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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魔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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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不明白花璟为何要把他打高俅的事如实告知西门庆。
虽然他为人有时做事不过脑子,但并非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儿。
因素兰事件,他有言在先,只要花璟有所求,赴汤蹈火,他在所不辞。
武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一诺千金老老实实到西门庆跟前如此这般把那一日樊楼里所发生的一切如倒豆子般说了个彻底。
唯一隐瞒了花璟插手致使高俅失忆的事。
原本西门庆正因李师师的出现而兴奋难遏,乍然听闻高俅被打,且还由他身边人下的狠手,整个人已不仅仅是兜头一盆凉水的感觉,而是似被当头一顿棒揍,昏昏然觉天塌地陷。
“完了。”西门庆上辈子没怎么和高太尉接触,可耳闻目见,对方秉性如何小人如何阴险,骂言太多,他牢记在心,这辈子他小心翼翼,不仅仅冒犯了人,还把人家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武松早准备西门庆发作质问他,却没想雇主失魂落魄的,满脸懊恼,呆愣良久,意识到他还没走,便一脸复杂冷漠地瞥他一眼,然后取了一包银子,对他冷冷道:“武二郎,你这般勇猛厉害的护卫,恕我小门小户用不起,这酬劳你拿好,且去另寻高就,我就不留你了。”
正如花璟所料,西门庆的确畏惧武松,此刻还后悔自负想利用这粗鲁的武夫。像此等大虫一般的人,就该敬而远之。
若换个气势和能耐弱一些的人,西门庆绝对将人绑了送去高俅府上求得宽恕。
武松自认言行对得起西门庆,若非为了哥哥娶媳妇,他绝不愿受纨绔子驱使,当下也不废话,领钱走人。
之后西门庆把安童叫来,好一番逼怒骂,终于从打了未来高太尉的恐惧中意识到对方的龌蹉心思,脸上顿时跟打翻了调料盘,五颜六色,辨不出喜怒。
被男人盯上,视为小优儿一般以色侍人的下贱货,从上辈子至今,西门庆还是第一遭遇到。
诚然,好色成魔的西门庆,确有在飞黄腾达后恨不得御遍世间各色女子的渴求。可他作为堂堂七尺男儿,面子永远是他干出更不要脸事之前最后一道迈不过去的屏障。
积聚万千金银财宝,追逐权势,说到底不正是为了享受和尊严。西门庆要的是财与权双剑在手,尔后傲视诸人,他可为所欲为。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却要将男人最宝贵的面子先祭出去。
西门庆犹豫、纠结、咒骂,心中情绪翻江倒海,最后一拍大腿,强自冷静,叫人寻来他早先结识的各路狐朋狗友,使了点小钱,打发这些人去搜寻东京城内的大夫,力求寻到给高俅看病的大夫。
听武松说得如何如何,不如听大夫的话,来得更好。
又这么一件急事在前,陈家是否真有人给玩小把戏意图骗他回清河县,西门庆没心思也没空理会。
为免被岳父岳母唠叨催促,他假装启程归家,回头瞒了众人折返偷偷在东京寻了个地方落脚。
这时打听消息的人不负他所望,找到了那秘密给高俅看病的大夫。
于是西门庆知道了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大夫说,高俅的确被打得很惨,不用个半年绝对将息不好,另外,似乎还被打坏了脑袋,忘了些事。
高俅拿钱封大夫的口,可惜这人大概手头不宽裕,事到临头便有些吝啬,出手太少,也因此西门庆拿多点钱稍稍诱惑大夫,就轻易地撬开了大夫的嘴。
西门庆寻思局面有些挽回,要他放手一事无成的回家,他极为不甘心。
更何况,他心里有那么一个魔障的念头——
正是他钱财不丰,人微言轻,手头没有权利,所以遇事他才会束手束脚,大费心神,被人瞧不起。
想他若钱权在手,谁敢觊觎他?他要的东西,谁敢不给?
西门庆嘴擅哄女人,当初聪明如潘金莲,都教他驯服且娶回家中,区区一个高俅……
他想,这人既然敢同他玩,他为何不能反过来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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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两日,西门庆将岳丈赠给他的金银并岳母给陈氏的钗环首饰等分为三份,拿其中一份作为礼物,另置办一些上好绸缎并美酒,装成一担,教人送去高俅住处,奉上的拜见贴里乱诌了些利于他的言语。
高俅缺钱,他便送钱。高俅好色,他便亲自登门。
原先他欲买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本就做着将此女选个恰当时机送给高俅,以求对方后宅有他的人,日后倘若有事,多条路走。
正如上辈子他巴结蔡太师府中翟管家,用的便是一招美人计——翟管家求个年轻女孩儿做妾图生养,他便送去一个女孩,并借此与翟管家以亲家相称,瞬间拉近彼此的关系,往来说话也方便许多。
目今,只不过将女人换成他亲自登场。
西门庆信心满满,自认自己的魅力可以征服高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