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日将临》冰水薄荷

8、揭幕的一角

　　狼狈攒够学费后，品红特意把所有人支开，激动得启动了全息投影。

　　光线扭曲了一瞬，出现一个深色的身影。

　　品红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评论区为什么有那么多条裤子了，东国人最爱的白毛，无机质的红眼，伤痕累累的黑皮，还有金饰也挡不住的波澜壮阔。

　　虽然品红不喜欢这款，但不妨碍她发出尊敬的赞叹:牛的。

　　“老师，您好。”

　　“你好。”对方微微颔首，“我是一尘心，你需要更换性别吗？”

　　“随意，看您的想法。”品红恭敬得奉承了一句这位看着就是高手的大佬，“一看到您方知什么是英武不凡，接下来请多多指点。”

　　“好说。”对方像个略通人性的人机，完全看不出来品红对前辈兼同事的套近乎，只在乎自己的本职工作，“教学开始，现在拉伸。”

　　“我先示范一遍，你看看能不能跟得上。”

　　说着，一尘心将自己的身体拧成麻花。又咔咔咔换了几个品红看不懂的高难动作，“学会了吗？”

　　品红:？？？

　　半个时辰后，终于跟着拉伸完毕的品红瘫软在地，眼冒金星，大汗淋漓，呕吐欲在此刻到达巅峰，她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警告，她的灵魂在惊奇的想:噫！我竟没死！

　　休息了五分钟，品红:“呼……呼……老师，我们要进行下一项了吗……”

　　一尘心维持着从始至终没变过的神情，冷酷的说:“不，已经结束了。”

　　“什么？！”品红跳起来，下一秒又如电流穿过般哆嗦着痛苦倒地。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些，她交的巨额学费怎么说！

　　一尘心慢悠悠开口:“明天继续。”

　　哦，哦。品红放下心来，安详装死。

　　过了两秒，又忍不住问:“明天是正式开始上课吗？我需要在上课前提前拉伸好？”

　　“不。明天继续教你拉伸。”

　　“啊？”

　　“我不想被系统判定谋杀同事，因此你起码要拉伸二十天。”一尘心死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品红被自己的菜打击到了。“真有那么糟糕吗？”

　　从一尘心脸上找不到答案，但祂的沉默就是答案。品红更受打击，很快又斗志昂扬。

　　东国女人，绝不认输！

　　“既然今日课程已经结束，我个人推荐你购买疲劳消除按摩仪和清洁剂，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你在偷偷努力的话。”

　　一尘心开始一本正经推销商品，“如果你信我的话，可以加我好友，我给你发链接，报我名字还有优惠。”

　　“……好的。”

　　品红强撑着表情不崩坏，打开系统商城，在一尘心的指导下找到添加好友界面（竟然真的有这个功能），打开链接，输入一尘心的密钥，原价50金1次，她以70金的捆绑价拿下了按摩仪和清洁剂各1次的使用权。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一尘心牛哄哄的武者形象‘咔嚓’一声裂开，摇身一变成了穿西装的销售。

　　天呐，怎么会这样。都系统商城了，还是逃不过商业的算计吗？

　　可能是给人增加了业务的原因，一尘心冷酷的脸似乎也和蔼了些，“你是纯新手吧，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什么要问的啊……

　　“系统说的都是正确的吗？”

　　“系统可能有所隐瞒，但它绝对不会骗你，这是它的底层逻辑之一。所以要小心它的话术。”

　　“我看商品评论有什么什么等级，那些是怎么排序的？”

　　“系统商城的等级制度分五种，由低往高分别为碎异、万象、恒星、列星、寰宇。我不知道为什么起这样的名称，但碎异的意思是碎裂异体。”

　　见品红似乎对这方面感兴趣，一尘心好心道:“如果你想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书。”

　　随即祂发来一连串书名，什么《从微观能量的角度出发看宇宙序列》、《爆炸的小行星与何为异体》、《观列星阵》，全是看名字就让品红昏昏欲睡的论文型长篇著作。

　　“谢谢大佬，我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品红擦擦冷汗。

　　来换点轻松愉快的问题吧！

　　“休憩位面是什么样的？”

　　“一个有钱才能享受的地方。”

　　品红深吸一口气，瞬间就对能住移动要塞的休憩位面不期待了。唉，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点也不轻松愉快。

　　“世界入侵战是什么？”

　　“那是赚快钱的无底深渊，一旦你给世界意识打过工，就回不到曾经纯真的日子了。”一尘心即答。

　　“啊？这么严重！”

　　一尘心反问:“你应该知道世界意识吧？”

　　品红忙不迭:“知道，知道。”

　　“世界意识之间的战争分为两种，一种情况是两方意外碰撞，世界壁垒破碎，诞生大量的法则、资源和新沃土。第一阶段，祂们会在自己本土打起来，分不出结果时就需要我们下场，在开辟出来的空间裂缝进入第二阶段，由宇宙唯一的公正势力「公证所」监管，我们当两方的代理人争夺新土地，既代理人战争。”

　　“典型的零和博弈，赢家通吃。因此不乏有自身情况危急的世界意识特意去入侵其他世界攫取利益，换取生存的养分。祂们会直接雇佣我们，同时帮我们抵抗其他世界的排斥，这类世界意识给的酬劳相当大方。”

　　“当然，这两种情况都离不开系统这个中间商抽取价值。但即便如此，给世界意识打一次工得到的好处远超你给系统打工一百年。”

　　“所以大家的状态基本上就是打完入侵战就回休憩位面摆烂，系统么，糊弄糊弄得了。”

　　“我的天，那系统要是有数不尽的员工天天去打代理人战争、入侵战争……”

　　品红一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头皮发麻。

　　“倒也不会。”一尘心打散了品红的妄想，“系统的所有员工都是亿亿万万的世界方能孕育出一个的适穿越体质。”

　　又一个新名词出现了，品红从字面意义上理解，“那系统的员工很少喽？”

　　“……是我没说清楚，一颗行星可观测的平行世界就远超亿亿万万，更别说还有很多游荡宇宙的跨星系势力。”

　　“……哦。”还在为这什么逆天体质而激动的品红重新淡定了。

　　尴尬不过两秒，幻想自己是有特殊血脉特殊体质的天选之人怎么了？就想，就想！

　　“那话又说回来了，这个正经打工到底是什么？系统也没有任务，没有KPI啊，我还以为会完不成任务就被电击抹杀呢……”

　　类似的问题一尘心已经为很多人解释过了，祂甚至不需要思考，“完不成任务就要杀要剐的那是奴隶主，与宇宙接轨的文明搞不出这么离谱的事。”

　　“至于任务，你完全不用担心。人活着就得交易，交易带来利益。你现在活着就是在完成任务，至于以后？系统有的是办法压榨你的劳动力。”

　　一尘心越说，品红越觉得自己是只小猪仔。自己赚钱吃饲料（商城物品），长大出栏被屠宰（暗无天日的给各路人马打工），跟猪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能在屠宰场活下去，然后继续赚钱吃饲料。

　　品红把自己的想法和一尘心说了，一尘心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如果工作的时候世界突发恶疾，或是被小行星撞击导致生物大灭绝了呢？”

　　一尘心瞅瞅她，好有危急意识的人，和醉生梦死的打工人完全不一样，“爆炸前系统会把我们紧急传送走，当然，如果你能硬抗爆炸的话可以留下，会得到意外的馈赠。”

　　我天，真的有人能硬抗吗……

　　“若是当地土著要毁灭世界的话，世界意识不会坐视不管。祂会委托你全权处理此事，你将得到巨额报酬。当然，这种事比较少。”

　　一尘心提完了上述两种情况，话锋一转，“但如果是你自己要毁灭世界……”

　　“等等，我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品红忍不住打断祂，这属实是有点离谱。

　　“那不一定，我感觉你蛮适合去清净观的。”

　　“呃，您是在说我适合当道士？”

　　品红脑补了自己穿着道袍，念着福生无量天尊祭祖师爷。嗯……没有信仰的她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不，清净观是一个充满如你一般人的组织。”

　　“最开始他们喜欢力量，对其他人有道德洁癖但不严重，越上班越偏执，爱以暴制暴，到最后，但凡文明有什么他们认为的道德瑕疵就要灭世。”

　　品红咔吧咔吧眨眼睛。她感叹:“有力量的魔怔人真可怕。”

　　“力量是会放大人的七情六欲的。等你站在过高的高度，就听不见底下人的声音了。”

　　一尘心意味深长的告诫她，“我活了近万年，跟清净观打过数不清的交道，你很容易踏上他们的道路。”

　　“不会的啦，我这么懒。”品红信誓旦旦，何况她有超绝钝感力，别人当面阴阳她都听不出来！

　　“像清净观这样的极端组织很多吗？”

　　“其实不多，基本都是独狼。比较有名的组织还有牧羊人、上下教会、资源分享站、无律者等。”

　　没什么要问的了……

　　最后，品红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你是真人吗？”

　　“我感觉你和最开始不太一样。”有种从人机突然变成人的错位感。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分身。”在品红惊讶的目光中勾唇一笑，“——至少在给你上课的时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