你。
“今天是我的入族祭典,留下来吃饭吧?”
“好吧,你也让他们认识一下我,省得以后见着了还要解释一番,多麻烦啊!”
“我也正有此意。”
玉枝和其她婢女拿着祭祀服装来给她梳妆,另一个婢女在读祭典程序。
这是一条纯白的裙子,外套一件白色开衫,衣衫与裙摆席地,头饰均是银饰打造,除此之外还有手镯,脚镯,项链,重得她都难以走路了。
“原来这里有这么繁琐的礼节,可累死我了。”和铃小声对玉枝说。
“小姐,忍忍吧。”
祭典上,全部的族人都参加了,也有很多外族邻里来凑热闹。
江老叙述了和铃的身世,大家也都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表示同情。
鳖灵知道,那只是个故事。
杜宇却是第一次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她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孩,不过,这样也好。
和铃将自己的血滴到一碗酒中,洒在每一个祖先的香炉中,再在每一个香炉中点上三炷香,一系列程序走完已经是晌午,客人们都留下用餐。
和铃赶紧回了房中,“快!给我换衣服!”她真的不喜欢这件白色衣服,那雪白的颜色,会让她想起曾经白得让她惧怕的雪遥宫。她偏爱红色,因为只有红色能刺激她的眼睛,让她的眼前不会再出现那一片白茫茫,毫无人迹的地方。
换了原来赤红罗裙,带着玉枝和锦鲤去拜见江舅舅,顺便用午餐,忙了这么久,的确饿的不行了。
“舅舅,这是锦鲤,是我父亲用来与我传信的使者。”
江老打量了这个身着妃色罗衫的女孩道:“替我告诉蜀王,和铃在这的一切吃住请他放心。”
“是。”当然,她是不会传达的。
“和铃,饿了吧,到前厅去和表弟他们一同用饭吧。我这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好,舅舅你先忙吧。”其实舅舅也是百忙之中来为她办了这场祭典。
同桌吃饭的有和铃、鳖灵、锦鲤、玉枝、还有杜宇。
“表姐,这位是谁啊?怎不给我们介绍一下?”鳖灵见和铃身边跟了个佳人。
“这位是我的好姐妹,锦鲤,今日是来看我的。”
“锦妹妹,来这里坐。”鳖灵贼笑着起身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锦鲤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若是换了竹哑,她早就不客气了,不过这里将会是和铃生活的地方,不好让和铃难堪。
“锦鲤姐姐,他是江舅舅的公子,鳖灵,这位是表哥的好友,杜宇。”鳖灵笑笑,杜宇起身行礼,锦鲤也向他欠了欠身子,大家这才一同坐下用餐。
和铃呆呆地望着杜宇的举手投足,入了神。杜宇行完礼,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便朝她看来,他笑着向她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候,和铃感觉他的笑,像是盛夏的阳光,正在温暖融化她,使她觉得脸温烫,便立即躲开了。
在杜宇看来,既然她并不是她,便不需要再猜度忌讳什么了。可和铃怎么会知道杜宇在想什么,自那以后,她就再难以自拔。
锦鲤吃不惯人间食物,遂并未多动筷子,谁知鳖灵倒是无事献殷勤,夹了一块稍远处的红烧鲤鱼给她,“锦妹妹,不要拘束,远处若是夹不到,叫哥哥帮你夹。”
锦鲤忍住,咬着牙道:“谢谢!”语气重了十分。
“别客气的。”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煎鳕鱼,“这鱼肉啊,可谓一绝,色泽金黄,香鲜味纯,外焦里嫩,这必须要选用最新鲜的鳕鱼配上技术高超的大厨才能制成。”鳖灵说道头头是道。
此刻的锦鲤实在忍无可忍,桌下抬脚,狠狠碾了下去,随即而来的就是鳖灵的一声惨叫,“江公子,这鱼这么好吃还是你一个人享受吧!”说完离开了饭桌。
鳖灵一脸疑惑,和铃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和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锦妹妹这是怎么了?”
和铃笑着说,“首先,我都要叫她锦鲤姐姐,你怎可以锦妹妹称之;其次,我这个锦鲤姐姐脾气比较大,平生最讨厌吃鱼,你这是撞到她的枪杆子上了,她岂能不生气”
她继续道,“表弟啊,你平时也没少撩过女孩子,投其所好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一顿午饭,鳖灵食之无味,和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好几次差点笑喷,杜宇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再打压鳖灵的自尊心,玉枝就更是缄默无言。
一连几天,鳖灵都没有去花柳巷了,躲在房间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和铃这段时间看笑话也看够了,渐渐有点担心这个死心眼的表弟不会想不开。
这天,她端了午饭来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说了不要烦我吗!”
“是我,你亲爱的表姐。”和铃为了让他消气,也就故意调侃一下。
很快,鳖灵就开门了,出来一个蓬头垢面尚未梳洗的男子。
“哈哈哈,小乌龟不会自暴自弃了吧?”
“你……”鳖灵虽有气,但很快耷拉下了脑袋,“哎!”
“来,一起吃饭!”和铃把菜端到案桌上,见案桌上有一副画,画虽不是很瑰丽韵雅,但眉眼神色还是惟妙惟肖的。
“这是哪个红颜知己啊?”和铃拿起来仔细端详。
“是清丽脱俗、典雅清高、一笑倾城、一顾芳春的秦锁烟,秦姑娘。”
“这么夸张啊!我倒想见识一下。”和铃盯着那所谓一笑倾城,一顾芳春的美人儿。
“只有我家秦姑娘才配得上这‘一笑倾城、一顾芳春’八字。”
“好好好,只有你家秦姑娘好看,我们这等凡人都比不上。”和铃笑笑,看在他把自己憋闷了好几天,就不再和他一般见识。
和铃摆好了饭菜,“来吧,吃饱了带我去见识一下你家秦姑娘吧!”
吃饱后,鳖灵带了和铃来到花柳巷,践诺来见秦姑娘。
这秦锁烟姑娘素来清高,多少公子哥都来找她,她一概不见,仗着自己的地位,也不把妈妈和其她姑娘放在眼里。
唯有鳖灵来找,秦锁烟才会见他。有人说她结贵攀高,喜欢巴结有钱有势的企图获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鳖灵才不会把她视作风尘女子,不会贪图她的美色而逼迫她做些虚与委蛇的苟合之事。她们在一起常会谈论些胭脂水粉的制作方法或只是来欣赏她的舞姿。
鳖灵一来到花柳巷,就丢了一包玉贝给老鸨,老鸨也不用他多吩咐,就带他和他身边带了帷帽的女子进了锁烟的房间。
这是个挺明丽的姑娘,一点都不同于其她风尘女子。一袭蓝紫色翠烟衫,散花水雾流仙裙,身披淡蓝色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玉钗绾起,盘发成髻,斜插两根步摇金簪,一颦一笑确是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