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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是一只保姆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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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恐高症,很快就发作起来。低头一看那树冠正在她底下缓缓绽开,翠绿细密,似一块宝石漂浮在海面上。
“不能再高了。”察觉到喜霜的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没经验的主龙误会她是过度兴奋导致的,因为他第一次飞的时候就巴不得越高越好,“这里有高度限制,再高要罚款的。”
再高?喜霜不自觉腿一抖,觉得鸡生都要灰暗了。
其实高度有限反而可怕,因什么都看得见,有对比才会生出无穷的恐惧。真进了云层,周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反而如坠进了白棉花的世界,倒不觉得有那么可怕。
一块块绿宝石从她身下掠过,时不时有钢铁大厦的顶端成为宝石上的点缀,海面更是辽阔无比,一望无际。
主龙飞得快,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仿佛眨眼之间就到了目的地。
也是那样高的一棵树,当然他不住在树里,而是在旁边搭建了一个巢穴,看起来就像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体大半被两扇对开的铁皮门撑着。
他缓缓降下去,依依不舍地松开喜霜,然后换了一只爪子又将她紧攥起来,“马上就好,马上就能回家了。”
门上装有一电子屏,类似于她见过的指纹锁,不过这把锁有点大,识别能力也更强,整只爪子按上去,叮咛一声后,大门便缓缓往两边退去。
里面的陈设,真是一言难尽。
就是那种金灿灿的风格,啥都是金的,除了金几乎看不见别的颜色,一瞬间她都怀疑眼睛被会被闪瞎。
再一看就会发现,金色和金色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深浅不同,光泽度也不同,细微处的雕刻更不同,当然也掺杂了一点别的杂色,但那都是起衬托作用,目的还是为了突出金色。
因是一条公龙的居所,整洁就别想了,不脏已是万幸。又是传统的山居房,几乎是直通通地穿过去,开门必定是客厅,再就是卧室厨房等功能区,房与房之间可以有隔断也可以没有,毕竟龙是会魔法的,需要的时候一个结界搞定一切。
进来后大门又缓缓关上,头顶的水晶吊灯霎时亮起,灯罩上贴了金箔,照出来的光也是金色的,照的屋里金色越发浓重,刺得喜霜都不愿睁开眼了。
金色是很显壕没错,但像这样乱七八糟的金色不分深浅地随意乱堆在一起,还是很伤眼的好不好?
然而主龙是个心大的,根本体察不了喜霜小鸡的悲催心情,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在一条宽大无比又软绵绵的沙发床上侧躺下,小心翼翼把喜霜放在了面前,脑袋缩到前脚爪前方便捧起,一双眼睛里全是星星,“你真可爱。”
行了,她知道她很可爱,换句话说行吗?
喜霜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因用力太猛,小身子往后歪了一歪,被他及时伸过来的爪子扶住了,“主龙,你家的蛋呢?”
她来这儿就是为了做保姆的,可不是来做宠物的。
保姆鸡和宠物鸡的待遇天差地别,换句话说,靠劳动力吃饭和靠卖萌吃饭,不用想都知道前者更靠谱。
主龙懒洋洋的,“蛋?是哦,我要把蛋还给人家。”说着他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当然不忘把喜霜也给带上。
地上铺了毯子,用肉眼看来是丝制品,依旧是金色毋庸置疑。主龙在上面走的很快,几乎是一路滑了过去,几乎是转瞬就来到了厨房的洗手池边上,半池水里泡着一颗大白蛋,蛋皮上时不时会凸起一小块,是里面的小龙在嬉闹。
喜霜经过培训,自然知道蛋里的小龙是敏锐的,对外界的感觉十分清晰。也许他现在不明白那些信息意味着什么,但未来他会知道啊,有朝一日回想起来,一条好龙就这么堕落了深渊,拉都拉不回来。
“好萌啊。”对待幼龙就像对孩子一样,夸赞,喜爱等积极手段必不可少,喜霜从主龙的爪子里挣脱下来,抬起一只脚爪艰难地贴到了蛋上。
谁想之后竟脚下一滑,整只鸡都落到了水里,霎时间变成了落汤鸡,一下子败坏了她的心情。
主龙袖手旁观,倒是那蛋十分具有同情心,推着喜霜上了台。
蛋上凸起一块,又滑过去,看起来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感觉,有点诡异的。小鸡仔默默打了个抖,觉得自己好似沐浴在了寒潭之中,阵阵冷意入侵骨髓。
这条龙果然不对!
那主龙冷冷地把她望了一会儿,伸出脚爪把蛋攥了过去,“你在这里等着。”
他行动如风,没等喜霜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只见一大开的铁门和越来越小的龙尾巴。
飞了没多久,他又折返回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声响之大,震得满室金光都抖了抖。
亏得他是一条龙住,要是旁边有邻居,这会儿估计都要来打他了吧?
感叹了一声,喜霜抖了抖身上的毛,没干,只甩脱了些水珠,照旧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看见对面案台上有毛巾,遂步行到台边往下一看,高不算高,跳下去倒容易,要去对面的话……她好像可以飞?
仔细回忆一下,好像她是能飞的,或者说鸡还没退化到只能靠脚走路的地步,从前不是有过一道名菜叫树上鸡么?因为鸡常年待在树上不下地,虽然高度也不怎么高就是了。
正在她振翅欲飞的当儿上,那条龙又急匆匆的回来了,一甩爪子蛋就进了池,溅起的水花又把喜霜打湿了一层。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那龙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在那里不住翻身缠绕哭泣,“好疼啊,疼死我了,好疼好疼。”
演技太假不想评论。
眼睛里一点水光都没有,嚎也是干嚎,跟闹着要玩具的小孩一样,这要是在公共场合是会被打的。
嚎了一阵没有得到回应,那龙又爬起来,脸往她面前一送,问:“我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受伤了?在哪儿?”喜霜左右找了一阵,没找到。
他往眼睛上一指,特别摁住一块鳞片给她看,“这里这里,你看划伤了。”
还真是,一道细微的小白痕,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自愈,恢复如初。
真叫一个尴尬。
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讪讪地把爪子放下去,然后问:“你会做饭吗?我有点饿了,想吃苹果蛋。”
他体内是不是住了一个熊孩子,还是长不大的那种?
苹果蛋是幼龙的食谱好吗?还是给刚出生龙吃的,三天过后就能喂肉了!
沉吟了片刻,喜霜反问:“你这里有小一点的厨具么?”
这里的家具都大的离谱,应该是按龙的原型所打造。成年鸡也能变大变小,用起来不叫麻烦,但她不行啊,她还没来得及学呢。
那三个月叫科普期,学的都是大概,过后分了职业还要详细培训呢。不然像保姆鸡这种高精尖的行业,哪能随随便便就上?幼龙很脆弱的知不知道?
但她,且不说长不长得大的事,因这个一早也没鸡知道。就说她在蛋里就有了主龙,这主龙又特别急切,一早定下了三个月的培训期,不让多,所以不管她学的怎么样都是要过来的。
主龙当即道:“没事,你来说,我来做,来来来。”
无视了水池里的蛋激动到要快蹦出来,他一攥喜霜去了对面,又特意取下毛巾铺在台上,“你自己擦好不好?我要冲一冲锅。”
喜霜点了点头,俯下身子在毛巾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无意间一抬眼,发现那条龙根本没有去洗锅,而是在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
目光很痴汉,盯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龙果然有问题吧!
喜霜与他对视一眼,又迅速低头滚她的去了。
当然滚起来肯定没有先前专心了,而是仔细注意那条龙的动向,听见他磕磕两声抓起了锅,又在旁边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撞到锅子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
心里的巨石能稍稍放一下了。
不是喜霜想得多,龙性本淫可不是说说啊。多少龙喜欢抓鸡去做……,反正龙在蛋里就受鸡照顾,长歪并不奇怪。
而且她之前的住处不是跟一些大龄鸡很近么?隐隐约约她听说过有些鸡资质不行,又想往上爬,巴结高官鸡都是下作手段,真正厉害的都去找龙了!
因为加速的缘故,她当然没有想法,只听听就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只有劲爆两个字可以形容。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乱!
喜霜在毛巾上瘫了会儿,又抖一抖。
主龙的目光又挪了过来,吓得她马上站起来,迅速退出毛巾的范围,“好了。”
这毛巾挺能吸水的,她身上的毛都干的差不多了。
主龙看了看她,又伸爪把毛巾拎起来,放到水龙头底下慢慢搓洗。
喜霜都不敢去看他的动作了,越看越觉得……尴尬。
喜欢鸡不是事,但喜欢她这种体态的鸡就很有毛病了好不好!
一条毛巾也不大,至少对主龙来说是这样,搓得再慢,十分钟也够了。没见锅里的水都溢出来了么?他再慢吞吞地搓,还要不要吃苹果蛋了。
缓缓把毛巾拧干挂好,主龙洗干净锅和铲,放回到灶上,和颜悦色地问:“苹果蛋压怎么做?”
喜霜道:“把苹果打成泥,和蛋一起蒸。”
蛋可以是鸡蛋也可以是别的蛋,但许是出于喜霜的缘故,主龙拿来的是另一种蛋,蛋壳上有着淡淡的青花,看起来特别漂亮。
蛋壳轻轻一碰就碎了,青液红心,打完成淡红色,没腥气,只有一股甜香。
苹果跟她以前见过的很像,却要大得多,放她身边能比她大一圈,切开后香气也足,放到榨汁机里一下子就成了泥,再与蛋液混合搅拌。
“糖呢,糖放多少?”龙的眼珠子又转了过来。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干嘛还来问她?
喜霜脑子转了又转,也没想起来糖的分量,只能含含糊糊道:“你喜欢吃甜吗?”
主龙道:“喜欢啊。”
“那就放两勺吧。”
主龙答应一声,从橱柜里翻出一罐子黄澄澄的虫体——这是龙族十分喜爱的一种蜜虫,具体甜度未知,因她没吃过,遂眼睁睁看着他倒了快一半下去,也不知道做出来会不会甜死龙。
希望待会儿做坏了别打她。
要开火了,喜霜待在灶台上就不合适了。
主龙想了想,把她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头顶上,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我来做做看。”
喜霜……连抖都不敢抖,生怕被他察觉出问题来。
开火,热锅,倒倒苹果蛋泥。里头的蜜虫一沾锅就化得不见,苹果蛋泥在锅里晃两圈就成了形,完美的圆,显然是这条龙是熟手。
所以他到底干啥要问她的意思?
吃饱了撑的吗?
成品用蓝边瓷盘装好,热腾腾地端起来。主龙顶着喜霜要过去,然而对面的水池里不断发出噗噗的声音。
喜霜扭过头,发现那颗蛋在水里不断蹦跶,显然是在不满他被丢下。可这做爹的根本不把蛋当回事,看也不看一眼,端着盘子去了餐桌边,取了筷子夹下一小块,先喂给了头顶上的小鸡。
“我,我还是下去吧。”喜霜想起那么多蜜虫就发憷,想着她下去了,等会儿主龙发火还能跑。
主龙嗯了一声,小心把她从头顶上抓下来,并把苹果蛋递到了她面前。
她不吃也得吃,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甜度刚刚合适,香气一下子在嘴里炸开,简直美味!
见她喜欢,主龙眼睛亮了一亮,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着她,直到她吃完三分之一,用翅膀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说她吃不下了才停手。
“那个,你不吃吗?”
喜霜看他站起来,端着剩下的苹果蛋要走。
主龙道:“我要去喂狗。”
“狗?”没看见有狗啊。
主龙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对,很凶恶的一只狗,我把他栓在了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