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14、第—14—章

　　春节期间，季升云还是特意留了几天陪家里人，主要是季淳风，因为父母自是天天有宴，而季悦由于那天晚上的争执，都不太搭理他们，约着自己的同学也天天外出。

　　同样缘于那晚上的一些话，季升云虽然会去给殷家拜年，但却并不会太早，至少要等季悦开学之后。反正高三的假期，是绝对不会放到元宵之后去的。

　　过了大年初一，他便带着季淳风去给一些长辈拜年，其中除了血缘亲戚，最主要的便是曾经照顾过他们三兄妹几年生活琐事的秦家。

　　秦家父子两代都在弘毅任职，虽然因能力所限并不是什么高层管理人员，但却因种种原因而颇得季家所有人的信任。季升云虽然身在外地读书，但凡是回到盛城，便必然要去看望一下。

　　秦世伯拉着季升云说道：“现在要半年才能见到你一次了，有时间就在这边住两天吧！”

　　面对老人家的盛情相邀，季升云欣然应允。秦伯一家知道这个安排后，过年的喜庆气氛顿时更加的上升了一截。

　　从感情到相处的时间上来说，对这家人季升云丝毫不比对父母的少。季淳风则更是，至今在每周放假时，仍然基本会先到秦家蹭顿饭然后再回去，对秦家周围的环境比对自家的院子熟悉多了。

　　季淳风见季升云与秦伯在那聊这两年的大学生活以及接下来里的实习计划里应该注意一些什么之类的，开始还觉得有趣，久了便无聊了。想起一人，便起身说道：“秦伯我用一下自行车。”

　　“好。”秦伯笑道：“你要去找小雨是吧？也叫他一起过来吃午饭吧。”

　　“好的。”

　　看了看轻车熟路的找到自行车而骑着出去了的人，季升云回头继续向在公司环境里身处了几十年的秦伯请问一些事情以为自己未来的安排作准备。这些虽然他与季父也有过交流，但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总是好的。

　　秦伯口中的小雨他也认识，就是暑假时拍的那张照片上的小朋友，秦伯的隔房侄孙。虽然比季淳风小了五、六岁，但两人从小就合得来，相处得很好,就像当年季淳风对他一样，两、三岁时就跟在后面跑，而且被跟着的人也很乐意。

　　本来以为是完全欢乐的一场午宴，但没想到中途却出了一点意外。

　　看着同季淳风一起进屋、额头上贴了一块白纱布的小孩子，秦伯与季升云一起起身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雨看了看屋内的两个大人，对季升云他印象倒是还有，但是陌生了。加上额头上的伤还在一跳一跳的痛着，于是用刚刚哭过、还水润着的眼睛望了望季淳风，没有说话。

　　季淳风拉着他到屋里坐下，愧疚道：“之前在外面车摔进沟里了。我没事，但小雨的额头那划了一个口子。”

　　“来我看看。”秦伯拉过秦雨查看了一下后安慰道：“没事没事，看样子并不严重，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季升云看了看纱布的范围与小孩子的状况，估计确实并不严重，便也只叮嘱了今后要小心，没有再过深的责怪季淳风。一个十几岁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没有只会找大人而知道先带去卫生站处理，也算是不错的了。

　　季淳风原本就打算同大哥一起在这边住两天，现在秦雨在他的‘驾驶失误’之下受了伤，他更是不能回去了。

　　有伤在身，人本来就不会太有精神。加之又是伤在头部，所以午饭后秦雨便晕晕的直想睡。不过据说父母走亲戚去了，他因为季淳风而没有去，现在也没法回去。不过秦家一直都为季家三个孩子保留的有供以休息的房间，于是季淳风便带着秦雨去到自己的那一间里休息。让人躺下后，他在床边蹲下凑近蔫答答的人再次道歉，“对不起。”

　　秦雨侧过头看着他，“就消毒那会痛，现在已经好多了。叔公都说了，很快就会好的。”

　　季淳风心里一宽，在床沿上放了放下巴道：“这几天我就在这边陪你玩。”

　　“好。”秦雨点点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过了一会后突然又睁开双眼看着还趴在床边的人，很认真的说道：“我长大以后要学开车，去哪里我带你好不好？”

　　季淳风……
　　这小家伙完全不信任他的驾驶技术了……

　　看着他不说话，秦雨追问道：“好不好？”
　　季淳风无奈道：“好。”

　　“嗯！”秦雨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很高兴，小脑袋里开始展望未来，“我要当司机！”

　　季淳风怔了一下，然后纠正他的志向道：“司机有什么好当的？又不是开飞机。”

　　秦雨听后嘟了嘟嘴，“飞机你又不会来坐。我还是想当汽车司机，开大车……不对，爸爸说小车更值钱。”

　　季淳风：“……”

　　跟过来准备再仔细过问一下小朋友状况的季升云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停步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又等了一会，听得屋内安静了，轻着步子进去一看，只见季淳风也趴在床边睡着了。大概是因为那一摔一惊吓，身体上虽然没有受伤，但心理上也挺疲倦的，以至于被搬到了床上都没有惊醒。

　　季升云将之与秦雨并头放好，取了被子给盖上，又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然后轻步走了出去。

　　刚走进旁边自己的休息室，兜里电话便响了起来。季升云拿出来一看，显示的是一来自瑞城的陌生手机号码。接通之后，只听得那边传来他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那位的声音。

　　“祝季师兄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季升云反手关上门，走到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是你的手机号吗？”这人打电话一直都是公共电话号，从来没有用过别人的手机，一个新年祝福而已，应该还不至于需要打破这种常规。

　　“是的。通讯公司搞新春活动，我看挺合算的就去参加了，以后需要联系时也方便一些。”

　　“确实是。我往家里打了几次座机，你都没有接到。”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有习惯回去后看看来电显示。我在一家歌城做夜班的兼职，所以回去得有些晚。”

　　季升云闻言沉默了一下，最后道：“要注意身体。”

　　“有的。”徐恒笑道：“你这个紧急联系人不在，我又没在学校，为了不让自己病无所依，我对一日三餐的重视都快上升到每顿开动前都要祈祷一下的程度了。”

　　“足够的休息也很重要。”

　　“不止我一个人，可以轮流休息。况且商场的开门时间也晚，早上可以多睡一会。”

　　季升云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因为还是那话，对这个自己主意很正的师弟，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转而问了一些具体的工作状况，倒是也还不错，至少场所比较正规，不太容易出什么意外情况。而且地点离他的公寓并不算远，回去也不麻烦。

　　道了别之后，季升云放下手机，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窗外天空中的云卷云舒，慢慢的也睡着了。

　　前些年还在高中时，他并没有涉及家中的事业。在瑞城上学的前两年，也只是闲暇时从文件上了解了解。而从到青鸢实习与这一个年前年后，他算是彻底开辟了第二条学习之路。没有觉得无解的事情，但也真的是绝无闲暇。在这个儿时常住的房间里，不自觉的便彻底放松下来。

　　醒来还是因为季淳风的敲门。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天色已暗了下来。

　　季淳风敲门只是提示，他还没有进大哥的房间也需要允许的认识。进门后走到沙发上正在看时间的大哥身旁，有些踌躇道：“大哥，我想送小雨回去，一会晚了会更冷。”

　　季升云起身活动了一下肢体，“他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

　　“嗯。打电话问过了。”

　　季升云拍了他一下，笑道：“一起吧，我也出去转转。”

　　季淳风顿时踌躇全消，拉着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秦雨家离秦伯家其实很近，但季升云还是开了车。傍晚天冷是一个原因，再者也需要去最近的商场买点东西。别人小孩在大过年的时候被额头上磕了个口子，怎么能就这样空手给送回去？至少也要带点拜年的礼品才能算是恰当。季淳风来找他大概便是隐约有这样的心态，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罢了。

　　本来就是一个小伤，再加上他们歉意恳切，秦雨父母对季家三兄妹也是很熟悉的，所以根本没有责备。对季升云带去的拜年礼品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又觉得不能光收着就算了。季家的境况秦家人大约都知道，回礼便走了特产路线。知道秦伯家已经在准备晚餐，便只好留着季家兄弟喝了杯热茶，趁这段时间秦妈妈去取了两只从老家带来的大猪脚好好包上，送给了两兄弟。

　　季升云与季淳风在告别后出门进到车里，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齐齐发笑。
　　虽然他们对这个回礼并没有什么瞧不上的想法，但看见时真的感觉有些囧。

　　“是给秦伯他们还是带回去呢？”季淳风迟疑了一下后又道：“还是带回去吧，妈总说现在买的肉不好吃。秦叔说这是阿姨老家的放养猪，味道很不一样。”

　　季升云发动车辆，以龟速向几百米之外的秦伯家开去，笑着道：“依外祖母家那边的习俗来说，出嫁的女儿每逢过年都会给娘家送一个大猪脚。季悦都还早呢，你倒是给挣了两个。”

　　季淳风：“……”