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般守护你》穗紫幽

53、证据

　　秋日的中午，温度依然高得像夏天，只是空气干燥了许多。
　　西餐厅内，齐媚在向羽晞摆弄着她新买的护肤品，滔滔不绝地宣扬着这个面膜如何保湿那支眼霜如何抗皱。
　　果然，美容永远是女人的头等大事。
　　羽晞喝着咖啡有意无意地听着。
　　随着韩子翼的回归，羽晞也恢复了原职，虽然她不继续在总公司上班，但是依旧任职于其子公司博美广告。
　　今天便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约了齐媚一起吃午饭。
　　齐媚见她兴致缺缺，便转换了话题：
　　“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羽晞笑道，“现在才知道原来结婚有那么琐碎的事要办，大到家具，小到家里的一块毛巾，都得让你操心。”
　　慢着，“家”？
　　羽晞被这突然蹦出来的一个字吓到，才知道原来这个概念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家，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也许将来还会有一两个孩子。
　　她在脑海里细细地描摹着孩子的模样，也许会有他的鼻子、她的嘴巴，会有他深潭一样的眼睛，她海藻一般柔软的头发。到了一岁多的时候还会赖皮地向她讨糖吃，讨不到了又会撒着娇去找爸爸。
　　羽晞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啧啧，看到你这个乐在其中的样子，真是受不了。”齐媚没好气地摇摇头。
　　“受不了你也结婚呗。”
　　“哟，得寸进尺了啊，小样!”

　　天晟大厦四十八楼，副总裁办公室内。
　　助手在汇报着环湖新城的项目进程，韩子翼靠在椅背上闭目聆听，因为结婚父亲施加的压力，新项目的止步不前，已然让他不胜烦心。
　　缓缓地睁开眼睛，瞥见桌上的水晶相架。
　　那是他们的合照，樱花树下的恋人笑得天真烂漫，恰如那一年的的樱花，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岁月无情。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照片上她弯弯的眉眼，他已有许久不见她了，掏出手机，摁下号码。
　　“喂，翼？”电话里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就像早晨的风铃，让人想从睡梦里醒来。
　　韩子翼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在干什么？”
　　“在上班呢。”
　　“这么忙？”他已经让那边的人减轻她的工作了，还这么忙？她怎么能够在他想她的时候，想着别的事。
　　“回头我把你上司给炒了。”
　　“你别别，刚才我在画婴儿房的设计图呢。”
　　“嗯？我们的婴儿房？”韩子翼语调上扬，饶有兴味。
　　“是啦！”羽晞羞赧。
　　“那你有得画了，我正打算在旁边再建一栋新房子，专给孩子们住。”
　　羽晞听到那个“们”字，“你当我是母猪呀。”
　　“你不是母猪我也把你养成母猪。”
　　“你真讨厌！”
　　“羽晞？”
　　“嗯？”
　　“我想你了。”韩子翼徐徐道来。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根羽毛骚弄着羽晞的心里。
　　“我也想你……”
　　电话两边都静止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不管风云变色，不管沧海桑田。
　　什么是爱？爱就是在你累的时候，无论你身在何方，都有那么一个人，守候在你身边。
　　这样的心意相通，虽然短暂，却已是地久天长。
　　助手在旁边小心地提醒着，“晴昊集团的虞总来了电话。”
　　环湖新城，是以一座800米的高塔为中心，四周建立一个环形人工湖，湖的四周再种植绿化带作为休闲中心，在塔上会搭建8条空中电梯，通往辐射在四周的购物、餐饮、娱乐等大型场所，建成后会成为新的商业中心，这个宏伟的蓝图早已在韩子翼的心中勾画出来，现在就等着如何把它变成现实，而这位虞总就是这个项目的合作方。
　　助手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心思剔透的羽晞听见了。
　　“翼，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啊。”
　　“那……羽晞，我晚点给你电话。”

　　临近冬天，夜幕降临得越来越早，高楼大厦的幕墙上变换着色彩鲜明的图案，那些美轮美奂的灯光将天空点缀得变幻莫测。
　　韩子翼无暇看这些，只是不耐地看着表，本来他打算今晚陪羽晞吃饭的，无奈这个饭局来得极不是时候，也极重要。
　　环湖新城的项目，凭他天晟集团再强大，一个人吃起来也未免吃力，所以他极需要一个有实力的盟友，而晴昊集团便是其中之一。
　　一个娉婷的身影落座在韩子翼的对面。
　　韩子翼皱起了眉。
　　“怎么？不欢迎我？”虞晴勾起红唇，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她今天穿了一条单肩的豹纹连身短裙，包裹住紧俏的臀部，脚踏一双黑色露指高跟鞋，波浪的长发拨到一边，很是性感妩媚。
　　韩子翼拨了拨腕上的表，淡淡道，“我约的不是你。”
　　“是我爸叫我出来的，和我谈也一样。”
　　“这次的企划案需要的资金是……”韩子翼直奔主题。
　　“Stop！”虞晴举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我今晚不想谈公事，不过只要你陪得我高兴，我一样能把合同签给你。”
　　韩子翼立刻起身。
　　虞晴赶紧拉住他，“我答应你！只要你肯陪我吃完这顿饭……”
　　什么时候他连敷衍都懒得了？
　　“就当是老同学一起吃一顿饭。”虞晴眼里带了一丝恳求。
　　韩子翼正了正衣领坐下。
　　虞晴点了菜，又要了杯红酒，一口气把它喝完，脸上已染了酡色。
　　“你就那么讨厌我？”语气楚楚可怜。
　　“那是因为你对羽晞做了让我讨厌的事！”
　　“可是我也付出代价了啊，被自己喜欢的男人送到别的男人怀里，还拍下了照片，难道我就不无辜？”
　　虞晴凝睇着他，眼泪在眼眶打转。
　　“那你为了灭口，被你害得精神失常的那个女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韩子翼看着她像看到蛇蝎一样厌恶。
　　“我承认那时的我太年少无知，太任性，可是我也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不肯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讨厌我……”豆大的泪珠从虞晴的眼里滑落。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那样无力，那样脆弱，精致的妆容也因此花掉，更显得狼狈不堪，而她哪个时候不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
　　也许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人的心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柔软。
　　“对不起，我当年不该那样对你。”他承认当时他对她的手段实在是残忍了些，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绝不会再用那样的方式去报复她。
　　她错过，他何尝不曾错过。
　　虞晴却因为这句话怔住，在她看来，他最不可能对她说的一句话，“对不起”可以排第二名。
　　虞晴咧开嘴笑了笑，同时抹干了眼泪，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绒布盒。
　　“我知道你和林羽晞快要结婚了，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韩子翼迟疑地接过，道了句，“谢谢。”
　　之后的晚饭，两人皆吃得如同嚼蜡。
　　韩子翼擦了擦嘴，起身告辞，“谢谢你的晚餐，环湖项目的事还请令尊仔细考虑。”
　　“我会和他说的，谢谢你今晚能陪我，我衷心地祝福你们。”
　　韩子翼点点头，信步离开餐厅。
　　当虞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她缓缓地从包里拿出一把镊子，把韩子翼刚刚擦过嘴的纸巾镊起，放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然后嘴角慢慢地勾起。

　　过两天就是重阳节，前一天，舒蕊拿了些菊糕去给林妈妈。
　　“林妈妈，这是奶奶亲手做的，让我拿给你们尝尝。”
　　“老奶奶真是太客气了，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
　　“这……”舒蕊犹豫了一下，“好吧。”
　　舒蕊坐了一会儿，林妈妈菜就做得差不多了，等羽晞和林爸爸回来，摆了碗筷便可以开动。
　　吃饭间，舒蕊起哄：“林爸爸，说说你和林妈妈的恋爱史吧。”
　　羽晞便咀嚼着说：“你别说，当年我妈可是村里的一支花，我爸也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两人可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呢。”
　　林妈妈用筷子打了下羽晞的手背，“去去去，就你嘴最多。”
　　舒蕊说：“那林妈妈当时一定有很多追求者。”
　　羽晞不理会林妈妈，自顾自说，“那还用说，我爸去了城里后，那些人可是一窝蜂地冒出来。”
　　林爸爸也有感而发，“是啊，本来我想读完书，在城里安定下来后再接你妈妈来的，要你妈妈等我那么多年，当时还真怕你妈给别人追走了。”
　　舒蕊好奇，“后来怎么样了？”
　　羽晞说，“后来我妈做了件特大胆的事，从未出过远门的她一个人只身来找爸爸，连赶了好几天的夜路呢。”
　　林爸爸握住林妈妈的手，“幕莲，辛苦你了。”
　　林妈妈也泛起了泪意，“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
　　舒蕊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晚饭后，羽晞收拾碗筷，林妈妈去切水果，林爸爸则专心致志地在看电视。
　　“羽晞，你可以拿一下你那本《当代广告学》么，我有短话没看懂，你拿来给我解释一下好吗？”
　　羽晞把碗筷放好，擦了擦手，“没问题。”
　　舒蕊笑了笑，转身去帮林妈妈洗水果。
　　“林妈妈，你头上有一根白头发！”舒蕊惊讶道。
　　“我帮你拔了吧。”
　　说着便走到林妈妈背后，把白头发拔下来，同时将几根一并拔下的黑发偷偷地藏进衣袋里。
　　“好了！”舒蕊把白发递到林妈妈面前。
　　林妈妈看着白发感叹道，“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

　　窗外的星星，看着这一切，明亮地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