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梗十九单》辰忆

1、第 1 章

　　站在客厅四处打量，白色的暗纹墙纸配上纯黑的家具，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沙秦燕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倒影，半晌才犹豫地开口，“这是我...们的家？”

　　“怎么了？我当初就说了太单调了，你非要这样，现在后悔了？没关系，不喜欢的话改天我们再去家装会逛逛。你先回房间休息下，我炒两个菜马上就能吃饭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陌生……沉默了片刻，沙秦燕终究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这可能是失忆后的正常反应吧？三个月前出了车祸，等她醒来才发现自己失忆了，确切地说是记忆面出现了断层，导致最近三年的记忆一片空白。坐在沙发上再次打量这个客厅，这是她生活的地方么？简洁的风格是她喜欢的，可以为什么总觉得有点违和呢？

　　皱着眉将视线投向正在厨房忙碌的男人。李鑫，她的高中兼大学同学。认识了那么多年，彼此也够了解，只是在她现有的记忆里，怎么想都想不起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属于恋人未满...算了，等过两天打个电话给老同学问问就知道了，像他们这样修成正果的同学恋，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还是又觉得头晕了？”

　　沙秦燕抬起头正对上李鑫担忧的目光，他系着一条蓝色的围裙，袖口上却还是留下了溅到的油渍，怪异感再次袭来，慌忙低下头起身，“没事，我去洗手。”

　　“嗯，快去吧。我烧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和蜜汁叉烧……”

　　关上卫生间的门阻断了愉悦的男声，往脸上泼了好几次凉水才让心情慢慢平复。卫生间里成双成对的杯子牙刷毛巾，女式的梳子小化妆镜，明明应该很熟悉的东西却带给她莫名的焦躁。会好的，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喂？哪位？燕子啊，你出院了？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絮絮叨叨地和老同学叙旧，直到临挂电话前她才犹豫地开口，“我和李鑫在一起很久了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同学暧昧的声音，“你们在一起多久我们哪知道，你去考考李鑫呗，说错了罚他跪遥控器～”

　　沙秦燕无声地笑了笑挂断了电话。自己都不记得，凭什么去考人家？虽然是这么想，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开口问了。

　　“你该不会是要考纪念日吧？我记性好着呢，我还记得高中报道的第一天，你扎着高马尾，一起找班级的男生都说你很有女侠范呢……”

　　“对了，我记得有一次你考了年级第一，校长让你上台分享学习经验，你上去就说了三个字'多看书'，现在想想校长当时一脸懵逼的表情真的很好笑……”

　　“还有，那次社会实践......”

　　微笑着听他说起从前的趣事，偶尔心不在焉地数着碗里的饭粒，吃完饭李鑫主动收拾了碗筷，只让她把桌子擦一下。白色的烤瓷餐桌上倒映出的是她茫然的脸：说了那么多，他还是没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有时候沙秦燕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疑了。仔细想想，李鑫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能赚钱能养家，会厨艺又会照顾人，智商情商双高，彼此又了解，在一起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每次这么想，心头总会浮起莫名的烦躁感，逼得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抱着审视的态度看待李鑫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

　　一个月后销假回公司上班，前台小妹的话让她确信自己的怀疑。

　　“燕姐，今早那辆奥迪很眼熟啊，你跟那男人复合了？”前台小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你一直教育我们好马不吃回头草，除非不吃那草就饿死。看样子为了不饿死，燕姐你好事将近了啊，恭喜恭喜。”

　　默默地记下了前台小妹的话，回到办公室熟练地打开私人电脑。作为专业的财会人员，冷静的头脑必不可少。新建文档，准备将自己这些天的怀疑记录下来。

　　复合的前提是分手，分手的前提是确实相处过。

　　沙秦燕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愣愣地看着文档上的这句话，那么，他们是为什么分开的呢？想不起来，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虽然出院的时候医生告诉她不要刻意地去回忆，可记忆的空档会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按了按微疼的太阳穴，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积木般蜿蜒的车龙，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要是摔下去是不是都会想起来了？

　　“李鑫，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分手？”下班盘着双腿窝在沙发上，看着忙前忙后打扫房间的男人，沙秦燕实在想不明白，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她是典型的巨蟹座，念旧。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她不会提出分开。

　　“砰”拖把从李鑫的手中滑落，从她出院以来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的表情。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嘴唇褪去了所有血色，双手叠在一起似乎在勉强保持镇定。“是我哪做的不好么？能不能不提分手？我会改的，一定会改的…”

　　“我没有提分手…我听说之前我们分手过，我想知道原因。”

　　李鑫的身体随着她的话放松，又因为她的话再次僵硬。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带着疑问的眼，好半天才带着祈求开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以看出他此时内心的紧张。

　　“你就算不说，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想起来的。”沙秦燕站起身踢踏着拖鞋走进房间，对于李鑫的隐瞒，她感到不满，所以暂时不想看到他。

　　李鑫松了口气，弯腰去捡拖把，全身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紧，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抗议，让他险些跌倒在地。如果让你知道了我们分手的原因，你一定不会再要我了……沙沙，我已经在改了，所以求你忘了那些吧……勉强靠着拖把站立，他的眼里满是惊恐。

　　冷战，是沙秦燕对待产生矛盾之人的态度。不看他，不跟他说话，完全把他当作陌生人。无视李鑫讨好地递过饭碗的手，径直去厨房拿了碗筷泡泡面。

　　“吃泡面对身体不好…今天的鱼很新鲜，牛肉汤我炖了很久…”李鑫小心翼翼地开口，视线在触及她冷漠的侧脸时布满无措，“如果你不想吃，我可以帮你点外卖，对面新开的餐馆还算干净…”

　　“你跟我说说话……”蹲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边刷新闻边吃泡面，心中的恐慌慢慢变大，“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抽我，跟以前一样，抽哪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好不容易可以再陪着她，怎么那么笨，又搞砸了…李鑫红着眼，心脏一阵阵抽搐的疼让他白了脸色。可是他不会告诉他当初分开的原因，他可以接受冷战，至少还能陪在她身边，至少她现在眼里只有他一个。

　　跟以前一样？沙秦燕不动声色地绕开他去厨房洗碗筷。她自诩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但如果生气能够抽罪魁祸首一顿确实够解气。看样子之前这样的冷战次数不少。那一夜她睡得很晚，许是害怕她见着自己更生气，李鑫始终没有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