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魂助》飞红明魅

14、玉镯

　　沐静如心情沉重。

　　见到楚时她已经很意外，前世她只听过楚公子的事迹，却没有遇到过。

　　这也就罢了，本来她们还应该在楚时的书房里盘桓一段时间，再随着鹿家姐妹来到楚老夫人的院子，然后只要乖乖地坐上一会儿，看沐二和鹿唯珍你来我往地做着鹬蚌般的争斗，再看沐四和事佬似的成了得利渔翁，也就可以随着祖母告辞离开了。

　　现在却因为楚时出现，她们在书房待不下去，早早地就赶到了楚老夫人这里，碰到了前世根本没遇到过的事情！

　　照这样下去，她重活一回得到的先机优势还剩下多少呢？

　　楚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来了，沐家的几个丫头呢？”

　　鹿唯琇小声地说了什么，沐静如没听到，不过楚老夫人很快就大声吩咐身边伺候的嬷嬷：“黄嬷嬷，快去把几个丫头请进来，阿昭又不是外人，算起来也应该叫世兄的。”

　　一位瘦高干枯的嬷嬷便走出门来。

　　见到站在院子里的沐家姐妹，立刻笑着往里边请人.

　　这位黄嬷嬷是楚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沐二沐四不敢怠慢，连忙低头谢过，走进门去。沐静如却不想进去，她拉着沐三，冲黄嬷嬷笑道，“嬷嬷，劳烦您，我有点内急，想要解手。”

　　黄嬷嬷温和地笑笑，向旁边招招手，叫来一个小丫鬟。“三姑娘，五姑娘，这是印儿。印儿，你带着两位姑娘去茅房，两位姑娘若是看着哪里的景致，也好生伺候着。”

　　沐静如感激地微笑道谢，拉着沐三，在印儿的引领下出了院子。

　　她不是真的内急，沐三更是被她拉来的，两个人就也不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印儿聊天。

　　印儿七八岁，天真浪漫，一路指着过路的景致，认真地介绍：“……那块太湖石，是大公子特地让人从外地运回来的，老太爷很喜欢，二公子还常常在亭子里对着它画画……这些荷花也是大公子特地请人从京城移过来的，第一年没有长起来，特地请了京城的花匠才活过来……”介绍之余，又感慨：“每次大公子回来都会带好些东西，不知道这次会带什么呢……”

　　沐三虽然也对印儿的话不太感兴趣，倒是很迷这花园景致，顺着印儿的指点欣赏了一路，面上带着惬意满足的笑。印儿见了，介绍得更加卖力。

　　走在一旁的沐静如则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问问她，她家大公子是不是已经在为朝廷办差了？若是的话，在哪当差？”

　　宁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沐静如吓了一跳，视线往旁边一转，便看到了他。再一转，则落到沐三姑娘身上。虽然三姐姐现在正在认真听小丫鬟印儿指点介绍，可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出声，真的好吗？

　　沐静如急急地给他使眼色：“你怎么出来了？”声音特别轻，几乎是用口型在说。

　　宁斐不耐烦，“她听不到，快问！”

　　沐静如半信半疑，只好凝神听印儿和三姑娘的对话，找了个空儿，插嘴问道，“印儿，总是听到你说你家大公子，从四处带东西回来，难道他在各地游学吗？”

　　印儿听了立刻来了精神。

　　“当然不是啦，”她说道，“我家大公子可厉害了，三年前就中了进士，现在在京城做大官呐！”

　　还真让宁斐给说中了。

　　沐静如想起之前在楚老夫人院子里听到鹿唯琇叫的那声大表哥，露出了适当的惊奇神色，继续问道，“那刚刚那位就是大公子了？我听人说，当了官的人要回乡的话，很麻烦的，还要跟长官告假，大公子这样回来没关系吗？”

　　印儿摸摸脑袋，歪头想了一会儿，被沐静如给问住了。

　　宁斐呵呵冷笑：“跟个小丫头耍心机，你也是好本事啊！行了，发你的呆去吧。”说着人影一闪，不见了。

　　沐静如非常郁闷，听了他的话问问题，问过了之后却挨训，想要反驳他呢，他又直接闪了，完全抓不到人。

　　沐三不解内情，不过看沐静如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又看小丫鬟印儿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便遥遥指着远处花木掩映着的一处屋檐，问道：“印儿，那里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她们要找茅房。

　　印儿看了连忙点头，“就是那儿！三姑娘，五姑娘我们过去吧！”却是再也不敢提别的话题了。
　　沐静如冲沐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沐三摇着头拿手指点点她，好似真的对刚才宁斐出现在沐静如身边，并且说了那一番话这件事完全没有觉察。

　　沐静如放了心，两个人先后解了手出来。

　　有别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找来，“沐三姑娘，沐五姑娘，沐老太太要回去了。”

　　两个人便由印儿和那个小丫鬟带着，急匆匆地往楚老夫人的院子走。

　　离开之前，怎么都要去向楚老夫人行礼辞行，才算是全了作客的礼节。

　　楚老夫人的屋子和她们离开时相比，多了更多莺莺燕燕的欢笑声，显得更为热闹了。有丫头打起了帘子，沐静如和沐三走了进去。

　　姑娘们的笑声便渐渐停歇了，都嘴角挂笑地看着她们两个。

　　沐静如一进去就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屋内。

　　她们的祖母沐老太太和楚老夫人坐在座榻上，地下一溜两排坐着几个姑娘。楚时和楚大公子都不在这儿。

　　沐静如微微放了心，和沐三一起上前施礼问安。

　　沐老太太装作不高兴地拉下了脸，“你们两个做什么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沐静如连忙垂下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去解手了这件事。

　　楚老夫人呵呵笑，拍了沐老太太一下，“就知道吓唬孩子！”说着就让沐静如和沐三姑娘沐静娣起身，吩咐仆妇们看座，和蔼地笑道，“都看了什么了？可看了那太湖石了？”

　　太湖石？

　　沐静如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听印儿说过，却没什么印象。她偷偷瞄了沐三一眼，沐三腼腆微笑着应是，她便也装作害羞似地，把头低得更低了。

　　楚老夫人却打开了话匣子，转头和沐老太太像闲聊天似地说道，“那太湖石啊，是老大特地从江南运回来的，说是他祖父最中意，其实运回来就属小二最开心了，天天在那儿画个不停，甚至夜了都恨不得睡在亭子里，陪在那块冷冰冰的石头旁边呢。”

　　沐老太太呵呵笑，“你家老大和老二都是有出息的，你这老家伙怪有福气的。”

　　楚老夫人笑着摇头，话锋一转，说道，“小二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对着画画从小就有股子痴劲儿，我说，小五也在这儿，他刚刚求你的那件事，你就替小五答应了吧！”

　　沐静如耳朵动了动，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祖母，满脸莫名其妙。

　　沐老太太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不都说了嘛，我家老三远在京城，所以小五小六的教养都落在了周氏身上，你家小二求的那事儿，我这老婆子虽然觉得没什么，可却不能越过周氏就答应下来，没的寒了儿媳妇的心啊！”

　　楚老夫人见劝不动，只好作罢。转头向沐静如招手，“来，小五过来，让我瞅瞅。小二不说我还没留意，果然是生得好啊！”

　　沐静如又征询似地看了沐老太太一眼，这次却被楚老夫人抓了个正着，“别看你祖母啦，来来，老婆子送你个东西带着玩！”

　　沐静如连忙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走了过去。楚老夫人便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撸下来套在沐静如手上，拿起来端详着笑道，“虽然小了点，等过两年长大了，戴起来就好看了。”

　　此刻套在沐静如手上的那只玉镯，玉色纯正晶莹，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时间，屋内众人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