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六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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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十一月至今，约有半年。时光雕琢，昔日瘦削面黄的少年，如今身子壮实了些，脸上多长点肉，穿一套轻薄天蓝春衫，一头浓密的乌发挽了个髻儿，清清爽爽，完全露出五官和那尤为惹人怜爱的细白脖颈。
少年的神情沉静忧郁，眼眸里不见半点他所处年龄该有的张扬活力，老成得像块腐朽衰败的木头疙瘩。
花璟吃了一惊，这哪里是半年前惊鸿一瞥野性灵动的潘六儿？
西门庆也大吃一惊。在这之前，他本没见过眼前少年，今儿不期然猛地一见，他头一反应是自己见到了潘金莲。可定睛细细打量，对方的装束和比女孩更为粗大些骨架，与他印象里纤细婀娜的妩媚女子，实在对不上号。
只是少年还未成年，容易雌雄莫辩。西门庆混淆了片刻，回神后盯着少年大感兴趣。
吴应春对花璟说：“这是潘六儿，招宣府王老爷的书童。”
王逸轩又来玉皇庙寻吴道官品茶手谈、闲话消磨时日。因着去年花璟赠鞋与冬衣零食的一点恩情，潘六儿特意求了主子的应允，来拜见恩人。
他上前作揖，规规矩矩地说了些老套的感激言语。花璟听着觉得莫名尴尬。原本就不熟，此刻少年的模样又与印象里迥异，一时半会儿，除了客套真还没甚好说的。
西门庆却不然。他被潘六儿完完全全地勾起了对潘金莲的记忆。兼之他向来自来熟，见花璟话少，他便自顾自地问人家的背景。
得知少年即是南门外潘裁排行第六的小儿子，西门庆心底倏忽冒起一丝怪异，不知何故手臂上鸡皮疙瘩啵啵儿起了一片。
他搓了搓臂膀，边寻思这天气好，哪里蹿来的惊悸感，边加紧地追问：“你有没有个孪生妹妹，叫潘金莲？”
花璟闻言皱眉。记性好的潘六儿向他投去一眼，嘴里淡淡答道：“没有。我家里没有叫潘金莲的姐妹。”
西门庆又是一阵追问，眼瞅他连潘六儿是不是‘青龙’这种唐突佳人的话都要搬出来——相书中有些奇特的定义，女的称‘白虎’，男的称‘青龙’。原著中潘金莲便是白虎，据说有此特征是克夫的。
花璟趁他不备，一脚踹中他屁股，瞪他道：“丢不丢脸啊？见到好看的，不论男女你都犯痴，快滚！”
揉揉屁股，西门庆委屈地咕哝几句，之后待不住，草草跟花璟说了两句，告辞出玉皇庙，不从东门回家，直接骑了头口，叫小厮跟着，一径去南门外潘裁家。
走了一个，吴应春被花璟三言两语打发了。只余下他和潘六儿时，后者又冷又瘫的脸终于浮上些生气。
少年似乎很长时间没笑过，勾唇时僵涩不自然，他像是也知道太勉强，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无处说起——
潘六儿丝毫不了解花璟，生怕说错话，惹人不快。天知道他多想亲近眼前这个小道士。
“这半年来，我一直记得你。”万分紧张中，他憋出一句话。
花璟瞧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的惶然不安，就举起手中的小锄头，笑眯眯道：“我刚琢磨去钓鱼，你要是愿意，不如陪我钓鱼，晌午就在竹舍一起用饭，王老爷那里我托师兄去说。”
寻常小孩在花璟这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瞧中可心的玩伴儿，留下来一起玩耍，情理上完全说得通。
潘六儿的眼里多了些欣喜。他的容颜天生极好，并非狐妖那种媚惑世人的妖艳美，而是赏心悦目的明丽，一笑尤其动人，足能醉人心魂，越看越爱看。
“我愿意——”他狠狠地点头，伸手去夺锄头，“我来挖蚯蚓，小师父你在一旁歇着吧。”
花璟没跟他抢。
把装蚯蚓的竹筒一并递过去，说声稍后，他便回到竹舍，用食盒装了点心果子等各种零嘴——
自从他体格壮实起来，吕师叔便不限制他吃零嘴。庙里童子不少，二师兄外出办事，回来总是大包小包的吃食，每每分下去，到花璟这里总有一大份。
鱼竿只有一根。花璟闲暇时自制的，一个人娱乐而已，从头到尾都没考虑找人陪他。
准备好鱼饵，端两条小杌子，拎了食盒。这俩半大小子煞有介事地坐在池塘边，若添上一抹微风细雨，装备上蓑笠，倒有点世外高人意味。
花璟没去多问潘六儿的经历，只拣些道听途说的奇人异事，轻言细语地讲给潘六儿听。
少年听得很认真，偶尔问上一两句，能看得出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
花璟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很难想象，眼前羞涩的少年，如何过渡到原著中思维敏捷、三寸舌若刀剑的潘金莲那种泼辣形象。
思及潘六儿现今的主子王招宣，唯有感叹兜兜转转，由女变男仍旧踏上老路，落于那老王八手里。
王招宣喜欢年幼的美人，这毋庸置疑，至于是否男女不忌，花璟虽说不清楚，可想起当下的狎优风气，似潘六儿这等风情正好、柔软鲜嫩还未有男子硬朗的少年，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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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一见到潘妈妈便知没找错人。当年潘金莲成为他第五房小妾后，潘姥姥常来他家走动，虽说如今对方要年轻许多，可并不妨碍他认人。
他没上前与人交谈，仅远远瞧着那妇人与人门前说话，心里翻江倒海。
潘金莲怎么变成带把的？
脑海里浮现上辈子的潘金莲。
不可尽数，香艳糜烂。
原本念念不忘，就等时机合适，再把此女收入囊中供他受用，这下好了，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带把儿的——
西门庆满心的遗憾。等他胡思乱想完那些不可细说的念头，终于抓住重点——他所熟悉的那些人竟会有变化。是好还是坏，他思索不出，脑子里乱糟糟的，正要离去，猛地见与潘妈妈说话的人转身露出正脸——
嗬——竟然是武松！他说那背影看着过于魁梧，有些眼熟呢！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六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