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心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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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能出门，但见客还是可以的。从西门庆一进屋，花璟便敏锐地察觉他的春风得意。一股熟悉的味儿从对方撩衣落座时飘出，微微皱动鼻子，脑海里瞬间浮现一个名字——李蘋。
细细观察西门庆的神情，眉宇间餍足，眼尾带桃花，眸中盛春情，头上簪子换了一根更为雅致的，专供装风雅的扇子也换了柄新的，一晃一晃间那书画风格分明不符合西门庆往日的口味。
道童捧来茶，花璟接过垂首呷一口，心里五味杂陈。
同一个灵魂，不同世，他们还算同一个人吗？想当初在现代与沈初恋爱，情好蜜意时，山盟海誓，许下生生世世不分离。话犹在耳，转眼打脸！就西门庆这幅发春的模样，他哪里看不出他们又厮混到一处做了些不可说的事！
西门庆唠唠叨叨，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摇摇摆摆而去。花璟想着沈初，再想着李蘋，胡乱思想良久，最后考虑到花子虚的存在，心道，他该去会会李蘋，否则心里的疙瘩难解。
捻指又两日，西门庆又来见花璟，这回他满脸焦虑，吞吞吐吐半天，他问：“哥哥，有个事儿要问问你……”
花璟正午睡，被人吵起来，满身犯懒。他瘫在罗汉床上，掀眼皮示意某人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西门庆搓搓手，似有些羞耻地问：“哥哥你知道谁有……能让人不举的药？”
因着有上辈子胡僧赠药一事，在西门庆眼里，僧道一流免不了被打上贩卖各种不可见光之药的标签。兼之花璟向来神神秘秘，他会莽莽撞撞问出这话，除了在情理之中，也有点病急乱投医——
高俅终于得空了。他派人来给西门庆传信，约在他寓所里见面吃酒。当然，说是叙叙旧，酒后做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花璟一听这要求，立刻想通其中关节。原来他这好兄弟还是舍不得菊花啊。心倒够狠的，连让人不举的法子都想用了。
西门庆被看得不自在。腆着脸讪笑道：“哥哥你见多识广，有话儿就给兄弟说说嘛……”
花璟斜睨他：“你这是要害人呀？”
没听到一口回绝，西门庆暗想有门儿，佯装愁苦，唉声叹气道：“兄弟最近遇上了些难事……你也知兄弟这张脸，有那么几分本钱。这京中达官贵胄数不数胜数，兄弟一介平民，与他们乃云泥之别，没想惹他们。谁想飞来横祸，有人看上我……”
话到此处，西门庆十分气愤，捶手跺脚，恨声道：“还是个京中的大老爷！天子身边人！兄弟堂堂七尺男儿，岂能雌伏他人，供人亵玩！”
花璟冷眼瞧着西门庆演戏，等他说完了，就故意挑他：“那贤弟不如收拾行囊，快快回清河县，到时天高皇帝远，他鞭长莫及，过些时日，就把你抛到脑后了，何苦费劲儿求什么不举之药。”
西门庆脸色一变，也不装了，就望着花璟笑。那小样儿活像一只耍赖皮的哈巴狗。
“贤弟要没事儿就走吧，为兄还想睡会儿。”花璟下逐客令。西门庆跳到他跟前，生生作一揖，笑嘻嘻道：“当初结拜，你我可是对天发誓要有难同当的，今儿兄弟有难，哥哥不能坐视不管呀……”
花璟冷哼一声，也笑了。他道：“合着跟你结拜，还被你讹上了啊。”
“不是，不是……”西门庆快跪下去抱花璟大腿了，“哥哥大仁大义，有主意就帮帮兄弟吧……”
花璟瞥一眼，慢条斯理地盘腿坐好，问：“你把始末与我说一遍，别藏着掖着哄人。”
自荐枕席这种事，西门庆要面子，哪会随便跟第二人说。可如今里子都快没了，面子拿来有何用，于是他红着脸，诺诺地把事情说了个彻彻底底。当然，他隐瞒自己重生而提前知道高俅发达一事。只说偶然结识高俅，不想对方一朝发迹，色心膨胀，见他有攀附之意，便想趁机占他便宜。
花璟懒得理会西门庆的颠倒黑白，只问：“我能把药给你，可谁去下药？”
西门庆也明白一定要把自己摘出来，否则高俅一旦猜出他干的‘好事’，绝对不会轻饶他。所以他眼巴巴望着花璟，殷勤万分地给捏腿捶肩，狗腿地道：“好哥哥，这事儿，只能靠你了……”
显然，上次来东京遭的牢狱之灾，花璟给西门庆留下了足够深的印象。
花璟一巴掌拍在西门庆的‘狗头’上，笑道：“不愧是生意人，算盘打得好呀，物尽其用！”
西门庆可劲儿地赔笑。
花璟没表态，只说：“没好处的事，我可不白做第二回。上次救贤弟的命，你还欠我呢。”
西门庆忙不迭道：“哥哥啊，帮帮兄弟吧！你要什么，只要兄弟能做到的，一赴汤蹈火都去办！”
“大话无需多说。”花璟凉凉道，“只需要你应下我三个条件。”
西门庆狂点头，完了才问：“什么条件啊？”
花璟起身，伸个懒腰，说：“我暂时未相好，总之不是杀人放火、违法犯纪的坏事，你力所能及之内，不会伤你的尊严。”
西门庆松口气：“那哥哥什么时候去……”
花璟：“你明天等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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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花璟没事儿身上带什么让人不举的药呢，这还是出发前，他为潘六儿考虑，从吴应卿手里讨要的。
人常说，玉兔捣药。兔子精吴应卿跟广寒宫内嫦娥仙子怀中的兔儿有没有关系，这不清楚，总之他很会炼药，而且品种稀奇古怪，一看就知不是只好兔子。
花璟带着药，悄无声息地潜入高俅的住宅，一颗药丸轻松铲除采菊造孽的祸根，归去时顺手牵羊拿了他家厨房里的烤鹅，拎着一路穿街过巷，去卖酒的铺子里打了一瓶羊羔酒，留下沽酒钱，才翻墙入院子，就被吕钟阳逮了正着。
前几天的自我反省不了了之。花璟一对上师叔的双眼，便心虚。他笑嘻嘻上前，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我饿了，想吃烧鹅，所以出去溜溜。”
吕钟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花璟目送他走远，回到自己房里，一边抱着烧鹅味同嚼蜡地啃，一边尝尝东京城内有名的羊羔酒。
事实证明，味道教人一言难尽。花璟喝一口就喷了。因吃惯了吕钟阳的手艺，那大半个烧鹅他也只能浪费了。
花璟摸摸肚子，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推开窗户便见吕钟阳正坐在院里石凳上，打开食盒一碟一碟的食物往石桌上搁。
吕钟阳扭头见师侄要出不出地犹豫，也不招呼他，自个儿坐了就吃。
花璟忍受不了香气的诱惑，跳出来，坐到对面，厚着脸皮拿筷子闷头开吃。
一顿风卷残云，酒足饭饱，花璟打了个饱嗝，见吕钟阳看他，便很不好意思。大晚上的，又被人好酒好菜款待一顿，总要说点什么。
花璟：“多谢师叔……”
吕钟阳一挥手，石桌上的残羹冷炙并碗碟筷子统统消失。他道：“你随我走走。”
这一走，当真只走走。直至月落乌啼，吕钟阳才看着他说：“我一直等你对我坦白。”
花璟一听这话，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叹。无事大晚上不睡觉闲逛又不说话，那像正常的吗？
可吕钟阳的话他不好接。
“我与你结契同生共死，你不必怕我害你。”吕钟阳见花璟垂头不看他，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抬起，冷清清的目光望入花璟眸中，他淡淡道，“你放心，既然契已结成，我也无法解除。”
花璟挣脱，揉揉下巴。他直接问：“为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优待，吕钟阳的态度来得莫名其妙。
“若你非要理由，”吕钟阳嘴角勾起一丝极小的弧度，“你可当我心悦你。”
花璟想大笑三声，不过那种崩坏形象的事，他从来不做。仅轻轻一笑，他歪着头道：“师叔，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感觉很敷衍？”
一个人对自己很特别，理智分析，很容易联想到情爱。尤其他本就已弯，修士也不在乎男女，只求顺应心意，所以心底深处，他是考虑过吕钟阳是不是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情不知所起，这话很美，可冷静想想，怎么可能没有缘由呢。只是找不到罢了，仔细找找总能找到的。
吕钟阳淡淡望着花璟，并未解释。被盯住的狐狸，忽地从那认真的眼眸里看出点其他意思。
一个不懂爱的人，又如何确定自己对另外一人的心意的确是爱，而非其他的感情？所以他只能保守负责地说‘你可当我心悦你’。
花璟后退一步，干笑道：“师叔，你自己都没想明白，就别拿师侄开玩笑啊。”
“我心甘情愿与你同生共死……”吕钟阳恍然不觉自己在说情话，轻声道，“我的师侄不止你一个，我唯独愿意为你洗手下厨……”
花璟大汗：“师叔，或许只是我对了你的眼缘……”
吕钟阳垂眸：“花璟，你似乎不愿我对你有意？”
花璟：“这个……”这师叔可真直白，谈情说爱连委婉一两分都不会！
“你有心仪的人？”吕钟阳似乎很有兴趣追问下去。
“……”花璟硬着头皮点头。实际上，他对沈初的心意，自己也糊涂了。
吕钟阳见了并未失望。他轻轻挑眉：“西门庆？潘六儿？武松？又或者是那个东京城内你心甘情愿让他喝了你血的人？”
花璟一噎，心道师叔整天留意这些人，都脑补了些什么！
“他们都不是你的良人。”吕钟阳道，“你是妖，他们都是凡人。人妖殊途，寿数长短不同，一旦结情愿，十有九悲。”
简单来说，物种不同，如何恋爱。这道理，花璟懂。可明白归明白，这跟花璟并没多大关系。那些人他一个都不心属。
“师叔。”花璟作一揖，恭恭敬敬道，“我只当你是师叔。”
他们注定没戏。就算对沈初的情意是他的错觉，可并不代表他会留在这里。那何处来，回何处去，他从未动摇。
吕钟阳见自己被拒绝，脸上依旧没失望之色。这让花璟大松一口气，师叔这种反应，说明他拿得起放得下，无论好感多少，总归大家都能客客气气的。
最怕那种一往情深，得不到疯魔，得到又怕失去，紧紧攥在手心，逼疯自己，也害苦对方。
彼此都冷静理智，好聚好散，这才好。花璟心底这般想着，绝没估计到今天扯的这一面大旗，未来会啪地一声抽在他脸上——世事变幻，他放心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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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心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