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四章：一池春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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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柳河畔，此刻本应处于茗香阁楼中的青楼姑娘却和当朝献王爷相对站在灯火通明的河岸一旁。
眼前的人他是之前出现在茗香楼中那位英俊的儿郎，也是当朝的献王爷，那是自那次争吵后他的第一次出现“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姑娘若与皇族有什么恩怨，还请……”
“你当我是这样的人？”吴茗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间透过一丝淡漠的气韵。
下一秒，这位姑娘却对着献王说出了一句谁也预料不到的言语“我喜欢你。”
献王微皱眉角，眼光从吴茗身上一扫而过，神色中带着一丝漠然。
吴茗见到仿佛能够猜到对方下一秒就要说出那辱没性的言语，她抢先说出了话语“我若为了你的身份，当时就不会给你说我是个罪人这样的话，那日我之所以被你救，是因为当时为了祥祥停下了步子，所以才会……”
献王的神色一动“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救你”
吴茗抬头看向献王，眸中存了些许希望“殿下可知道江湖与皇朝本为一体？”
献王未曾点头，也未摇头，只淡淡道“一年前带走献阳那日，长宣公主派了线人在红水楼中，你可明白？”
吴茗一怔，却听献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说的意思，你是打算所有的一切和我说明白？可是吴茗，我不喜欢你，也不像我那日说出的话一样讨厌你，我这辈子的愿望不过是保护献阳不受到伤害而已，至于其他的东西皇族的身份自会施加在我身上。”言罢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远处。
那一瞬她似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隐忍，似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但她明白，自从红水楼外与他的相见，她爱上了他，彷如宿命的相逢一般。
茗香楼厅堂中的人大多都因吴茗姑娘的离开而三三两两的散了，此刻隽娘正在楼阁中等待吴茗的归来，一切分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却仿佛因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变得不同。
梦境中仿佛回到了明昌四年那个寒冬，是父亲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
“云卿，是父亲对不住你，我一辈子做过的惟一有过失的事就是为了照顾你祖父放弃尊严逃命，但是为父不后悔，此为孝，孝之后便是忠，太子于为父有知遇之恩，父亲曾许诺此生只效忠他一个人，所以即便当今天子是明君，我也依旧不会归顺，云卿，人这一辈子，必须重视承诺，并且守护这个承诺，只要达到这个，人死而无憾。”
那时父亲说如今的天子是个明君，所以即便是贬谪官籍没为奴自己其实从未恨过那个本应是‘杀父仇人’的皇帝，即便是最初不懂事的时候，只是很讨厌皇帝，是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可是失去的终归是失去了，真正害死父亲的是他为人‘忠’的立场，他效忠先太子，所以至死方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正如当今的天子刘韬，他的立场使他不得不推翻自己的兄长，不得不绞杀如父亲一般的英豪。
这辈子最不耻的事约莫便是母亲，为了继续活下去苟且偷生献身沉旭阁，只求沉旭阁庇护，也许是父亲的影响，吴茗一直觉得人可以活着，却不能没有尊严的活着，正如人可以死亡，但若没尊严的死亡，那便太可怕了。
转眼寒冬已过辗转到了上巳重三节，曲水旁聚集了许多的男女佳人，抬眼望去皆是人群，望不到边际，吴茗找不到去处，却也不想回到来处，就这样随着人潮无理由的前行着，正是百般无奈之际，耳旁恍若传来一声声的‘姐姐……姐姐’
吴茗想，许是谁家的妹妹在呼喊自己的姐姐罢了，遂放过不再去管，谁知那声音却愈发的近，近到她不得已回头查看叫‘姐姐’的那个人，吴茗凝神向着后方看去，正看见一高一矮的一双兄妹，正是那位‘妹妹’在呼喊着自己，见自己也看着她，她连忙松开了哥哥拉住自己的右手，远处依稀能够看见那位‘哥哥’焦急的眉头和快速跟上的步伐。
待近了，吴茗这才反应过来，轻声对着两人就要行礼，却被那位‘妹妹’扶住，她脸上闪过如同春日般的灿烂笑容“今日我和兄长是偷偷跑出来的，听说上巳节曲江一旁可热闹了。”
那是印象中同献王的第四次相见，也是和献阳公主的第三次相见。
自那次在何柳边的谈话，献王身上仿佛少了许多对自己的敌意。还未来得及打上招呼，献阳边拉着吴茗向前方人潮中走进去。
身后传来献王深沉得独特的声音“爰爰，你小心一点。”言语间皆是对妹妹的宠溺。
吴茗不禁出声问献阳“殿下为何叫王爷兄长而非皇兄？”
献阳一笑“这个很奇怪吗？可是为什么要叫皇兄呢？”
献王不知何时也跟着挤进人潮，眉间有一丝对周围人群太多的厌恶，也有深深的无奈，他看着献阳低声对吴茗解释道“她一向这样，宫中叫父皇从来都是爹爹。”
那时吴茗想，也许正如一个高贵的皇室公主，为何要叫自己一个风尘女子姐姐一样吧，她看向献王，也许这也是这个男子甚至皇帝陛下为什么如此在意公主的原因，当一个人毫无条件，毫无目的的一昧对你好，时日久了你也会想着去会以对方哪怕是一个笑容吧。
“姐姐，我们去那头河边看看。”献阳再次开口话说间又将吴茗一昧拉走。
献王投以吴茗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即又挤过拥挤的人群跟上自己的胞妹。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再也没有喧嚣的闹市之声，也没有如海一般的人潮涌动，在献王离开买点心之际，献阳随意撩动衣裙坐在河岸旁，斥退了下人后迫不及待的脱下了鞋袜，想要玩弄河岸中的春水。
吴茗不得不出言提醒“公主，水是很凉的。”
献阳点头，却依旧将脚慢慢点向河水“既然凉，我便慢慢的一点点的适应就好。”说罢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吴茗一脸天真烂漫“就像姐姐你和兄长一样，我兄长便如同这春日中的一潭春水，你一下便要他接受你定然是不可能的，若你真喜欢他不若慢慢来。”
吴茗心中十分惊讶，她缓缓蹲下身子，如献阳一般随意坐在草地上“公主知道情爱之事？”
献阳摇头，将脚又伸下去一些，嘴角含着微笑“就像我兄长他如今都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好朋友一样，旁人想要走入他的内心想来是十分困难的，不过祥祥亲近的人，一定是一个好人，祥祥很喜欢姐姐，所以我也会喜欢姐姐。”
吴茗哭笑不得“公主看人都是以祥祥的喜好来看的吗？”
献阳撅嘴，看着吴茗“姐姐没懂我的意思，人与人之间的好恶，都是有传递性的，就像记忆中母亲更喜欢我兄长，所以较之太子哥哥，我更亲近与兄长，就像我皇姐长宣公主她为何更亲近皇兄一样，也正如我喜欢姐姐，兄长也会下意识更容易接受姐姐一样。”
恍惚间，眼前这位矮自己半截头的小公主，仿若一个大人一般，吴茗忽然想到从沉旭阁中听来的江湖言论，当朝献阳公主是如同澹台皇后一般的谏臣们的庇护者……太子与长宣为一派，而献阳公主与献王殿下自成一派。
“姐姐，你帮我看着点兄长回来，要是让他看见，我又该被骂了。”献阳低头仔细的玩着眼前的河水。
吴茗清晰的看着公主的脚已经完全伸入春日中冰冷的池水中了。
吴茗侧头看见了似是献王的身影，却为时已晚，还未来得及提醒眼前的公主殿下，献王一声怒吼便出现在耳后：
“爰爰！你在干嘛。”
献阳一身激灵，连忙将脚从池水中伸出，慌乱的找着一旁的袜子随意套上，又随意再套上鞋子，这才咬唇回头投以自己兄长一个无知的笑容。
献王眼神扫过一旁留守的侍卫，三人连忙低头跪下，献阳连忙拉着身旁吴茗的袖口，一副可怜的模样，吴茗咬牙，狠心拂去了公主的手“公主保重……我自身难保。”
献阳失落地低头，回头仔细要讲鞋袜仔细穿回，随后安然无视的起身，走到了怒视自己的兄长面前，一声哼气“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还这么啰嗦，真是烦死了，我要回宫，不要你送！”
献王气尚未发出来，见胞妹如此模样，只能无奈的对着一旁跪着的三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将公主送回宫。”
献阳见兄长果真没有要送自己，遂满意的对吴茗眨眨眼，在兄长投来目光的一瞬，转为正经模样，就向前走去。
吴茗目送着公主消失在巷角，又再次看见从巷角探过头来的调皮的公主殿下，她缓缓走回，走回到了献王面前。
献王心情随之便好了几分，却装作一副还在生气的模样“怎么又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回不去？”
献阳未看自己兄长，却是看着自家兄长手中的糕点“没有……我想着你今日为了和我赌气肯定不会回甘露殿，你又不吃糕点，而且这糕点本来就是买给我的，所以……”
吴茗看见公主说完话后，献王憋得通红的双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笑的，那一瞬其实她很想笑，却为了献王的面子，一直憋在心中，直到公主走到自己面前，递上一块给自己，吴茗看向不远处的献王，对方犹如一个木桩一般丝毫未动，那一瞬，吴茗愣是没敢接手上的糕点。
直到公主遗憾着再次走远，献王这才带着面上辨不清是哭还是笑一般的面容看向吴茗“不好意思，妹妹被惯坏了……”一会儿他似是觉着话中哪儿没说到位遂补了一句“其实，我没想和献阳赌气不回宫，我今日是真的有事……”
吴茗禁不住只能侧脸默默地笑，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位献王殿下与自己的距离似乎正如公主暗示的一般，并没有那么远。
良久，吴茗淡淡开口“我还以为殿下会很排斥我同公主相处。”
献王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她在宫中从来没有能够真心说话的姐妹，献阳她很喜欢你。”
“正因如此，你们是高高的皇族之人，我以为你会因介怀我的身份。”吴茗低声呢喃。
献王眼中不觉存了些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们都是人，一同生活在这个世间。”
忽然想起之前河岸边献阳公主说出的一番话语，吴茗上前一步步向献王走近，停在对方面前“我喜欢王爷，也喜欢王爷所喜欢的公主殿下，即便我力量微弱，却也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即便不能保护陪伴总是好的。”
献王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继续说着“殿下，我愿意许下一世不离的诺言，只为守在您身边。”
献王不解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吴茗却会以对方一个淡淡的笑容“殿下我不求任何回报，若有回报固然很好，不过诺言是我一人许下，我只希望您不要像之前一样将我拒之千里而已。”
献王一愣，不觉皱上眉头，顷刻间似冬雪融化一般，他静默的看着吴茗，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若有一日你想要放弃这诺言，一定提前告诉我。”
吴茗眼中含有一丝氤氲“如违此誓，万劫不复。”
下一秒献王的声音再传至耳畔“吴茗…不算个好名字，不若我帮你取一个。”
吴茗一笑，倾国倾城。
“便叫，若琯可好？取意若曾绾青丝。”
若琯还未应下，不远处角落的小巷中，却有人先说了好。
献王与若琯一同侧头望去，却见着本应离开的公主再次出现在巷中的另一个小口。
献阳见两人一同望向自己，顿觉不妥，想要退回去，更觉不妥，不禁尴尬的指向身后的三名侍卫。
“都怪他们，走来走去的没个定性，也怪这巷子就像一个迷宫一样，转了好多角落……这不还是走回来了吗？”
若琯看着一脸无辜的献阳，不觉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四章：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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